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章 ...
-
床上,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金城雪猛然惊醒,瞪目凝视后又蒙头倒卧痛苦地蜷缩起来,抱头辗转。
夜晚,在银行向家里汇完款后,去大排档喝完酒回到出租屋的金城雪发现房子里堆了很多什物,自己的东西也被弄得七倒八歪,于是怒气冲冲地半遮着手机键盘打给房东。
房东:“房子卖了,明天快收拾收拾走人吧!”
金城雪一气之下吐了一地。
深夜,金城雪一脸不爽地挽着行李袋路过酒吧门口,眯眼瞄了门口的招聘后,转移视线,思考了一阵子后决定向对面的网吧走去,不料和走出来的俞春晖撞了满怀(因遭受打击,步行轨迹偏离医务人员队伍),俞春晖险些跌倒了,嘴里还嘟囔了句“对不起”,金城雪也就忍了。
酒吧陆陆续续走出了白衣人与黑衣人,手里挽着抬着什么,涌上各自的车。
了无生气的俞春晖盯着金城雪几秒后,自顾自低语了什么,往金城雪塞了两条钥匙后就走了。
不知自己听到或者答应了什么的金城雪鬼使神差地找到了钥匙所属的门后进屋倒头就睡。
在这间出租屋里,只要金城雪一睁眼,密密麻麻的字句劈头盖脸直逼眼睛、削肉抽骨、击碎灵魂!
在床上翻腾几遍后,手机铃声逐渐清晰了起来,被子一掀,金城雪露出两行泪痕,颤颤巍巍按了“免提”键。
领导:“(酒楼背景音,好像是说给别人听)小妹啊,你去哪里逛啦?阿姨知道你是个勤奋的好孩子不会无故旷工的,你也知道我们厂特别有人文关怀……”
金城雪开嗓时嗓子堵了一口痰,“今天”二字发不出来:“……不来了。”
领导顿一顿,说:“哦陈太太别客气,你们先吃啊……”
领导忍怒强笑:“那好,阿姨知道现在年轻人的出路有很多,谁都吃不了这苦,走归走,赶紧把手续办了,中途别出什么幺蛾子,像那XXX那样骗工伤,我告你,没门!(嘟嘟嘟)……”
金城雪:“呼!……”
一顿训话让金城雪清醒起来,泪痕也干了。
金城雪一咬牙挺了起来,从头到脚裹了毯子挪下了床站了起来,双腿不住哆嗦,没走几步路便摔了,痛得咬牙切齿,罪魁祸首是她自己的行李袋。
匍匐在地上一会儿后,金城雪一咬牙一鼓作气把20平方米单间里的“蓝色生死恋”医书全部遮的遮、盖的盖、藏的藏,直至环顾四周没任何一个字后才瘫倒在椅子上喘着粗气,头晕目眩,地板之上天花板之下全是飞扬的尘土,使她不得不因咽喉干痒而咳嗽。抬头眼前竟蹦出了日历,一下子把它锤趴了。
伏在桌上好一会儿,金城雪才振作起来到身旁的卫生间把自己从头到脚冲刷了几次,在房间里就地取材煮了个泡面盘坐在地板上。忽然想到了什么,拉开了身后书桌边的窗帘,秋天的阳光哗啦地从逼仄的民居之间的狭缝里漏了进来,使她浑身罩了层金光。
金城雪疲惫地转身坐下端起了泡面,眼前涌现了一片泛着金光的苍翠森林,上面有几只皎洁的白鸽飞翔(墙纸与树脂墙饰)……
金城雪顿时热泪盈眶,继而装作若无其事地埋头继续啃泡面。
开水都凉透了,金城雪才回过神来:这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床一桌一椅一柜,最基本的炊具调味料、最简约的洗漱清洁用品(没有化妆品、护肤品),一切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这里没有什么是多余的,除了门后吊着的一个酒葫芦,书桌上放着巴掌大的一瓶向日葵蓝雏菊假花,还有窗台上两只读书松鼠摆件(书上没有字)。
金城雪忽然把目光聚焦到书桌底的两个阴森的纸箱里,扒拉了一下,露出一个白惨惨的头骨,吓得金城雪忍不住爆了句不脏的粗口,只见头骨额部有无数条连成片的划痕。
箱子里还有无数盒针具,长短粗细、奇形怪状应有尽有。旁边近十个罐子里装满了弯折了的针。
除此之外,还有火罐、刮痧板、艾条等让金城雪感到并不陌生的工具。
金城雪感到毛骨悚然,摇摇头后把箱子盖上了。
突然发现衣柜旁边下面堆满了药材与酒(白酒为主),金城雪兴致勃勃地蹲在一旁拧起了几瓶酒后,又悻悻地放了回去。
正想站起时,余光瞥到床底下放着一个坛子、两个捣药皿、一个行李箱。箱子散发着无比危险的气息,像藏在暗处的无数把瞄准金城雪的狙击枪(箱子里塞满高中生语文学报)。
金城雪站了起来,头上顶起了被挂起的露出了一角的白大褂,想到了什么后,她拿起扫帚清洁起来,把东西摆放整齐。为了把藏在衣橱里漏电的电饭锅、接触不良的电热水壶、没电池的空调遥控、坏了一边的耳机、不动的闹钟,烧掉的电热水器插头等修理妥当,还跑了附近的五金店、杂货店、小超市。看到外面阳光挺猛,还把被子床单窗帘等洗干净晒好,发现外面大阳台有块弃置积灰的木板,仔细擦洗干净后拿回去把原本被书压折的衣柜板换了。
傍晚,金城雪拿着行李袋在街上游荡,突然在路中间站定,险些被外卖小哥的电动车刮到。
金城雪:“那我岂不是很亏!?”
