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情我愿》再景

4、祺汇的少东家

　　“昨天去哪儿了？打电话不接，问凯文他说你没交代给他，打电话亮衡他也不接。”叶怀谷一进家门妈妈朱允珍就跟在后面问话。
　　“被亲叔叔摆了一刀，警察局问话呢。”走过长长的走廊，穿过会客厅，叶怀谷准备上楼。
　　“站住，爷爷奶奶担心了一晚上，过去说说话。”朱允珍生性温柔，再严厉的话从她嘴里出来都充满溺爱。
　　叶怀谷停住脚步，转身往后院的内厅去。
　　“怀谷，怎么样？昨天没事吧？张律师说你下午就离开了，这一晚上你去哪儿了？”奶奶拉着他从头看到脚，边看边说：“我看那个逆子是反了天了，不论青红皂白地乱说，有这么当叔叔的吗？”
　　“我没事。”叶怀谷不想谈到自己的孽障叔叔，那个人不值得被自己丝毫记起。
　　“等他伤好了要他过来向你赔罪，错就是错，长辈又怎么样。”爷爷说话了。
　　“得得得，我受不起，他再过来污我的眼，这次我真用棒球棍砸他。”
　　“你没事就好，不想见他就不要他过来，他过来奶奶替你赶他走。”
　　“昨天虽然去了一趟警局，我还挺高兴的，这世上想揍他的人还真不少。”叶怀谷凑到奶奶跟前，半撒娇半解气地说。
　　“你这孩子。——我们的话他算是听不进去，现在只有你爸，等你叔养好身体，交给你爸处理。”
　　“我爸……嘿嘿，我上楼了。”叶怀谷和爷爷奶奶打完招呼，给妈妈虚行了一个很绅士的脱帽礼，向楼上走去。
　　“少贫，过两年都三十了还没样。纳川就要回来了，你得有哥哥样。”朱允珍摇着头说。

　　叶怀谷走进房间关上门，脱去身上的衣物进到浴室，整齐均匀的水花喷洒到身上让他感受到极度的舒畅。
　　一会儿工夫，浴室里水雾氤氤氲氲，温暖轻润的气体盈盈绕绕，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情享受着水花的熨帖，整个心肺好似慢慢浸润开来。
　　世上真有闻酒醉的人，昨天还是第一次见到。

　　“凯文，这几天替我盯着一张现金支票兑现。”叶怀谷报给他支票尾号。
　　“是。如果夫人问起，这事能说吗？昨天夫人找我好多次问您的行踪。”
　　“你说呢？”
　　“明白了。”

　　换好衣服他走下楼，刘姐给他端来早点，餐桌上只有他一人，爷爷奶奶在后院欣赏妈妈新购买的盆景。只要叔叔不在，家里总是和谐得一塌糊涂。
　　早在十几年前，叶怀谷还读初中时，叔叔叶新茂怕家族的财产落空，催着叶怀谷的爷爷把公司分摊开，爷爷也因为年事已高，公司的运营他有些跟不上节奏，就顺着把家里的公司分摊开来。
　　嫁出去的两个姑姑拿了她们应得的一份，其他的叶怀谷的父亲和叔叔平分。
　　父亲继承了叶家的家族公司，叔叔则开了新公司。
　　当时市场行情好，只要用心，做什么都不会亏本，偏偏他的叔叔就亏得血本无归，要不是叶怀谷的父亲叶新根帮他赎回房子，估计现在睡大街了。
　　叔叔不但不知道感恩，现在居然赖在叶新根的祺汇公司把他自己当主人，公司什么事情都要他同意，处处给叶怀谷这个少东家添堵。
　　最气愤的是自从叔叔的老婆带孩子离开，隔三差五他就到叶家蹭饭，一张嘴把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哄得团团转。
　　爷爷奶奶有事有病他从不出面，蹭饭讨好就属他能。
　　叶怀谷从小就不喜欢这个叔叔，快五十了还不知道自重，想折腾折腾自己家去，跑到别人家冒充主人。
　　一次在餐桌上他跟叔叔对峙，叔叔居然大言不惭地说：“你是祺汇老总的儿子，我是老总的弟弟，能有多大区别。”从那之后叶怀谷再也没跟他正面说过一句话，这么个没脸皮的人，跟他说话都贬损了自己。
　　他不喜欢叔叔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的弟弟叶纳川，如果不是叔叔不负责任没看护好弟弟，就不会有那场车祸，不是为了救弟弟，这么多年自己也不会不能打球奔跑，取而代之的是需要每周定期理疗。
　　这次居然敢污蔑他行凶，这种人也配自己亲自动手？不给点教训他，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有多缺德。

