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钟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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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转而过，一个多月过去，魔鬼期中考将至。
每一届入学的新生，在这个时间点都要进行一场特殊的仪式。
年段长带着数百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大操场上，指了指身后巍然屹立于古树旁的建筑，“看见这座钟楼了吗？这是我们学校的知名的古建筑，传说古代文人曾为其作诗，大艺术家也为其作画，这是一栋有灵魂的钟楼！今天是你们三年内唯一一次能进去的日子，大家拿好学生证，跟紧了！”
在保安严格的检查后，唐夭走进钟楼，顾风涟紧随其后。
一进门，常年封闭的闷味扑鼻而来，顾风涟掩着鼻子，上了顶楼才放下手。
钟楼的大小刚好能容纳整个年段进入，放眼望去，整个校园的布局清楚明了。一片人工湖泊包围了校园四分之三的外圈，鲜少有人靠近，只留下学校正门附近用水泥浇灌出了坚实的地面。
“这就是我们平常听到的放学铃啊。”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
“好酷啊，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们敲一次……”
“站在钟里还是钟外声音更大来着？”
“一看你物理课就没好好听……”
年段长拍了拍手，大声喊道：“明天就是第一次期中考，已经过去半个学期了，现在，大家在心里定下未来的目标，三年后，要考哪一所学校！马上就要放学敲钟了，大家在心里说出那个学校的名字！”
说完，年段长朝敲钟人点了点头，示意开始。
敲钟人是位信佛的聋人，早在一旁默默唱诵着钟声偈，等候多时，受到示意便默默行了个双手合十礼，走到钟椎旁，缓慢拉起钟椎，敲响了硕大的青铜钟。
第一声钟声响起，“咚——”
学生们在心中默念着理想高校的名字。
这声古朴而悠长的钟声仿佛跨越了千年的时光，敲出莘莘学子的灵魂，回到那个文人雅客吟诗作对的年代。
一个沧桑的声音缓慢而高声说着——
“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
放在往常，听着只是一句好诗。在这震荡灵魂的钟声里，却显得振聋发聩。
第二声钟声接踵而至，“咚——”
沧桑的声音再度响起：“三年后，你们在哪？”
唐夭好像被带到了未来，看见自己身穿西装，在演讲台上侃侃而谈的场景。
顾风涟看着唐夭的侧脸，那一刻，明明就在身边，却又好像离他天地般遥远。
他看到唐夭在高高的领奖台上闪闪发光，无数台相机接连不断地发出刺眼的光。唐夭身边走过形形色色的人，与他攀谈，结交，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接近……
他想过去，却被一堵无形无色却坚不可摧的高墙挡在门外，连接近唐夭都做不到，只能远远地抬着头，仰望那个星星般耀眼的人。
顾风涟所有的迷茫与犹豫都在这一刻被尽数敲碎。
三年后，他一定会站在唐夭身边。
钟椎敲出最后一声。
“咚——”
这次无人说话，但所有学子的灵魂都被送了回来，回到每个流淌着热血的年轻身体里，回到当下一切尚未发生的这一刻。
钟楼里回响着数届学子的心声。
“我要考上好学校！”
“我要排上市前十！”
“我要考top2！”
“我要变优秀！”
“我要做一个有用的人！”
……
这些心声逐渐重合在一起，带着少年们的满腔热血，书写着祖国未来的无限希望。
少年强，则国强。
悠悠钟声渐弱至完全消失，校长不知何时站到了众人面前，原来刚才沧桑的声音是他。
校长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给了学生足够多的缓冲时间才开口，也不提刚才的事情，“孩子们，饿了吧，快回去吃饭吧。”
在场的学生逐渐回过神，道了声“校长再见”，便情绪高昂地下楼了。
刚出了钟楼，好些人就猛地跑起来，嘴里还放声大喊着“ohhhhhhhhhhhhh”，挥洒着过剩的精力与热情。
年轻真好啊，还有无限的可能性。
校长笑着摇了摇头，走到顾风涟身旁，“怎么样，小顾，最近学习有进步吗？”
顾风涟就猜到校长会找他说话，也不惊讶，从容地说：“校长好！我挺好的，考完您就知道了！”
校长不置可否，拍了拍顾风涟的肩便离开了。
唐夭在一旁走着，突然在左前方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顾风涟，”唐夭抬了抬下巴，“那个人记得吗？”
