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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生病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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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厕靠着别人家的仓库,另一端靠着农田灌溉的水渠,林蕤握着手机给他照了一下,只觉得周京舒的脸更加白了。
大少爷又没见过这阵仗,林蕤用最后的耐心解释,“不是我们外面的那种厕所,坐在那个横杠上,坐稳了,放心,不会掉下去,那是坑。”
周京舒有两秒一动没动,耳边全是蛙声,极其怀疑下一秒会跳出来一只蛙,或是从哪个角落游出一条蛇来。腹部的不适一阵一阵袭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坐了下去。
林蕤背过身,手机微信上忽然弹出一条信息。
黑夜里的几个字十分醒目:你拐过墙角,在那里等我。
林蕤懒得吐槽他,往前走了几步,扯着嗓子说,“这是个半露天茅厕,不隔音,你要是劈里啪啦了,我站远了还是能听见。”
“还有,少爷,您带纸了吗?”
上完厕所回来,周京舒的脸色并没有好点,还没上楼,又捂住了肚子,如此反复了两趟。
“你这拉下去人都要瘪了。”林蕤说。
第三趟回来,周京舒捂的不是肚子而是嘴了。
“要吐?”林蕤肃着脸问。
周京舒点点头,还没说话就奔了出去。
“这是上吐下泻。”林蕤有点发急。
林蕤给他用碗到了一杯热水,看着大少爷乖乖端着碗喝了下去,脑子中某个想法一闪而过,“该不会是家里自来水喝的吧?”随即又开始否定,他自己夏天经常喝,一点也没事。
快十二点了。
周京舒不吐了,安静的伏在桌子上,呼吸很轻,像睡着了一样,只是眉头蹙着。
林蕤用手探了探他额头,有点烫,又不太确定,毕竟他的体温比一般人要高一点。
家里人连个头疼发热的时候都鲜有,林蕤翻箱倒柜才找出一只温度计,用酒精消了毒。把几张方凳拼接在一起,让周京舒躺了上去,他没反抗,或许是太困了,又或许是发烧太难受的缘故。
林蕤把温度计放入他腋下的时候,微微睁开了眼,看了看他,没说话。
“还难受?”林蕤问。
周京舒点头。
“还想拉?”
“嗯。”
林蕤对着光转动温度计,37.9,当机立断地说,“不行,得看医生。”
周京舒声音有些哑,“之前不是说桥断了?怎么出去?”
“我有办法,等我回来。”他从周京舒的翻出一件外套扔给他,拿着手机出了门。
周京舒听到外面有摩托车的引擎声。
林蕤骑回来一辆三轮摩托车,稳稳的停下,连头盔也不拿,甩了甩头,“穿上外套,上来。”
周京舒上三轮都费了些力气,脚步虚浮。
车子颠了颠后,林蕤转了转钥匙重新发动起来,对他说:“坐稳了。”
引擎声嗡嗡的响着,渐渐声音大了起来,林蕤拧着眉低头打量了一下三轮,自言自语道:“严叔这车怎么开的,消声器坏了?等下村里的人都要被他震醒。”
车子出了院子后,门“卡擦”一声自动扣上了。
“大喇叭”从村头一直开到村尾,鸡飞狗跳,犬吠声撵了一路,周京舒把外套的帽子套在头上,只觉得太阳穴嗡嗡的。车子拐了个弯,上了另外一条水泥路,开的很快但很稳,舒服了一些。
风贴着耳朵,擦着脸吹过,林蕤微微眯起了眼,此从上次受伤之后,就再也没不戴头盔上路了,挺爽的,嘴里也都是风的味道。
他的声音在风中断断续续,“喂,别睡着了!”他飞快往后看了一眼。
没反应。
“喂!”
“周京舒!”
背后的人轻轻扯了扯他后面挂着的帽子,表示没睡着。
七八分钟后,三轮进了村,和林家所在的小村不一样,这个村人口多地大,热闹不少,不少人家灯还亮着,门口廊檐下留了灯。
林蕤把车速放慢了点,对面驶过来一辆轿跑,车子音乐声远远就能听见,靠近时车窗伸出来一个脑袋,“哟,这是蕤子,你不是去……你来这儿干嘛了?”
