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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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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鱼到的时候,童太妃正病恹恹的躺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秋嬷嬷说着话。
待宫女通传后才靠着迎枕坐了起来。童太妃平日便不爱华丽珠翠金饰,如今病中更是素净,发髻后只簪了一支青玉簪和一支银素钗,穿着一身家常的湖青团袍子。
只是因着病中,以往圆润和气的面颊凹了下去,端坐着不笑瞧着有些寒意。
稚鱼进来的时候屋内静悄悄的,又瞧着童太妃的面色心中一战。紧接着便恭顺的行礼请安。
只是不等她行礼便被童太妃止住了,端着的脸终于有了往日和蔼的笑意。她冲着稚鱼招了招手,将人唤道身旁,“快别拘礼了,到哀家身旁来。”
那旁边有眼色的宫女立马搬了个绣凳放到床边,请她坐下。
童太妃嗔了她一眼,怨道:“你这孩子受伤了不在宫内养伤,还巴巴的跑这一趟做什么。”
稚鱼面上露出个乖顺的笑容,“臣妾听说太妃病了,心中十分挂念。”
“哀家知道你乖巧孝顺。年纪大了,一些老毛病罢了。”童太妃拍了拍她的手,又将人打量了一番,问道:“瞧着气色还不错,身子如何了?”
稚鱼笑道:“多谢娘娘关心。今日下午刚有太医请了平安脉,说是没什么大碍了。”
童太妃念了句佛,然后徐徐道:“你也是个有福气的。只是虽然没什么大碍了,也不能疏忽大意了。秋萍,将库房里上好的燕窝和人参拿些给贤妃。”
秋嬷嬷会意,立刻应下出了门去。
稚鱼刚张嘴推拒便被童太妃止住了,她不以为然的道:“五郎孝顺,什么好的都送了来。哀家用不完,在库房里压着也是压着。你救驾有功,那东西再贵重都是身外之物,合该给你的。”
稚鱼忙声谢恩,“这是臣妾应该做的,并不敢居功的。”
童太妃赞扬的点点头,“你性子自来便是恭顺乖巧。不骄不傲的,不怪五郎喜欢你。苦尽甘来,以后的好日子多着呢。”
“陛下待臣妾是极好的。臣妾能伴左右便知足了,不敢奢望什么的。”稚鱼应时的垂头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意,满足又欢喜,完全便是沉迷爱情的小女儿情态。
童太妃瞧着她的神色,那浑浊的眼睛一闪而过的精光。
到底是眼皮子浅。不过也是,出身低贱的上户人家眼皮子能有多深呢。
童太妃满意的点点头,笑容更加深了几分。
这是,门口的暖帘被掀了起来,一身温婉素服的德妃从外面进了来。
她见稚鱼坐在床边,脸上堆起了笑容,“贤妃妹妹刚回宫,又有伤在身,何必拘于一时来请安呢。太妃娘娘最是和善之人,自是不会怪罪妹妹的。”
稚鱼来请安分明是敬重童太妃,这话到了德妃嘴里却成了畏惧不恭了。
稚鱼起身微笑着行礼,“姐姐这话说的不对。太妃娘娘是和善的人,但臣妾却不能仗着娘娘好性子,便不恭顺。倒是德妃姐姐孝心可嘉一边掌着宫务,一边还要给太妃娘娘侍疾。臣妾身体已无大碍,自是该向姐姐看起,来尽份孝心的。”
德妃还了个半礼,捂嘴笑道:“妹妹说笑了,季昭仪是个能干的。能者多劳,自是该多锻炼锻炼的。”
不等稚鱼再说话,那刚出去的秋嬷嬷便回了来,手上还端了一盘黄橙橙裹了一层亮晶晶糖衣的小蜜桔,笑着道:“德妃娘娘知道您用药之后口中发涩,看着药的时候亲手剥了一盘子蜜桔。又吩咐了膳房裹了糖衣,最是解苦。”
德妃抿唇一笑,不急不躁的道:“嬷嬷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她接了旁边宫女手中的药,笑着对童太妃道:“药已经熬好了,娘娘趁热喝了吧。”
童太妃点点头,笑着嗔了她二人两眼,“行了行了。哀家你们都是有孝心的。”
她二人相视一笑,表面上皆是和气端庄。
德妃上前走到床边,稚鱼忙让开了位置走到了一侧。立刻便有宫人又搬了个绣凳放到了她身旁请她坐下。
德妃亲手将药一勺一勺的喂给童太妃。那喂药的速度既不会让童太妃等着,也不会过于的快。童太妃用了药之后,德妃将药碗递给了宫女,又接过那蜜桔给童太妃解苦
二人配合熟练亲近,这绝非一日之功。
稚鱼微笑着默默观察着两人的神色,心里猜度着从什么时候开始,德妃和童太妃走的越来越近了。
德妃本就对她有莫名的敌意,自己和贵妃那边也已经破裂。而如今德妃又攀上了童太妃,着实不易扳倒啊。
童太妃捻了两颗蜜桔,便不再多吃,摆摆手让人拿了下去。
一边用帕子擦着唇角,一边倦怠的道:“哀家病着用什么都觉得乏味,没什么胃口。倒是浪费了你一片孝心了。”
德妃忙道:“能让太妃多吃上一口,那便是臣妾的福气了。怎么能是浪费呢。”
两人又笑着说了几句,童太妃仿佛才想起了稚鱼。然后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又说了半天的话。
直到有宫女通传信王来了,稚鱼和德妃才起身告辞。
二人到了门口正撞见被人扶着的信王。据说信王被裕王打了个半死留在慈仁宫侧殿养伤。
三人见了各自按规矩行礼。德妃还关切的问候了两句,只是信王急急燥燥的应了两句便进去了。
出了慈仁宫,碧霄宫和德妃宫殿是有一段共同的路程。
稚鱼来的时候是坐着软轿来的,回的时候却舍了软轿和德妃走在一起。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德妃笑眯眯的开口,“这大冷天的寒风吹的脸疼,妹妹身体抱恙何必舍了软轿呢?”
