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和死对头恋爱》榆冬

27、第27章

　　“对不起。”裴枕寒真诚道歉。
　　虞别枝微愣：“班长，这又不是你的错。”贫穷不是罪过，也不是过错，更不需要有谁来道歉。

　　裴枕寒摇头，他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来的太晚了。”

　　闻言，虞别枝顿足。
　　夜色柔暖，晚风拂进人心里，汹汹人潮里忽然有人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虞别枝只觉眼眶微微发涩。

　　从很小的时候起，他就沉默担起了自己的责任，也不爱絮絮叨叨的诉说，以免自己的痛苦成了旁人的笑料。

　　只是踽踽独行十几年，骤然有一个人在一旁道歉，说他来的太晚了，对不起，虞别枝就觉得有点释然的心酸，又免不了难受。

　　已经习惯一个人，你凭什么冒出来打乱我的生活？

　　虞别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只觉万般思绪缠在一块儿，烦的要命。
　　他闷闷道：“不用道歉，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见他要走，裴枕寒突然一把拽住他，说道：“你要走，可以，但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裴枕寒目不转睛盯着他：“你说如果我俩谈恋爱，因为家境和金钱原因，最后会分手，对吗？”

　　虞别枝点点头。
　　裴枕寒突然冷笑一声：“撒谎！”

　　虞别枝心里一跳，兀自镇定道：“我没说谎。”
　　见他还要狡辩，裴枕寒干脆直接道：“好，如果是这个原因，那我可以等你大学毕业，工作赚钱之后再谈恋爱，你愿意吗？”

　　不愿意。
　　虞别枝偷偷摸摸的想。

　　他找理由：“就算我工作挣钱了，我一辈子都挣不到你们家那么多钱，你跟我恋爱，生活水准下降是一定的。”

　　听起来倒是很有道理。
　　裴枕寒拽着他的手，步步紧逼：“别跟我玩文字陷阱。”

　　他俩谈恋爱，裴枕寒难道不挣钱吗？所以他的生活水平不会下降，而是虞别枝的生活水平上升才对。

　　虞别枝抿抿嘴。
　　都说陷入恋爱的人是笨蛋，为什么裴枕寒不是呢！
　　想到这里，他郁闷的瞪了裴枕寒一眼。

　　裴枕寒被瞪得一愣，见他嘴巴抿得紧紧的，清凌凌的眼睛瞪得圆滚滚，实在可爱。
　　忍不住凑过去，哑声哄他：“枝枝乖一点，告诉我真话，好不好？”

　　太近了。
　　近的都能感受到裴枕寒灼热的呼吸，虞别枝一时间脸色涨红，结结巴巴想去推他：“你别、别靠的那么近。”

　　裴枕寒不为所动，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欢喜，面上反倒因为占据了上风显得尤为沉稳。
　　“枝枝，说谎话的是小骗子，我们枝枝不是小骗子，对不对？”

　　被逼到了没有路灯的角落，黑暗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被温热的气息喷洒着，虞别枝心如擂鼓，连耳垂都要红了，他躲躲闪闪不敢去看，只倔强道：“我就是不喜欢你，没别的理由。”

　　嘴硬的小骗子。
　　裴枕寒恨恨道：“说一次谎，我亲你一次。”

　　“别别别！”虞别枝简直慌得要跳起来了，他手忙脚乱地去捂自己的嘴，“你别亲我！”

　　裴枕寒见状，闷笑两声，复又笑得前仰后合。一声一声，全是意气风发的快活！

　　见他笑得那么嚣张，那么高兴，虞别枝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
　　裴枕寒又没说要亲哪里，他这反应，纯属欲盖弥彰。

　　虞别枝气道：“我走了！”
　　说着就想跑。

　　裴枕寒此刻心情愉快，双手插兜，慢悠悠道：“你不肯说也没关系，大不了我以后天天来找你。”

　　这是耍无赖。
　　虞别枝不想理他，气得转头就走。

　　裴枕寒却突然道：“昨天说的那个原因只是其中一个，对不对？”
　　虞别枝闷声不吭在往前走，裴枕寒就当他默认了，又说道：“我猜还有一个原因是你觉得自己不应该谈恋爱。”

