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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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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几时了,我总梦到她。
她好美,一身轻衣羽裳,莲步款款,我承认,我对她动了非分之想。
梦里红帐延绵,她一身嫁衣,映帘下,好似天仙下凡,我喝的也不醉,却仿佛入了迷。
我忍不住将她额前的头帘掀起。
令我为之一痛的是,她那双清眸中落满了清水。
快要溢出来。
原来嫁给我,她是不愿的。
此时此刻,我不禁想他所爱之人,是何人,竟将她从我身边夺走。
我落下一句:“早些歇息,别伤了身子。”
便只好仓皇逃走。
阿九曾问我,我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我与她素不相识,却一见倾心与她。”
“梦里我与她喜衣连裳,她那么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却被我的梦玷污了。”
而如今,她真真切切地成了我眼前人。
我自是欣喜的,那日,我比这世上的人都要痴狂,我在心底里一遍遍唤她的名字。
一笔一划,却如千丝万缕将我缠住。
我不愿这样似那痴情之人,于我而言未免太过荒唐滑稽。
民间总流传我与她之间的爱慕,却不知这些年我与她相敬如宾。
一场宴席,觥筹交错、举手投足之间,好似亲密爱人,我们互牵着彼此,投来目光之中满是羡意,而我只知今日这酒,苦极了。
这场戏,不知何时才能散。
——
“阿仲,”她唤我。
我有些怔忪,回头望她。
她又哭了,我问她她也不答,只是一抽一噎地哭个不停。
定是那人伤她。我心中一念闪过。
我放开她,要去寻那人。她拉住我,那双手紧紧攥住,不愿放我走。
我只觉如万只蝼蚁将我吞噬,一时竟也痛得说不出话来。
一股酸涩之意涌上鼻尖,我艰难开口,每念的一字一句如刀尖剜在心头。
“我不会伤他分毫,你放心。”
她仍是不语,也并未放手,这样的地步,她还是未能相信我。
要如何换你信我,这比所有事都难。
“我……定不会伤他。”
至始至终,此一人相思。他开口便是自嘲的笑:“你不信我?”
她终于也止住了哭,早已泪流满面,缓缓启唇:“我早已忘了他。”
初见时,枝头上的梅落满了雪,说来,只是一梦。她在落雪檐下,好不俏皮的踢着门前的石子,石子一飞一落,便“嗒”一声到了我跟前。
我抬头,入目是一个女子,梳着双尾辫,玉眉黛目,双颊有些泛红,正快步向我走来。
别人总说我周身总一股寒气逼人,眉目间满是肃意,她也不惧,直直望向我。
她微微俯身,轻声道“方才是我一时不注意,并不是有意冒犯。”
而后又补了一句“真是抱歉。”
我浅笑道:“无妨。”
“谢谢先生善意。”她便要离去。
我仿佛被她牵了去,突然开口“你……”
她被叫住,有些迟疑,“请问先生有何事相告?”
想来真是无礼,我只道:“无事。”
她也不恼,微微行礼便离开。
待她沉沉睡去,他望着她日渐消瘦的脸,心痛不已,在心里默默自责,若不是自己这般强盗,她过的应该很幸福吧,而不是整日以泪洗面。
独自一人,已是深夜,烛灯下,他提笔写:
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
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婵鬓,美扫娥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他写得艰难,终于停笔。
两行泪也不知何时落下,湿了一片。将墨迹未干的字晕染开来,他只好另写一书。
两封和离,望你珍重。
又做了一梦,她唤我,声声入耳,我应她,却见灯下,她泪已干。
声声唤,声声慢,半生苦短,并未与你琴弦和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