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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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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凡迅速扫视男人的双手,没有伤人的武器,只有紧握成拳的姿势。
“我找姓白的。”
他咬牙切齿地盯着肖凡,好像下一秒就能把人生吞活剥了。肖凡咽了口唾沫,从另一扇门出来的白区区拿着青苹果,当着两人面咬得咔嚓直响。
“看来王先生今天火气挺大,肖凡,麻烦你泡杯菊花茶。”
在茶水间隔着雕花小窗,肖凡窥见两人细碎的表情。情况不太乐观。
王先生的拳头久久没有松开的迹象,白区区的苹果也迟迟啃不完。他右眼皮直跳。
“你拿错杯子了。”
陈悬走到他身旁,弯腰拿出一个新的白瓷杯,换过他手里的斗笠杯。
“这个杯子是我的,麻烦给我也泡一杯。”
肖凡心不在焉地点头,眼神依旧停在屏风上。陈悬顿了顿,又开口道:“别担心,她已经很擅长处理这些事了,你尽量表现得跟平时一样就好。”
“老师,我有个问题。”
肖凡转头看他,陈悬默然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那个人怎么会,不对,怎么敢再来?”
不是说刀疤脸在店里伤了人抢了东西逃走了吗?怎么还一副上门寻仇的样子走进店里。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做不出这事。
不,现在他觉得屋里就自己还能称得上是正常人。
陈悬的指腹摩挲着杯沿:“因为一块水玉。他想要,区区不肯给。”
因为一块玉,至于把人弄进医院?
肖凡听不懂其中关系,盯着不断冒泡的水。陈悬伸手接过壶柄,慢条斯理地泡起茶来。
“你听说过用玉做药引子吗?”
“以前在书上看过,朱元璋用随身玉佩做药引,治好了马皇后的病。但真的能行吗?书上记载不能全信吧。”
肖凡眨眨眼,脑筋一转,反应过来。
“所以,那个人是想用水玉入药,但为什么不给呢?难道那块玉价值连城,是镇店之宝?”
陈悬边往杯子里倒水边摇头:“不至于是镇店之宝,但对区区而言,的确价值连城。”
他说完便拿起半杯菊花茶离开,给刀疤脸的那杯已经飘出大团热气。
肖凡似懂非懂,端着杯子送到刀疤脸手边,他并不领情,目光如炬地瞪着白区区。
再瞪下去眼睛得多干啊。
“菊花茶能平肝明目,最适合你喝,喝完赶紧走人。”
白区区的逐客令下得干脆,刀疤脸仿佛忍无可忍,恶狠狠往手边一推,白瓷杯连带菊花茶被摔到地上,溅了肖凡一裤腿。
“姓白的,你别欺人太甚!既然铁了心见死不救,为什么还去刺激她?现在她昏迷不醒,你满意了!”
刀疤脸指着白区区破口大骂。
对着一张涨红的猪肝脸,白区区挑眉,依旧不耐烦:“你说我刺激她,最好拿出证据。我只是路过那间病房罢了。妻子不省人事,你却在这里撒泼,王先生,我好心提醒你,时间不多了。”
听到这,肖凡确信今早在医院没眼花。当时白区区的脸色是非常凝重的。
也许是最后一句话刺痛了刀疤脸。他双手撑桌,眼睛通红,强忍快要落下的眼泪。
“如果你肯给我水玉,也不会变成这样……算我求你了,要多少钱都行,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就让我试一次药方!就一次好不好?”
“我求求你了。可贞她,她快坚持不下去了。”
他紧握拳头,狠狠捶着大理石桌,看得肖凡手疼。
到底是什么药方?真有救命的功效?如果刀疤脸说的都是真话,白区区见死不救是不是过分了点?
肖凡忍不住看向白区区。
她习惯性地捋过鬓边碎发,起身走到展柜前,手指脚边一块格格不入的瓷砖。
“你就是站在这里捅伤我店员的,王先生。因为你的任性,我承担了本不应该的损失。要是再为一件没可能的事浪费彼此时间,我想我没必要再奉陪。”
她话音一落,墙上的老挂钟敲了五下,正是下班时间。
陈悬捧着空杯出来,默默站在白区区身旁。
肖凡能感觉出双军对阵的气氛,意识到自己应该过去表个态,急忙往陈老师身旁靠。
单枪匹马的刀疤脸气急而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水果刀。
他步步紧逼,陈悬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这是要干嘛?
肖凡抓紧手心,已经开始盘算应对之策。
刀疤脸要是冲上来,他会擒住对方手腕,尽全力将其放倒。
谁料,跟他设想的不一样。
只听扑通一声,刀疤脸跪倒在新换的瓷砖上,刀刃对准手腕。
若是他稍微用力,就能血溅当场。
老话说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倒好,来个一抢二跪三割腕。
肖凡趁机摸出手机,划开拨号界面,随时准备报警。
“你别再逼我了,这次,我真的割了!”
