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完美[快穿]》何遇卿

5、第一层梦境（5）

　　从与水果摊老板娘的简短对话中，明镜已经捕获如下信息：

　　钟丞是因为反复炸毁一家诊所而被警察追缉。

　　这家诊所在当地居民心中是“唯一一家良心诊所”，所以炸毁它的钟丞，是想要所有人死的恶魔。

　　明镜当然不认为钟丞有问题，有问题的，一定是那家诊所。

　　又或者，是这里所有的人。

　　明镜下意识地抱紧莲莲，回想起刚捡到莲莲时的心情——
　　这鬼地方的人，死不足惜。

　　他有心再多问些什么，尤其是那间诊所的信息。可看老板娘的反应，这似乎是件本地人都应该知道的事儿。他冒然问了，难免会惹人怀疑——布拉索尔作为A国军事基地的衍生城市，虽然城内落后混乱，但对于人员进出的管控十分严格。如果他暴露了自己不是当地人，怕不是会作为可疑分子被扭送警察局。

　　明镜斟酌一下，又问道：“那诊所还能再开吗？”

　　老板娘接过明镜递过去的一小袋荔枝，放上破旧的压力秤，唉声叹气：“昨天刚炸，就算再开，也得两三个月后吧。没了伊莫托塞尔，大家可怎么活哦！”

　　明镜耳朵一竖。伊莫托塞尔？那是什么？是那间诊所的名字？

　　“一斤六两，给你算一斤半，正好3000币。加上这些，一共27500币。”老板娘把装着水果的袋子递给明镜。

　　明镜挑挑眉，半是好笑地接过来。

　　许是常年做实验，称重，明镜对物品重量有很敏锐的手感。他刚刚递过去的那袋荔枝绝对没有一斤，那秤竟然称出了一斤六两？呵。

　　明镜不打算计较，痛快摸出钱夹付钱。

　　“哎呀！”老板娘看到明镜钱夹里的一沓纸币，眼睛直冒光，“您怎么这么有钱呐！”

　　明镜微微一笑没有应声。
　　我说是刚变的你信吗？

　　“我、我这哈密瓜！您看看！多新鲜！保甜！还有这榴莲！……还有这龙眼！您再多买点儿！”老板娘万分热情地说着，绕过摊铺，扯着明镜手臂想把人往店里拉。

　　“我已经买很多了。”明镜客气地笑着，礼貌婉拒。

　　就在二人拉扯间，一道影子自明镜眼前一闪而过，钱夹不翼而飞！

　　明镜&老板娘：“……”

　　“抓小偷啊——！”老板娘厉声喊起来。

　　明镜：“……”
　　这是当街抢劫。

　　“你、你怎么不追呀？！”老板娘替明镜着急。

　　明镜觉得自己背着包又抱着莲莲，怎么看也追不上那飞毛腿。何况少年已经拐进小巷，那里纵横交错，怕是早就没了踪影。

　　明镜一手插进裤兜，具现化出一张2000币，从那袋全是他自己挑选的荔枝中拿出几颗，拎起剩下的，“我兜里就剩这一张了，就要这一袋吧。2000币应该够了？”

　　老板娘满眼的不可理喻。
　　怎么会有人被抢了那么多钱还这么淡定？！

　　离开水果摊，明镜抱着莲莲一边往前走，一边琢磨怎么继续打探消息。

　　一声痛苦的闷哼突然闯进耳朵。
　　紧接着是带着哭腔的哀求：“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求您放过我吧！别打了！别打了！”

　　声音的源头，好像就是之前抢他钱包的少年拐进去的小巷？
　　听那声音也很年少。是那个抢了他钱夹的少年？

　　明镜下意识地放慢脚步，瞧见对面行人路过那巷口时，只扫了一眼便慌乱收回视线，埋头匆匆走过。

　　一道男声说了什么，声音太过低沉，听得不甚清楚，但能辨别出凶悍的语气，似是威胁。

　　紧接着又是少年尖锐的哭喊：“不要！求求你们不要让我去码头做工！我可以把今后偷到的财物都孝敬您二位！求求您……啊！啊！”
　　话说到一半，少年又一声接一声地惨叫起来。

　　明镜忍不住狠狠皱眉。

　　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要过去看看吗？

　　算了，不要节外生枝，先想办法找到钟丞才是。

　　准备快速通过巷子口的明镜突然刹住脚步，转头——
　　月白色的制服刺了他的眼。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敲诈威胁那个瘦骨嶙峋的盗贼少年的，会是两个身形壮硕的警察。

　　少年已经被打得满脸是血，贴着墙根儿蜷着腿双手抱头，拼命哭喊闪躲那杀人般的拳脚。

　　站在一旁冷眼看戏的警察唇角噙着一丝冷笑，仿佛只是以此为乐。

　　注意到巷口驻留的身影，那警察抬起眼来，蛮横道：“看什么？！警察执法没见过？！”

　　明镜托住莲莲让他爬到自己背上，一扯背包带稍作固定，迈步走进去，抬手指向警察手中的钱夹，“警察先生，那是我的钱。”

　　“啊？”正在暴力殴打瘦弱少年的警察闻声停下，挑衅似地将一只耳朵冲向明镜，“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这种渣滓，不配做警察！”音落，明镜晃身抄起立在墙边的生锈铁架，光速出击，完全没给对方闪避反击的机会，一下一个，将两个渣滓打倒在地。

