《失落》残书薄酒

16、变故

　　本来是来打算待几天的，结果绳子断了，顾沉不得不草草结束这段假期返回基地，加上当时走的时候把潜水器一起带走了，要是他不回去接江鸟，估计江鸟整个假期都得折在钢铁城了。

　　顾沉拉开舱门，和第一次告别不同，他这次是真的很想跟何潇好好地说一声再见，明晚再见。但他不确定自己回去是不是还有别的事，万一让何潇落空了，岂不是更加得失望。

　　作为一个做研究的人，他很想知道何潇是怎么从一条鲸鱼进化为人的，但是作为一个朋友，他应该做的只是守护这一个秘密。

　　“拜拜啦，大科学家，下次记得找一根牢固一点的绳子。”何潇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那绳子一定不是自己断的，但毕竟是顾沉自己的事，也不好掺和。

　　“知道了，别怪我没提醒你，海里的生物多样性在一天天减少，你要是饿了，就吃点素的，下次我过来再给你带吃的。”顾沉以前就在疑惑何潇每天吃啥呢？现在才知道，他可以监守自盗。

　　何潇听到“素的”两个字都要吐了，这些年来守着这么大的一片海洋，天天看着自己的食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快活，还不能吃它们，每次就只有吃点素的填肚子，然后等着好心的1974给他带点儿吃的。

　　不过他这几天也确实不能吃荤的了，他捂住自己的右脸，顾沉真的是，抓哪儿不好，非要掰他的牙。

　　顾沉关上舱门，看着机舱的门一点点关上，海岛消失在一条门缝之间。

　　他坐在机舱内，那时在沙滩上，何潇在落地前抱住他的画面不知不觉地反复钻进他的脑海，他想原来被抱着就是这种感觉，很踏实，仿佛世界的风雨都被一副肩膀挡在了另一边。

　　再回到水墨间时，顾沉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往日平静、静默的水下城市，此时已经全面进入了备战状态。

　　宋游天站在军队的最前面，他一面左右踱步，一面对脚下的士兵进行战前动员，丝毫没有战前的紧张，脸上尽是得意洋洋之态，好像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好久。

　　一大片乌泱泱的士兵整齐地排列在军事基地上，他们背上安装有飞行器，每个人全副武装，根本看不清面部表情。

　　他们穿着厚厚的战甲，战甲部分零件可拆卸下来，迅速拼装成武器。水墨间的战甲普遍都是黑色的，方便在黑夜作战。

　　顾沉进不去备战区，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只好匆匆回到实验室，他很久没有看见军队被调出来了，平日里这些军队都是被秘密安排在某个地方训练，只有准备打仗了才会站在军事基地的训练场上。

　　他必须尽快找到江鸟，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回来了？”一进实验室，一个女子上前问道，顾沉知道她是屠武身边的一个将士，好像叫余宴。

　　“江鸟呢？”顾沉往实验室瞥了一眼，心想江鸟不会还在钢铁城吧，按理说如果备战的话，基地应该派人去接他回来，作战的通讯设备少了江鸟是很麻烦的。

　　“钢铁城发生变故，江鸟被扣下来了。”余宴随手挂掉了刚刚打进来的电话，继续说道，“我就说，为何钢铁城这么容易就同意了签订合约，原来是另有打算。”

　　“你们是要和钢铁城打？”

　　“不然呢？他们非要栽赃我们，呵，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余宴扯起半边嘴角，她丰厚饱满的嘴唇往一边偏，脸上不屑的表情越发地明显起来。

　　“什么？”顾沉听得云里雾里，不过才去了海岛一天，这里的风云就变了。

　　“你知道江鸟为什么被扣下来吗？因为昨天白天，钢铁城全城休眠的时候，有人趁机破坏了他们的大明反射器，钢铁城西南方的城市由于反射器坏了，遭到重创。”余宴一甩自己的麻花辫，把手环抱在胸前，靠在实验室的门上对顾沉说道。

　　她的皮肤很黑，头发自然卷，被编成了一根麻花辫搭在前面的肩膀上，睫毛夸张地往上翘着。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宽松露腰短衣，这身衣服如果不是穿在她身上，穿上的那个人看上去应该像一个颇具异域风情的舞女，但是她衣服后面又拖着一个不长不短的小披风，以及她不拘小节的气质让她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将军。

　　一站出来，就让人仿佛看到了她背后厮杀的战场。

　　顾沉看见她的时候，还有一个小小的疑问，她不应该此时在军队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实验室？但顾沉没问，他还有更要紧的事要问：“这和水墨间有什么关系？又关江鸟什么事？”

　　顾沉知道，大明反射器对于钢铁城来说是命脉，没有反射器，一到白天，大明射线就会摧毁这座城市，但是根本就没有人能在白天不进入休眠状态，没有人能抵御白天的辐射，包括他自己，江鸟就更不用说了。

　　“因为他们觉得是江鸟干的。”余宴说道。

　　“就因为江鸟是水墨间的人吗？太可笑了。”顾沉觉得这个罪名根本就来得莫名其妙，江鸟他自己也不能在白天活动，怎么就一定是江鸟呢？

　　“还有一点，”余宴整理了一下衣服，说着往外走去，“那就是，和你们一起谈判的澹长空也在西南地区，但是他和江鸟都没有受到伤害，因为，他们一觉醒来竟然无缘无故地被挪到了东边的一座城市。现场，还检测出了江鸟的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