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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 8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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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侧殿中稚鱼和江照林谈心,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徐贤就进来请她了。
徐贤方一进殿,便冲稚鱼笑着行礼。后面还跟着几个捧着小太监依此捧着托盘。那托盘上除了那一方老坑洮砚之外,还有些上好的笔墨以及一些锦盒。
徐贤见稚鱼视线停留在其中一个锦盒,便招招手让其中小太监上前,亲自将盒子打开和稚鱼解释,“娘娘瞧,这是前朝孤本,千金难寻。陆大人为人风雅,最爱收集这等古籍。陛下说江公子若送束脩礼,这也算是投其所好。”
一排的托盘足以见得心意。稚鱼想紫宸殿外自己和陆清远的一番对话已经入了那人耳中。稚鱼心中一动,眼神掠过眼前锦盒莫名柔软了几分。前朝孤本,他倒是舍得。
稚鱼过目完让人收了回去,“陛下与陆大人说完话了?”
徐贤含笑点头,并未出言催促。他虽是来请稚鱼离开的,但到底是个圆滑的,冒然扰人兴致的话不肯轻易开口。
稚鱼含了一丝了然。今日一见已是极限,再多强留便不合适了。所幸该说的话已经说完,姐弟俩交换了个珍重眼神。
“时辰不早了。照林你出宫去吧。”
徐贤当即笑眯眯的招了徐明近前交代他亲自将人送出宫去。
待人离开了,稚鱼又被请进了紫宸殿。进去时原本殿外跪着的王大人也走了。
屋内侍奉的人已经被赵瑾打发了出去。此时他阖着眸子手在撑在桌案上撑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映着烛光的俊脸一片冷肃。
似是听到关门声,那满身凌厉之感顿时消了大半。
稚鱼见他神色严肃,怕扰了他,挪动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赵瑾注意到她带有迟疑的步伐,睁开了眼唤她,“过来。”
稚鱼顺着他的话敛步近前。不待行礼就被他拉了一把,稚鱼顺着他的力道坐到了他腿上。
“欢喜了?”赵瑾捏着她的手缓缓问道。
“陛下对妾这般好,自然是欢喜的。”稚鱼很给面子的笑着点头,眼角含着一簌柔情。她自然是高兴欢喜的。本来还担忧今日之事会影响江照林的前程,不过瞧着那一堆的赏赐便是连唯一的烦忧都没了。
赵瑾向后仰了仰头靠在椅子上,凤眸盯着稚鱼的笑脸,“卿卿,不想要别的?”
别的?她说了他能给吗?稚鱼想起那掺了避子药的神仙香汤心中一沉。
本想敷衍两句,可瞧着那双好看的眼睛中隐隐的鼓励之色,稚鱼心中莫名被激起了一股无名火。她红唇微扬,似笑非笑的望着那人,顺着他的话问道:“陛下这般问妾,不怕妾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吗?妾要什么陛下都会给吗?”
赵瑾定定看向她,浅浅笑了,“卿卿要的,朕自然会给。”
即便现在给不了,将来也会给。
“君无戏言。妾可是会当真的。”
“朕允许你当真。”赵瑾眼神罕见的温柔而坚定。
若不是稚鱼一直看着他,定然会以为这眼神是子瑜。稚鱼因他这一句话有些顿住。她本就是突然而来的情绪,问出口的同时就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此时被他接连反常的行为弄得心中五味杂陈。须臾,她微不可见窥了一眼他的眼睛,后者却是无事人一般微微挑眉似是示意她说下去。
只是稚鱼却不敢任性,仍是重复着那句话,“陛下待妾这般好,怎么还会有别的所求。若真有……”她停顿一下之后,轻轻笑了一下,“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赵瑾顿了顿,目光一眨不眨的望着稚鱼。她眼底的深深向往与柔情让赵瑾一扫心底的沉闷,整颗心像是被春风拂过一般柔软的不像样子。
“与卿发三愿,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强健。三愿临白头,还与卿相伴。”
赵瑾话落,朝着她有些惊愕的红唇吻了上去。身子贴近无甚缝隙,他跳动异常的胸腔昭示了主人的急不可耐。稚鱼能明显感觉到赵瑾身上下充斥着欢喜。
她以往也不是没说过情话哄他,却从未见他这般情动,竟还说出那般情话。