稚鱼朝她笑了笑,“多日不曾见德妃姐姐,自是该找时间和姐姐说说话的。”
“来日方长,以后多的是机会说话。妹妹何须拘于一时呢。”
眼见到了拐弯的岔口,稚鱼缓了缓脚步,“妹妹不过是想和德妃姐姐亲近罢了。以往在王府之时,妹妹只觉得德妃姐姐是肃王府最和善的人,心中十分亲切。闲暇之时经常去姐姐那儿喝杯茶水。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姐姐便走远了。有时想起来还十分想念当时的日子呢。”
稚鱼想起刚到王府之时,她还未曾投入贵妃盔下。当时李妃和皇后亲近,李妃刁难自己,皇后也只是不轻不重的训斥一句。贵妃闭门不出,她只能选择还算有身份的德妃交好,以求不受欺凌。
稚鱼手中不缺珍宝,每次送礼都能送到德妃心坎上。德妃也投桃报李在李妃刁难她的时候护着一二。
但李妃到底不是省油的灯,多次下来越发变本加厉。德妃性情淡薄也不愿再管。
稚鱼只能努力的攀上贵妃。
如今她提起往事不过是在向德妃示弱罢了。是的,示弱。即便她心中知道那水影宫之时定是德妃在背后布局。但如今德妃强大,绝非她所能敌,稚鱼只能咬牙忍下。
德妃笑容淡淡的拨了拨手中的玉戒,目光幽幽,“昨日之事不可追。妹妹日后前途光明,何必回想当年无趣的日子。”
稚鱼轻轻咬了咬唇,“我与姐姐的情分再不能回去了?”
“本宫记得当时院里有几缸碗莲,其中还有一株并蒂莲。”
稚鱼点头,应和道:“那并蒂莲开的极好,喜庆又吉祥。”
德妃眼睛从玉戒移到了稚鱼脸上。她忽然粲然一笑,“不错,本宫当时很是喜爱。可如今时过境迁,喜好便不似从前了。妹妹要知道并蒂双开是好,但哪里比得过一枝独秀啊。”
那高位之争胜出的只能有一个人。
稚鱼心知肚明她与德妃是彻底没有回鹘的余地了。
稚鱼当即也不再忍让,笑着回道:“德妃姐姐说的不错。来日方长,妹妹拭目以待。”
“听说妹妹伤的是后背,贤妃妹妹肤若凝脂,陛下爱的很。本宫那有上好的玉颜膏,可仔细着万不能留了疤的。回了宫让人送两盒到碧霄宫去。”
这是嘲她没有家世没有权势,有的只是这具皮囊。红颜未老恩先断,这皇宫里,美貌是最不稀缺的东西。
稚鱼自己早就看的清楚,如今听她嘲讽心中亦没有多少波动。
她浅笑着行了个礼,“那就多谢德妃姐姐了。妹妹一定好好的用。”
到了岔口也不再多言,稚鱼扶着红泥的手朝着碧霄宫走去。
稚鱼忽然开口,“过两日传司衣房的人来。本宫要做几身冬装穿。”
既然和德妃撕破了脸,须得经常关注着那边的动静。知己知彼,便是一时扳不倒德妃,也不能再莫名其妙的被她害了去。
如今裕王已死,她手中握着赵青娘家人,便能让她为自己做事。
稚鱼想到裕王在后宫一些盘根错节埋藏很深的钉子。若是她能收服使用,也是一桩很大的收获。
只是赵青娘固执且对裕王情根深种,完全为她所用倒是得费一番心思。
稚鱼沉思着回了碧霄宫,刚进屋就见床榻上那人正躺了个人,不是赵瑾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