　　虞别枝顿足，一时间怒气散去，竟隐隐有些迷茫。
　　“枝枝，你已经考上大学了，让自己稍微喘口气可以吗？”裴枕寒放轻了声音道。

　　良久，虞别枝闷闷的摇摇头：“我不是你，我没有时间精力去谈恋爱，有那个时间，我不如去赚钱。”
　　他的底子那么薄，手里的钱只有两万块，稍有动荡积蓄就要花完，届时生活再度窘迫起来。
　　这样的虞别枝怎么能花时间去恋爱呢？

　　“等你拿到学校发的竞赛奖金和大学的新生奖金，手里的钱就有□□万了，还有你陆陆续续的补课费，那时候你觉得自己可以谈恋爱吗？”
　　虞别枝沉默半晌，摇摇头：“生活费一月至少八百，四年就得三万八，我还得留出钱来给奶奶看病，预备将来买房的钱。”

　　裴枕寒真诚道：“那你觉得要多少钱才够呢？一百万？五百万？一千万？一个亿？你要赚钱赚到什么时候才肯停下来歇一歇呢？”

　　虞别枝嘀嘀咕咕道：“一百万肯定不够的。”
　　他还没买房呢。

　　裴枕寒都要被气笑了。
　　“不要转移话题，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虞别枝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无非是钱永远赚不够的，一直这么压榨时间拼命赚钱不是正道。
　　可生活如此窘迫，不压榨时间能怎么办呢？

　　“枝枝，我没有说钱不重要。”裴枕寒并不是何不食肉糜的人，他只是觉得虞别枝应该有正常人的生活。

　　从上次带他去看音乐喷泉的时候，裴枕寒就隐隐意识到，大概是因为过早的承担了家庭的责任，虞别枝总有着一种深重的愧疚感。
　　他总觉得自己休息一分钟都是浪费，是对自己未来的不负责，会辜负奶奶的期望。

　　这样的心态逼迫着虞别枝如同奔腾的马匹，就算累到极点也不肯休息，就算休息了心里也备受折磨。

　　“你每周抽出半天来休息，吃点好吃的或者干脆什么也不做只是发呆也好。”裴枕寒郑重道：“不要有负疚感，你没有浪费时间，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他语气真诚，像小熊渴望已久的甜美蜂蜜，燥热夏季里的蒙蒙细雨，带着抚慰人心的润泽。

　　一时间虞别枝眼眶微涩，嘴唇微微蠕动想说什么，却只低下头，踢着路边的石子，闷闷道：“我先回去了。”

　　“先别走。”裴枕寒一把拽住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他在人来人往中郑重问道：“你愿不愿意做我男朋友？”

　　虞别枝抬起头看他，见他俊朗的眉眼满是执拗，仿佛不撞南墙不回头。可一双星目灿灿，执着而深情，饱满的期待、紧张几欲破土而出。

　　虞别枝心里微颤，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他第一次意识到，裴枕寒不是胡闹的。
　　他喜欢我。

　　他喜欢我。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如同扎根最深的藤蔓，以野火燎原之势蔓延了虞别枝整颗心脏。

　　他眼眶发酸，脸却一下就红了。
　　像一颗红透了的石榴。

　　“我、我……”虞别枝躲躲闪闪，磕磕绊绊。
　　裴枕寒怕他跑，下意识展开双臂想禁锢他。

　　下一秒，他听到了这辈子最动听的情话。

　　“要不……我们试试吧。”

　　裴枕寒茫然地看了眼虞别枝，直到两三秒过去他才骤然反应过来。
　　虞别枝好像答应了。

　　他答应了！他说要做我男朋友！！
　　裴枕寒只觉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又满又热，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爱怜的拥抱住虞别枝，两人凑的太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胸膛，滚烫的呼吸。

　　熙来攘往、如山似海的人潮似乎成了背景，裴枕寒什么也注意不到了，只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虞别枝也在抬头看他。

　　两人看着看着，突然傻笑起来。

　　那是纯粹的喜悦，不含一丝杂质，干净的如同叶上晨露，山巅积雪，天边明月。

　　在匆匆而过的人潮里，裴枕寒牵起了虞别枝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