　　先说话的那个直接晕了过去，对着少年拳脚相加的还在挣扎，似是想从地上爬起来，被怒火灼心的明镜当脸补了一脚，彻底晕了。

　　明镜还在喘着粗气平复怒火，受了惊吓的小兽一样蜷缩在墙根儿的少年突然乍起，扑到那个欧打他的警察身上，一把摸过被警察掏出一半的枪！

　　“喂！你要……”

　　“砰！砰！砰！”

　　明镜来不及动作，毫无迟疑的三颗子弹，全部打在了那警察身上。

　　“畜生！畜生——！叫你打我！叫你打我！”少年尖声喊叫着，神色癫狂地对着那已成尸体的警察又打又踹。

　　明镜急忙扯过莲莲抱在胸前，把他的小脸儿按进自己怀里，不让他看眼前扭曲又残忍的景象。

　　就在他的动作间，又是“砰”的一声，另一个晕死的警察也未能幸免。

　　明镜还在为这短暂时间内发生的一切震惊，少年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

　　“把你的包、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留下！”色厉内荏地说完，满脸是血的少年又补充道：“还有你的小孩儿！”

　　“你要他干什么？”明镜问。

　　“当然是卖掉！这么漂亮的孩子，可是能卖不少钱。”少年咧嘴笑起来，脸上的血流进嘴里，沾在牙齿上，像极了恶魔。

　　“我是不是不该救你。”明镜问。声音很淡，很冷。

　　“就是念在你救了我才留你一条狗命！不然早就一枪毙了你！”少年呸了一声，冲旁边吐出一口血沫子。见明镜不动，威胁似地抬了抬枪口，“快点儿！放下东西和小孩儿！滚！”

　　明镜点头，说了句在少年听来没头没尾的话，“他做的果然没错。”

　　手腕一抖，铁架末端已然飞起一道残影。

　　被抽中手腕的恶魔少年瞬间掉了枪，攥着自己骨碎般剧痛的手腕失声哀嚎。

　　接连的枪响引来了熟悉的摩托轰鸣。

　　明镜冷冷看了一眼还在哀嚎的少年，俯身捡起钱夹连同散落的钞票，快步向巷子深处走去。

　　“杀人犯往那边去了！”很快，身后传来恶魔少年的哭喊。

　　虽然在意料之中，明镜还是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但紧接着——
　　“砰！”

　　明镜下意识停住，满脸的不可置信。

　　没有了，恶魔少年的哀嚎彻底没有了。

　　新来的警察，在不了解任何前情的情况下，射杀了一个被打的浑身是血的少年？！

　　巷子里回荡起追逐的脚步声，明镜不得不跑起来。

　　但他的脸色还是茫然、不解。

　　他在想布拉索尔到底是个怎样见鬼的世界。

　　兵痞当街作恶，男人卖妻卖女，小贩无奸不商，少年开枪杀人，警察……
　　本该是惩奸除恶、维护正义的警察，却是暴力行凶、草菅人命、无恶不作！

　　如果换他在这种地方长大，他一定会想要毁灭这里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

　　[所以，阿丞，你把自己困在这场梦里，就是为了毁灭它吗？]

　　-

　　“是你！”

　　抱着莲莲在巷子中四处穿梭的明镜万万没想到，会被追击他的警察从前方堵截。
　　而且看样子，对方参与了之前围剿他的行动，所以一眼就认出了他。

　　眼看对方举枪瞄准，明镜心道不好！身在狭窄巷子间的自己简直就是活靶子！

　　人腿怎么跑得过子弹，避又没处避，除了迎战，别无选择。
　　但现在才开始掏枪的自己能赶在对方扣动扳机前打中他吗？

　　[莲莲，保佑我！]

　　“砰！砰！”
　　连续两声枪响，堵在岔路口的警察应声倒地。刚跑过来的另一个警察也直接送了人头。

　　明镜愣在原地。

　　他……还没来得及开枪？

　　“这边！”巷子另一头的拐角处突然冒出一颗人头。

　　那是明镜这三年半以来日思夜想，再熟悉不过的面容，再熟悉不过的音色。

　　“快过来！”
　　见明镜还愣着，青年低声催促。

　　明镜抱着莲莲步伐轻快地跑过去，像一个孩童奔向他期待已久的游乐园。

　　入梦以来的所有紧张焦虑、愤怒不平，全都因为眼前人的出现无影无踪。连眼前的世界都变得异常明媚。原本充斥着幽暗、诡异、危险气息的青石巷，也摇身一变，成了古典水墨画中最幽雅静谧的美景。

　　明镜跟着青年快步小跑，跟着青年在又一道岔路口停下，满眼痴迷地看着将掌心的小镜子探出拐角，谨慎探查敌情的青年侧影。

　　明媚的阳光落在青年俊秀但略显清冷的面容上，泛起一层温柔的光晕。美好得如同天使。

　　健全的身体，矫捷的身手，锐利的目光，是他许久未见的、鲜活的钟丞。

　　似是察觉到身旁炽烈的视线，青年转过脸来，用那双清冷锐利的琥珀色眸子看向明镜，音色是一贯的清冷，“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