稚鱼不理解是为了什么,但却也没时间去细思。赵瑾大手一捞,将稚鱼打横抱起,一边吻着人一边熟稔急切的朝龙床走去。
稚鱼浮浮沉沉之际,隐约记得那人伏在她耳边说:“朕的卿卿值得最好的……”
最好的?稚鱼心尖微微悸动,再次被那人拉入了情潮起伏。
今日是特殊的大日子,按着规矩妃嫔是不可留宿在紫宸殿的。但御前的人听着殿内起起伏伏的声音都自觉的站远了些。殿门紧闭谁又敢触陛下霉头去刻意提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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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节之前,礼部选了五个年号呈上。恰逢幽州边界战事大获全胜,赵瑾从中选了‘永定’二字。年节过后,正式改元永定。
永定元年刚开笔,一道道参王氏一族的折子便如雪花般纷至沓来。
短短不过一个月时间,竟是列出了四十七条罪状来。其中最令人震惊的竟是与裕王勾结刺杀当今圣上。一时间朝野轰动,王氏有灭族之嫌。最终到底圣上顾忌旧情,只将王氏一族十五岁一上的男子流放,女子充入掖挺为奴。
王皇后被降为妃。大皇子封为安王即日就藩。圣上开恩念及安王年幼,特许其母随之去往封地。
实则众人皆知安王封地远在几千里之外,这纯属是被‘发配’了。唯一的皇子失去了争储价值,而这储君之位何日定下怕是遥遥无期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
这日,稚鱼去给童太妃请安回去的路上,忽然前方一垂着头的小宫女端着衣服朝着稚鱼走来,稚鱼琢磨着事情并未注意脚下,而红泥在外侧扶着她也未拦住,竟是真被那小宫女撞了个准。
不等人斥责就见小宫女立刻吓得跪在地上请贵人恕罪。
稚鱼本不想与她计较,垂眸刚想说话却瞧见小宫女手腕上一只极其华丽的花丝镶嵌的镯子。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这镯子是贡品来着。她那里有一只,皇后那里有一只,另一只在贵妃那。
上次宫宴上她见到贵妃之时,她手腕里戴的便是这只镯子。
可这宫女瞧着脸生,并非是贵妃宫中之人。
今日这遭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
红泥见稚鱼盯着小宫女瞧,便猜度着她另有打算,当即张口喝道:“抬起头来。遇到主子要避让行礼,你这规矩跟谁学的?在哪里当差的?”
小宫女颤颤的抬起头,有些怯怯的道:“奴婢,奴婢是浣衣局的宫女。刚从揽月宫取了要洗的衣物。”
那就是故意的了。
“起来吧。回去好好学学规矩再出来。今日本宫不和你计较,往后旁人可不一定。还有你这镯子,贵人赏了物件好生留着便是,少带出来招摇对你也好。”
“多谢娘娘教诲。奴婢一定好好当差。”那小宫女说着掖了掖手腕上的手镯,用袖子盖住了。
稚鱼扶着红泥一边往回走,一边思索着刚刚的事。
当年她刚被赐给肃王,肃王就出京去了战场。她一个没有名分的侍妾,出身又低,在王府中时常被李氏磋磨。她讨好张氏,却也不能时时得她庇护。
后来偶然时机遇到了贵妃,渐渐的入了贵妃的眼。她图在府中能有一个依靠,贵妃图她这张脸能得了圣宠。所以她投了贵妃,受了贵妃的引荐之恩。上次之事她没想到贵妃会为了拉皇后下水,对她动手。
自那件事之后,贵妃说是养病,其实是被皇帝禁足了。
只是不知她如今这番举动是要做什么?
“找个可靠的人去揽月宫偷偷探探消息,当心着点别被人发觉了。”虽不知贵妃到底想做什么,但稚鱼还是派了人去打听打听。
不过一日时间,宫人便带回了消息,贵妃要私下见她一面。
“娘娘,您忘了上次的事了嘛。谁知道贵妃这次要见您是出于什么心思。若再起了害人之心,您这不就是白白给她机会嘛。”红泥极力劝道。贵妃是与娘娘有恩,但娘娘这些年来也没少帮她出主意啊。不然就贵妃那般蠢笨的性子怎么可能和皇后斗了几年也未落下风啊。
何况上次贵妃为了报仇,直接不顾娘娘死活,便是以前有再多的恩情也该清了吧。
“你放心,贵妃很多人不是我。何况我也想从贵妃口中搞清楚一些事情。这对我们日后也有好处。把我书房最里面柜子里匣子取过来。”
红泥只好按照她的吩咐取了匣子来。稚鱼亲手打开了那个匣子,在匣子的最底层取了一枚福字状的扣子攥在手中。
“找一件普通宫女的衣服我今晚就去揽月宫。”
稚鱼攥着那枚扣子,下定决心冒把险。那人对童太妃的感情很深,而这童太妃对她却莫名有些敌意。谁也不知日后她会不会对自己动手,只能先攥住了她的把柄。日后也好有还手之力。而这还需要贵妃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