刀疤脸突然大叫,声音沙哑得难听。
“好,那请自便吧。最好抓点紧,现在是下班时间。”
白区区温声细语,平静地点头。
肖凡怀疑自己幻听,愕然盯着他。
陈悬的表情稍有松弛,似乎看穿了什么。
屋里一片死寂,刀疤脸又急又气,却无计可施。
忽然,他丢下水果刀,崩溃地嚎哭起来,泪洒一地。
“白姐,要报警吗?”
再由着刀疤脸嚎下去,会把外头路人招来。
白区区摇头,走到刀疤脸跟前,蹲下和他齐高。
只见她捡起刀柄,毫不犹豫地划开手腕。
殷红的血顺着细白的手腕流下,滴到地板与泪水融为一体,变成一滩。
肖凡倒吸一口凉气,心脏被狠狠震了一下。
白区区眉头平展,眼角带笑,不痛不痒:“你要是想看,我还能再划几道,要是不想看,就请回吧,好走不送。”
她的声音细细柔柔,刀疤脸抬头对上她的眼神,终于读出其中的决绝。
对着一地血泪,刀疤脸默默起身,手背抹了把脸,颓丧地消失在门外。
肖凡提到嗓子眼的心只放下一半,双手并用在柜子里找止血布。
陈悬不慌不忙,从最底下的抽屉拿出一叠裁好的米白宣纸走过去,将宣纸层层叠叠糊在她的手臂上。
刚糊上两三张,血就止住了,最外面的宣纸已经见不着半点红色。
肖凡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倒是陈悬缓缓开腔,没好气地吐出两个字。
“疯子。”
言简意赅的表达击中肖凡的心坎。
没错,他也觉得白区区是个疯子。
哪有这么劝人离开的?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幸好没伤到动脉。
白区区不以为然,仍握着那把锋利的水果刀,用尖处一层层揭开宣纸,揭一张陈悬收一张。
“我还能怎么办?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区区一两寸的事。”
说完她轻笑出声,抬眼看陈悬和肖凡,见两人没反应,无法体会一语双关的幽默,转而淡淡一句:“他应该不会再来。肖凡你可以下班了。”
肖凡还没回答,手心被塞了把水果刀,白区区跟没事人一样,脚步轻盈上了二楼。
陈悬把几张沾血的宣纸对折,刚走两步又返回来,用手背拍了一下肖凡。
“今天辛苦你了,慢慢习惯就好。”
辛苦倒是不辛苦,至于习惯,恐怕他很难习惯。
直到晚餐跟关维尔吃川菜,肖凡都在想刀疤脸的事。
“你没事吧?这家店不合口味吗?看你味同嚼蜡的样。”
关维尔挑出水煮鱼里的辣椒往他碗里送,肖凡嚼了两口才回过神来。
“没事,就是第一天实习不适应。你这么快回来,不在家多住几天?”
按关小爷的生活习性,家乡那边肯定有大帮妹子排着队邀他吃喝玩乐。
关维尔哑然失笑:“受不了家中二老,他们已经在考虑我成家的问题了。所以来找你避避风头。”
“真羡慕你。”
肖凡短叹一声,夹了一筷子辣子鸡。
“不说这个。说你实习,那个陈老师是男是女?我之前可赌她是个大美女。”
看他满脸期待的样,肖凡都不好戳破他的幻想。
他戳破一块豆干,摇摇头道:“陈老师是男的,不过气质美女倒有一个,是店里的女老板,叫白区区。名字挺有意思的吧。”
“白区区?”
关维尔小声念出名字,露出肖凡似曾相识的表情。他每次回忆起某个前女友的名字就是这副嘴脸。
“我去,见鬼了,不会真这么倒霉吧……”
肖凡立马撂下筷子,拧着眉等待下文。
关维尔见他紧张起来,笑得抖起肩膀。
“别多想,这么拗口的名,要是前女友我肯定有印象。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前任,我也不会让好兄弟难做。”
“别说这么好听,我可不想跟你惹的桃花债再沾上一星半点。”
肖凡当他发小多年,没少跟着受感情上的罪。
晚饭结束,关维尔抓着肖凡去超市补给生活用品,两人还买了一打啤酒到公寓顶楼喝。
半听啤酒下肚,肖凡问他:“如果有个男人为了救心爱的女人做了错事,该不该帮他一把?”
关维尔摇着酒瓶,似醉非醉。
“其他人难说,如果是你,我铁定帮。我们肖同学是碰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吧?给我说说。”
肖凡避而不语,又灌了一大口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