一低头,又说:“江江那小子的三轮吧,消音器要换了,还没进村我就听见了,鬼子进村似的,以为是江江。”
“你赶紧过去,我有事。”林蕤没好气,路不够宽,又赶上路这家人翻建房子,转头瓦块堆了一地。
“蕤子,搬到市里去了,就忘了一干兄弟,我要哭死了。”车上的人酸溜溜的,正准备踩油门,忽然看到后面载了一个人,坐的矮,只能看到上半身后仰着靠在车头的挡板上,头上扣着帽子,黑色外套拉链一直拉到鼻子上,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是个女生?”那人发现新大陆一般。
“有病吧你。”
周京舒转过头,连衣帽随着动作的拉扯,将整个眉和额头都露了出来,剑眉星目,掩不住的锋芒,只是眉目间拢着一丝病态,正漠然地打量车上的人。
他愣住,是个男生。
还没来得及说话,林蕤油门一紧,贴着轿跑的车声呼啸而过。
“嘿,刮坏了我的车子。”
“星哥,先走一步。”
林蕤停好车,问周京舒,“能自己下来吗?”
周京舒直接跳了下来,靠在墙上。
他们在一块水泥地上,对面是一个小卖部,纱门外挡了一层塑料帘子,光正对着二层建筑的墙,可以看到墙上写着XX村委几个红字。
旁边一间屋子门却锁着,林蕤低声骂了一句,打开帘子进了小卖部。
看店的是个老太太,“麻子吃酒席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他是个酒鬼,不到散场肯定不走。”
林蕤出来,耐心都耗尽了,低声和周京舒说话,“你是在这儿等,我去找人。”
周京舒靠在墙上,路灯下的脸有些红。
林蕤的手一抬,对面的人躲了一下,大约是病了,反应有些慢,还是没躲过。
林蕤又摸摸自己的头,一甩腿,上了车,“我去了。”
小卖铺里面很大,柜台旁边搁了一台电脑,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敲鼠标。门口放着几台游戏机,只有一个男生在玩,见有人进来,抬头看了周京舒一眼,不认识,目光又回到了游戏机上。
老太太戴着老花镜,捧了一个篾竹筐在挑豆子,对周京舒说,“不舒服就坐着,外面有蚊子。”
“谢谢。”周京舒一台游戏机面前坐了。
老太太调整了一下眼睛,笑了笑,“挺乖。”
周京舒低头玩手机,耳边是游戏机“嘟嘟”的声音,一串音乐停了,那男生又投了一串硬币,没两分钟,又用完了。
玩游戏的男生心情不太好,拍了一下游戏机,“别看了,人家男生脸都被你看红了。”
小姑娘羞赧,被逮了个正着,低头“啪啪”的按着鼠标,恼羞成怒。
周京舒安静的看着老太太手里的豆子,恍若未闻。
十分钟后,林蕤给他发了条信息,“出来。”
被锁的诊室门被打开,瞬间亮堂堂的,麻子红光满面的凑过去,悄咪咪问:“这是谁?”
林蕤哼了声,支支吾吾的说了句,我亲戚。
“胡说。”
“什么意思?”
“不像。”
“哪儿不像?”
“气质不像,云泥之别。”
林蕤不太高兴,“你改行当算命的行了。”
麻子换了一身白大褂出来,在洗手池洗了手。
扎针的时候周京舒盯着医生的脸看了两秒,闻到浓重的酒味,他皱了皱眉,收回目光。
麻子把药瓶挂上,嘱咐了两句,打了个哈欠,“我进去眯一会儿。”
“你刚才在看什么?”林蕤低声问,眨了眨眼睛。
周京舒偏过头,缄默。
林蕤笑出声,“看人家的脸对不?周少爷不厚道啊你。”
周京舒:……
“你以为人家叫麻子脸上就有麻子了?人家姓麻。”
随着那人的离开,酒味并没有消散,病了连嗅觉都会降低,否则周京舒不会现在才问,“你喝酒了?”
林蕤点点头,“喝了,麻子不肯走,那边戏都没散,我拼了一杯给他助助兴。”
周京舒蹙了蹙眉,靠在椅子上,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