　　“这段时间少在外面冒傻气，那个小模特的事情还嫌动静不够？你爸说公司马上有一系列的融资举措，这个脊骨眼上你别添堵。”朱允珍走过来坐在他旁边说。
　　“模特跟我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我俩擦肩而过，我脚都没停，她自己倒下去的，我只回头看了一眼。……如果真有关系，她会没有我给的‘纪念品’？再怎么也得付些钟点费，您养的儿子就这么没风度？”
　　叶怀谷没骨头似的往妈妈身边靠，气得朱允珍站起来要教训他。
　　“哎呀，您看我这一扭身，腿疼起来了。”叶怀谷双手按住腿，龇牙咧嘴地叫着。
　　朱允珍慌忙坐下抚着他的腿，一边抚一边关切地问：“好点没，千万不要再扭伤筋骨，陶医生说了几次重新手术，要不请他过来看看。”
　　“不用，一会儿就好……您不骂我就不疼了。”叶怀谷转头笑笑，朱允珍心里酸酸的。
　　每次这么哄自己的妈她都会大事化小，亲娘啊！

　　叶怀谷将近中午才到公司，董事长兼老爸叶新根应邀外出谈合作，叔叔叶新茂还躺在医院，公司的事情需要他按时处理。
　　宽大的办公室里叶怀谷满脸严肃，慵懒的语调痞气的表情荡然无存，一股股凌厉之气慢慢袭聚全身，似乎周围的空气都随着他的气息渐急渐缓。
　　作为祺汇的少东家，叶怀谷在公司和公司以外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这一点他的私人助理凯文最清楚不过。
　　堆积的事情太多，大事小事想要全部处理完不可能，他只能赶最紧要的事情先处理。
　　叶怀谷凝神静气地工作了一下午，觉得腰酸背痛眼发胀时外面的天已经半黑。
　　“叶总，夫人打了几次电话问您是否回家吃饭？还有，集雅的小孟总一直在等您。”凯文在他停歇的片刻向他汇报。
　　“亮衡？在哪里？”
　　“小孟总在会客厅。”
　　“做什么呆在那里，快请他进来。”
　　磨磨蹭蹭好长时间，叶怀谷的难兄难弟集雅公司的小二东家孟亮衡才进到他的办公室。
　　孟亮衡体健貌帅谦和儒雅，叶怀谷除了嫌他个性绵软其它的他都认可，特别他的一手如行云流水的书法让叶怀谷望尘莫及。
　　“喂，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你妈追着我问，这次我说的是实话她非不相信，硬要我给地址她去找人。……还有，昨天你前妻又在我公司楼下‘碰到’我了，拉着我闲聊绕来绕去都是打听你的情况。……我昨天都在为你打工，你怎么付我工资？支票上的数目看着填！”孟亮衡进门就说个不停，伸出手要好处费。
　　支票？叶怀谷想起来，他看了凯文一眼，凯文很心领神会地摇摇头。
　　这小子就是长多了几十个心眼，交代他的事情过他脑子就不会忘记。
　　“余绮莹对你恋恋不忘，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考虑两个人破什么重什么圆？”
　　“只是订婚，还没做夫妻，况且已经离了。”叶怀谷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打趣他说：“她总找你？”
　　“喂！别瞎想，你的女人我看都不想看，我现在快有家室了。”
　　“每次搭腔你都闭着眼？”
　　“叶怀谷！这就没意思了啊。”
　　“哈哈，你也知道没意思。”
　　“我就不明白了，余绮莹哪里不讨你喜欢了？”
　　“还说。”叶怀谷随手拿起手里的笔扔过去。
　　“行，不提了，以后她再找我，我就缠着她要她考虑一下我可以吧。”孟亮衡接住飞过来的笔。
　　叶怀谷满意地点点头。
　　“昨天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
　　“听你妈说行凶的人抓到了，是你叔原来公司的，这都多少年了，新仇还是旧账？”
　　“是吗？这么快，我妈都没告诉我，真应该过去帮忙保护真英雄。”
　　“你昨晚去哪里了？”
　　“回我自己公寓了。”
　　“少扯，你妈找人查看了。平时她从不管你有多放荡，昨天你被警察带走她急了。——约了美女？连我都不方便说？”
　　叶怀谷没有否认，眼前晃出夏再曦的样子，继而是她家带有蛊惑的墙壁。
　　“喂，被我说中了？别紧张，成年人需要有故事，特别是你，要不以后吹牛都没资本。”
　　“亮衡……”见孟亮衡看着他，他又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