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流倒退》皙约子

3、Chapter3

　　《名流倒退》
　　Chapter3
　　-60℃

　　行娱国际的总裁专用电梯名副其实，我等了两分钟员工电梯上26楼总裁办，贺湛的文秘罗蕴把我拦在会议室外，“纪编，贺总还在里面开会。”
　　罗蕴是贺湛入主行娱后一手提拔上来的，算是他的人。我准备不驳她面子，把保温桶交给她，吩咐了两声就准备走。

　　没想到向来嘴严的罗秘书竟然叫住了我，还主动给我透露消息：“纪编，贺总现在是在开如何给裴中桦扭转舆论的会议……”
　　我低声笑了笑，用眼神打住罗蕴继续说的必要，“不用征求我的意见，听他的。”

　　罗蕴点头：“我不是质疑您的决定，而是想说董事会现在有半数以上的人站在贺总的对立面，说要给《安澜传》换男主角……”
　　这下我没有听完罗蕴后面的废话，就抬腿跨过她，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正在进行的会议被我的到来临时打断，轻奢烤漆会议桌边上旋着十几张脸看我，神色各有各的精彩。但我最在乎的贺湛，他并没有因为我来给他撑腰，神情有丝毫欣喜，反倒是坐在他身边的我堂妹纪清袅把我当成天神降临。
　　老婆再给我脸色那也是老婆，不能被别人欺负了去。我按下心里的不舒服，扫了其他人一圈，一眼就能判断是谁站在贺湛的对立面。

　　我好笑地摇了摇头，随手拉了最尾端的会议椅坐下，也不废话，一一当面把他们揪出来：“李董，沈董，许总监，文经理，刘导，张老，请问你们六人凭什么容不下我的人？”

　　我和贺湛结婚的事，在法人变更当天就传遍了行娱，原因是我在公司内网自爆了。
　　我亲自把贺湛拉进系统的下一秒，内网就炸了。面对满屏的质疑声，我第一次给他撑腰，“给大家介绍一下，行娱新上任的执行总裁兼法人，贺湛，我老婆。”
　　那时的行娱已经在内娱站稳了脚跟，我一自爆，差点把出柜的消息顶上热搜。

　　最后还是贺湛联合行娱的公关总监，我堂妹纪清袅，一起封锁我们结婚的消息，只是让#行娱法人变更#上了热搜。
　　也是在那个词条，开始疯传尚跃收购了行娱的谣言。直到尚跃一年前涉足娱乐圈，旗下成立嘉艺经纪，风声才略有收敛。可这时收敛已经没用了，外界早就认定行娱国际的老板是贺湛，粉黑大战连坐也是拉贺湛下场。
　　真相，只有少部分业内人士知情。

　　而身为行娱国际的老人，以上被点名的六人，却知法犯法，踩着我的底线造反。
　　带头人李雪超，我创业初期最早的合伙人之一，现持行娱12%的股份，立场坚定：“纪总，公私分明，切莫混淆视听啊！您刚才点名的这几位，包括我在内，绝没有容不下贺总的意思！我们只是就事论事，裴中桦遭全网抵制，甚至影响到了行娱的企业形象，实在是扛不起投资两个亿的《安澜传》啊，我们应该及时止损才是。”

　　我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今天坐主席台的换成除贺湛以外的任何一个人，我都会以“不畏强权，敢当于前”的名义在内网里表扬这六个人。可偏偏要保裴中桦的人是贺湛。
　　在自家公司，还能让贺湛受委屈不成？

　　于是我面不改色帮偏：“《安澜传》已经拍了六十场戏，现在换男主角，那你们是在为难我？”
　　确定有头铁到为难持股64%的创始人吗？
　　我和蔼一笑。

　　其他人有怒也只得咽下，主席位上的贺湛却拍了桌子，蹙着眉看向我：“纪清诩，谁让你进来的——”
　　我听着他的话不痛快，“这种时候你还管谁让我进来的，你管我怎么进来的，我持股最多我说了算……”
　　贺湛却无视我的不痛快，脸色难看地说完“散会——”，就带头离开会议室，一眼都没看我。

