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是沉迷冰尤的安生

7、一起

　　大概六点左右，我刚有点困意，他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走到我面前，我不困了，本来觉得自己也睡不了什么了，昨晚上或者说今凌晨，我实在是睡不着把他圈出来的几道数学题都做了，难，挺难。做完之后，看了答案，一样的。我觉得答案的方法有点复杂，又把我自己的方法写下来了，解题步骤都写下来了，我觉得他不会傻到看不懂。

　　“早。”他先开口，如果他不开口，我也不会开口。

　　“早。”我应了一声。

　　“‘今夜四点，海棠花未眠’你听过吗？”他问了我一句在我眼里莫名其妙的话，大概又是哪个我不知道的名家写的吧。

　　“没。”我实诚地回答，被鄙视没文化我也认，毕竟我对语文不太热衷。

　　“今天凌晨四点，我醒了，打开房门发现你在做数学题。”他坐下，和我坐在同一块地毯上。

　　“嗯。”我供认不讳。

　　“为什么不睡觉？”他就盯着我，我被他盯得有点怵，转头看阳台。

　　“睡不着。”我不想和他同这个话题说下去，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我经常失眠，“你今天去不去学校，我寻思着多休息会，明天去，给老师请个假吧。”

　　“好，你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他的这句话震惊到我了，我觉得他一定会去上学，再说了我往东他就往西，我说一他就说二，怎么会听我的。

　　我摸摸自己的额头，又摸摸他的额头:“不烧啊，怎么不太对劲。”

　　“嗯，不对劲。”他笑。

　　“自己请假。”

　　他从书包里拿出手机，给老沈发消息。发完之后他把手机亮给我看。

　　“我今天有事，你自己一个人待在家，备用钥匙我给你一把，要吃什么自己点外卖或者去买，就是餐馆离这边远一点，你自己可以定位导航什么的。”我絮絮叨叨，婆婆妈妈，这哪是我。

　　“你要去干嘛。”他问了一句。

　　“你别管。”我不是很想让他知道我打工这件事，显得我很寒碜，至少这件事我不想让任何一个同龄人尤其是同班同学知道。

　　“哦。”他不问了。

　　“我去给你买早饭，你在家等着，自己做做题或者看看电视都行，遥控器在餐桌上，自己拿。”嘱托完他，洗漱完，我才算是放心出门。

　　我出门时，他来给我关门，莫名有种一家人的感觉。

　　买早餐不用跑的，我走着，看路边的树，似乎长高了，叶子还挺绿，大概还是没有到深秋吧，没到深秋晚上还是那么凉。

　　我自己吃了碗素面，还有油条，油条蘸汤简直绝配，人说豆浆油条最配，我觉得油条和面汤更配，因为给了辣椒，吃完整个人都热起来，脸微微有点红。我喜欢吃辣的，清汤寡水的我不太习惯。

　　吃完后，喝了杯绿豆汤，给他带了份牛肉面、豆浆和油条，我想着他也算大病初愈，得吃点好的，没给他加辣椒，他昨晚上那喉咙难受得，我估计他吃不消辣的。

　　回去的时候我加快了脚步，一来面会坨，二来今天确实是要去打工，大概一两个小时之后我就应该得去了，迟到没有工资。

　　回到家，看他全吃完我才走，病人需要补充营养，我也怕他中午不吃，早上就多吃点。他吃完，已经七点多了，九点上班。

　　我直接准备出门了，他叫住我，让我把他联系方式记住，添加到了通讯录我也没多管，匆匆忙忙就出门了，一大早是工地的活，搬搬砖，运运水泥，都是些力气活。

　　我坐公交，盘算了下最近的开支，有点多，得多找一份兼职啊，要不然这个月无法给我妈打钱了。

　　早上在工地干三四个小时，下午去拳击场当陪练，也是个苦差，经常身上是伤，晚上去餐馆洗盘子，一整天都充实的。我也不想过这种碌碌无为的生活啊，要是我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大概也不会这么累吧，我也想和其他高中生一样正常生活和学习，不用担心自己的生计，自己的生活，我畅想着未来，却又苦于现状，我真的没法改变。

　　在公交车上抓着扶杆，一手插兜想着这些，真的越想越烦。

　　突然，手机响了，从口袋里拿出来一看，林寒。

　　“喂。有事吗？”我按了接听键。

　　“没，就想问问你在哪。”他的嗓子似乎好了。

　　“公交车上。”我简短的回答。

　　“那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他不紧不慢地说。

　　“挺晚吧，估计你等不到我。”

　　“哦。那明天你去学校吗？”他慢条斯理地问我。

　　“不去。”我想着明天还得打工，不知道又要多久才能空出来去学校，最近工地催得紧，空不出来时间，手头也实在是紧，我妈本身过得就困难，不给她打钱，她也难过啊，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她把钱又给那个人渣去赌了。

　　“我也不想去。”他这话我真不明白，那么爱学习的他怎么会逃学。

　　“学还是要上的。”我不希望他和我一样，至少他有时间可以学习，而我是生活所迫。

　　“我想和你一起上学。”他吐出这句话。

　　“为什么？”我有些诧异，我从来不被任何人所需要。

　　“因为你是我的第一个同桌。”这是他说的，我不知该说什么，无言。

　　“哦。我快到站了，不说了。”我拿车到站搪塞他，也是实在说不出什么话，但还是挺温暖的，和我一起上学，我算是成为他的朋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