顾风涟闻言看过去，皱了皱眉，“这不是上次抢我们宝物那个？”
“嗯，陈絮。”
那时还在担心他会不会来找茬。军训结束后，唐夭都快把他给忘了。
好巧不巧，陈絮拐了个弯，往他们这儿走来了。路过顾风涟时，他顿住脚步，停下来打量了几眼。
陈絮眯着眼睛说：“你是军训那个？”
顾风涟双手插兜，语气不善，“怎么，有事儿？”
陈絮“哼”了一声，不屑道：“明天就是期中考，劝你别考太烂。”
顾风涟听完反而笑了，“哟，这么说你成绩很好啊？”
“好不好一周之后就知道了，”陈絮偏着头，抹了一把新剪的圆寸，挑衅道，“敢和我比吗？输的那个叫对方爸爸。”
顾风涟上下看了一圈，没想到陈絮几乎和他一样高，干架也挺行的，居然是这种小学鸡？怎么什么都要比。
“行啊，怕你？”顾风涟揽过唐夭的肩，“看你也不敢和他比，年级第一，看见没？”
唐夭无语了一瞬。
陈絮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唐夭，“你就是六百多分那个？”
顾风涟好笑地说：“是啊，你这么惊讶干嘛？”
陈絮恶狠狠地看了看顾风涟，又看了一眼唐夭，“你嘚瑟什么？你敢和他比？“
顾风涟揽着唐夭的手摊开了一下，好像在说“why？”
“我为什么要和他比？他是我同桌。”
陈絮的目光在两人间不断切换，“哼！走着瞧！”说完就越过顾风涟走了，还故意撞了一下。
顾风涟被他撞得滞了一步，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有毛病啊！天天撞人！”
唐夭的脚步也跟着停了一下，面无表情道：“他很像以前的你。”
顾风涟闻言简直难以接受，“我和他？！哪里像？！”
唐夭纠正了一下：“是以前的你。”
顾风涟膈应地呸了好几声。
唐夭忍俊不禁，甩开他大步向前走。
二人养成了在食堂解决温饱的习惯，大大减少了不必要浪费的时间。回到班上，进行期中考前最后半天的复习。
下午座位表出来，二人依旧被随机分配到了不同的班级。
因为考试期间唐夭自己也要复习，考试这两天是不打算去顾风涟家的。
晚上家教时，唐夭特意给顾风涟复习了所有易错的知识点，草草地过了考试科目所有的内容，这才放心了些。
第二天临考前，唐夭给顾风涟发了条消息。
【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不要紧张，记住我在和你一起考试。】
顾风涟马上回了消息。
【好。一起加油！^v^】
唐夭看着他发来的颜文字，笑了笑，忍不住又回过去一条。
【^v^】
随后上交手机，进入考场。
为期两天的考试在一场漫天纷飞的大雪中结束。今年的冬天来的猝不及防，许多人还沉浸在夏天的余热中，却匆忙迎来了冬季的开端。
唐夭呼出一口白气，顿时觉得非常离谱。不禁打了个哆嗦，抱紧双臂，上下搓了搓，试图摩擦生热。
突然，外界的冷气好像全部被隔绝在外。
唐夭的后背上覆盖了一件厚重的衣服，沉甸甸的，余光看到了军绿色的衣角，好像是件军大衣。
转过头来，就看到了顾风涟灿烂的笑脸。
“小夭，想死你啦！”顾风涟重重地拍了拍唐夭的肩膀，把衣服往上提了提，“快穿上！”
唐夭被他拍得一个踉跄，无语道：“别这么叫我！我穿了你穿什么啊？”
顾风涟把校服掀了掀，露出一件厚毛衣，又掀了掀，一件防风马甲，再掀，保暖内衣。
好家伙，叠buff呢？
唐夭佩服道：“你也是绝了，穿这么多？”
顾风涟啧啧称奇：“你也有失策的时候啊！我妈说了，宁可多穿也不能感冒，热了大不了脱下来！”
唐夭垂下眼，转回头没接话。
顾风涟知道说错话了，想打自己一巴掌，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他只好先提起军大衣，催促道：“先穿上吧……”
唐夭沉默地伸出手臂，套了进去，又将里衣掖了掖，扣上扣子，加快了步伐。
衣服包裹着少年，只露出一个落着少许积雪的脑袋，大了一码的军大衣衬得他有些弱不禁风。
顾风涟落在后面，望着他的背影。
少年单薄的身躯在银白色的世界里穿行。周遭是成群结队的行人。只有他，好像在这天地间，没有一处是属于他的归处。
顾风涟突然很想给他一个拥抱。
于是他三两步追上去，甚至轻轻地起跳，然后从背后扑了唐夭满怀。
唐夭并没有停下脚步，意外地看向顾风涟。
这个表情好看多了。
顾风涟满意了，“还冷不冷？”
唐夭摇摇头。
顾风涟也不撒手，二人就这么别扭地走着。
孤身一人的背影变成了双数，一瞬间便与周围的人群融在一起。
至少这个拥抱，是永远属于他的归处。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钟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