　　“你持股最多有什么用呢，还不是看老婆脸色行事。”
　　我仿佛听到这些拖拖拉拉离场的老狐狸这样讥讽我。

　　我苦笑着从会议室出来，满脸阴郁推开总裁办的门，罗蕴正整理贺湛办公桌上的文件，见了我随口说道：“贺总去苏州看《盲生》的发布会现场了，要下午三点才能回来。”
　　我顿在门口，摸了根烟出来点上，“他走的时候，脸色怎么样？”

　　罗蕴停下手中动作，抬头回忆了片刻，说：“很差。”
　　我吐了口烟，沉声问：“保温桶呢？”

　　“贺总带走了。”
　　心里终于落了个安慰，我拍了拍身上的烟灰，“走了。”

　　员工电梯关上，我想了想还是打算按22楼的按钮去编导部突击检查一下。
　　然而电梯刚动，就来了一个我不想接的电话。
　　谢芒约我去尚跃总部见面。

　　尚跃总部在寸土寸金的黄浦区，离梵粤公馆倒是近，市值目前没能有一个准确的估值，而贺家唯一的合法继承人在我名下撑死不过一百五十亿的小娱乐公司做执行总裁，说实话去了挺丢人的。而且我想不到和谢芒见面有什么可聊的。
　　可谢芒用那种该死的腔调无比肯定道：“不来你会后悔的。”

　　兰博基尼五分钟后从行娱大厦疾驰而出，甩出个无比漂亮的残影，外面车水马龙，我转着方向盘围绕贺湛和谢芒想了很多。
　　毕竟在我这儿，能用“后不后悔”来衡量的人和事，全都都和贺湛有关。

　　贺湛和谢芒都是北大的校友，前后脚进的金融系。比起学历，我在他俩面前连学渣都排不上号。
　　我认识谢芒比认识贺湛早。大二那年北影与北大的校联合作，我是第一负责人，与那时已经大三的北大校草谢芒狭路相逢。

　　我那时年轻气盛，整天井底之蛙似的臭屁，颇有些恃才傲物的劲头，谁都瞧不上。合作过程中鸽了两次谢芒，频频让他难堪，谢芒是个人精，一水儿的白莲操作我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我们不合的传言自校联圆满结束就有了，然而校方不知搞什么鬼，第二年还让我们碰上。

　　可这一年贺湛已经考进了北大，我还从一些渠道听说谢芒是贺湛高三的家教老师。
　　于是这一年校联合作，我态度大变，想着通过谢芒接近魂牵梦绕的贺千金。

　　为了成功晃悠到贺湛面前，什么亏我都肯吃，什么棘手的活我都包揽了，谢芒当个甩手掌柜我都没丝毫怨言。苍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有次在中午饭点的时候给谢芒打电话聊策划案的时候，在电话里听到了贺湛的声音。

　　我话题一转，突然开始关心起谢芒：“你在吃饭啊？”
　　谢芒顿了一下，倒是没冷场，但能听出不愿意多谈，只是冷淡地回了一声“嗯”。

　　但这对于我而言，实在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算是尬聊，我也捧着手机放嘴边拖延时间。
　　“那不好意思了，占用你吃饭的时间。”
　　话声刚落，谢芒就用拒绝的口吻迂回道：“事情很急吗？”
　　我心里门清儿，但遭点口舌要什么紧，那可是贺千金！
　　于是我听到自己恶心地轻声细语：“是有点，不过也不是什么难事，主要是我想单独和你再确认一下，你能……”等我一下么，我马上到。

　　但这回发作的不是谢芒，我话都没说完，就听到电话对面贺湛不耐烦的声音。说是不耐烦吧，听着又像是在对谢芒撒娇，刺耳得很。
　　“你到底吃不吃了！打那么久电话，菜都不好吃了！”
　　谢芒一改之前的冷淡，也顾不上和我阳奉阴违，哄着贺湛：“等下再说，我这边还有点事。服务员，给这桌加两个新菜……”

　　这种心情该怎么放在剧本里展示主角的内心戏呢？就是——我听着手机嘟嘟嘟的断线声，突然感觉到了很多年都没有感觉到的难过。没有很多难过，却也不少，刚刚够我觉得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