于是她又走了回去。
回到出租屋后,开门开灯,金城雪把行李袋与一袋大白菜随手扔在门边。
金城雪叉腰俯视室内的一切,闭眼吸了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
金城雪:“怪味就是除不掉!”
洗完澡的金城雪刚在窗台做好了大白菜猪肉粉条,便盘腿坐在地上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此时,一个人忽然从床上挺起来,吓得粉条窜进了金城雪的鼻腔里。
金城雪捂着口鼻吸也不是、吞也不是、咳也不是、吐也不是,眼看着快要白眼一翻两腿一登。
衣衫不整的俞春晖摸摸胸口、把把脉,下床,仿佛看不见金城雪一般,把半瓶白酒倒进了电磁炉上的汤锅里,再顺手拿起旁边的电热水壶倒些水进去,然后拆开一大包中药捡出一包药粉、一包黑枣,其余的全部拆包倒进去,洗手后把黑枣撕得融融烂烂放进去,又往里面切了三四片生姜后盖上锅盖。刷牙洗脸后开始煮药。
金城雪满脸惊惧地低头看着兜里的粉条,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水沸腾后俞春晖把火调小,用手机调了时间,她坐在书桌前拿起了两个小纸箱。
不久,酒精与药味滚滚而出,使金城雪捏鼻狂扇节节败退到门边墙角。
金城雪挪着脚步凑近俞春晖看她在干什么,只见她在不停地用粗针在用胶布固定在骷髅头额部的硅胶皮上插进拔出,目视前方,泪流满脸,不一会儿在桌上的小笔记本上画上一笔。
金城雪:“老妹儿啊,你有什么不满吱个声啊,憋坏了都。”
俞春晖自言自语:“傻瓜啦,吵到邻居就不好了……”
俞春晖继续练针。
又写上一笔,俞春晖把针取出扔到了一个装针的小桶里,把骷髅头的胶布、硅胶皮撕下扔掉,盯着骷髅头出神,默不作声地把它抱到怀里脸枕着头盖骨,直到手机闹铃响起,她才若无其事地把骷髅头放回箱子里,转身关火。
金城雪浑身激起了鸡皮疙瘩,鞋也没穿,缩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继续紧张兮兮地盯着俞春晖。
俞春晖把药汁倒进保温瓶后简单把锅冲洗了一遍后煮了一个淮山面,又支起了平底锅把药汁倒进去撒了药粉加热,喝完药后又喝了几杯白开水,出了一身大汗。接着找了什么一会儿后放弃了,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看了一会儿后吃面。接着洗漱完后继续看书,中途接了几次电话开了次会(语调严肃),约莫十一点半就上厕所,最后关灯上床睡觉。
好不容易金城雪百感交集地跟着躺下了,忽然俞春晖弹了起来,吓得金城雪也跟着支棱起来,心想:咋这人起床像出棺啊。
俞春晖埋头一手护胸,一手把脉,上了个厕所后又回来躺下了,不久又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俞春晖神情恍惚:“嗯?你……”
俞春晖才注意到身旁坐着的裹紧小被子的金城雪。
金城雪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俞春晖:“对不起,吵到你了吧?我一直都失眠的,然后就会上洗手间,很多遍……”
金城雪:“没有没有,我一闭眼就能睡!”
俞春晖:“那就好……”
金城雪:“你有啥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吧?”
俞春晖:“谢谢你。”
俞春晖:“我叫枸杞,你怎么称呼呢?”
金城雪:“金城雪。”
俞春晖点点头,又迷迷糊糊躺下了。
金城雪:“你,啥时候回来的?”
室外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碜人猫叫。
金城雪:“……该不会凉了吧?”
金城雪探了探躺得直直的俞春晖的鼻息,越想越害怕,又观察她胸口的起伏,发现没什么动静,折腾了很久,俞春晖才传来微弱的鼾声,金城雪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了。
第二天起床,金城雪发现俞春晖不见了,瞬间筛了一地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