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醒》不识鲸舟

1、小雨

　　第一章 小雨
　　十月之后，气温陡然转凉，时不时就会洒下一阵秋雨。早晨的时候几缕顽强的阳光穿透云层给人以今天天气不错的错觉，上午最后一节课还有十几分钟下课时，戚烨眼睁睁地看着天色迅速暗沉下来，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并且雨势还在逐渐增大。
　　“戚戚带伞了吗？”
　　抽屉里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戚烨瞄了眼，是姜婷。
　　这节课是马原，她们班的老师是个学识渊博不苟言笑的老教授，管得很严，上课不许玩儿手机，不许把手机放在桌面上，不许交头接耳，并且特别喜欢抽人回答问题，每节课必有十个以上的同学中招，扣平时分扣得毫不手软。
　　戚烨看了眼身边盯着白板目不斜视的姜婷，想了想，选择了更为谨慎的方法，她翻到笔记本最后一页，写道：
　　“我带了两把伞，待会儿你先回宿舍吧，我有点事。”
　　然后把本子往姜婷那边推了推。
　　“嘚嘚”两声指甲叩在桌面上的声音传来，这就表示姜婷知道了。
　　戚烨看向窗外，有点担心闫韩，雨越下越大，闫韩这节是田径课，这会儿应该还在操场上训练，肯定要淋雨。戚烨有点急了，下课铃声一响，老教授不慌不忙地宣布下课，她把早就拿在手里的伞塞给姜婷，火急火燎地冲出门。
　　“行了！今天就练到这儿，去吃饭吧。解散！”
　　戚烨到操场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这句，她一眼就看到了人堆里的闫韩，踮起脚挥了挥手。闫韩看到了，一路跑进了她的伞底下，隔着雨幕，戚烨看到江枫也看了过来，眼神对上的时候，戚烨冲江枫点了点头。
　　“你看谁呢？”闫韩伸手想要接伞，有点不大高兴地问道。
　　“那边，江枫刚看你呢，你没跟他说今天不和他吃饭吗？”戚烨躲开他想接伞的手，边说着便从包里拿出纸巾来，“头发都湿了，快擦擦。”
　　闫韩用纸胡乱在头上抹了两把，把外套随手搭在肩上，国庆后气温就降到了十度左右，今天最高温度也才十一度，闫韩里面只穿了一件训练服短袖，外套这样披着跟没有差不多。
　　他正要开口说话，戚烨蹙眉道：“你怎么总是不好好穿外套，感冒了怎么办。”他们正穿过学校里的一片荷花池，往三食堂走去，戚烨把闫韩拽进了石桥拐角的小亭子里，放下伞，扯着他的胳膊往袖子里塞，闫韩也不反抗，靠着柱子由她折腾。
　　戚烨给他穿好外套拉上拉链，一直也没听见闫韩说话，她抬头，闫□□看着她，是笑着的，她松了口气，反思了一下刚才说话的时候语气有没有重了，把人拽进亭子的时候有没有很凶。她想了想，试探道：“其实我今天不太想去三食堂吃饭，你之前不是说五食堂的鱼做得好吃吗？我们去五食堂好不好？”
　　戚烨说完，不眨眼地盯着闫韩看他的反应。
　　闫韩很喜欢五食堂的各种鱼，剁椒鱼、糖醋鱼、红烧鱼、炸鱼柳……和她说过很多次想带她去吃，但五食堂离闫韩的宿舍比较近，三食堂离她的宿舍比较近，她嫌难得走，不想把时间耽搁在路上，一次也没跟他去过。
　　闫韩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一般露出吃惊的表情，他还是浅浅地笑着，身后荷花池边的绿柳和教学楼的红墙在雨幕中显得遥远了起来，连带着不远处结伴觅食的学生原本清晰的说话声好似也变得雾蒙蒙的听不清。
　　“好啊。”他说。
　　戚烨愣了愣，“你不高兴吗？”
　　“高兴啊，五食堂的鱼做得特别好，我一直想带你去。”闫韩道。
　　戚烨抿了抿唇，一阵冷风吹过，台阶下的几片枯叶被风卷着落在他俩中间，几滴雨水扑到脸上，戚烨一个激灵，裹紧外套，侧身往闫韩那边靠了靠。
　　闫韩从靠着的柱子上直起身，往左前方挪了一步，正好帮她挡住风。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下课后就关掉静音了。
　　她一边在包里翻着手机一边往亭子边儿上走了两步。是姜婷的电话，接通后，姜婷清脆元气的嗓音哪怕是隔了两个手机仍然在一瞬间让周围湿冷沉重的空气变得明朗清新起来。
　　“戚戚戚戚你在哪呢？”
　　“我在荷花池，怎么了？”余光中闫韩快步走到了亭子里离她最远的一角，看着水池。她低头，这个季节早没有荷花了，天冷了金鱼也潜到了水底，水面上只有几只枯败的荷叶。
　　那头姜婷说：“你怎么还不回来，我在食堂呢，要不要给你带饭？我给你说啊今天的菜非常不错！都是我们爱吃的！”
　　“不用了，我去五食堂吃，我想吃鱼。”
　　“吃鱼？你不是不爱吃鱼吗？鱼刺那么多。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喜欢上吃鱼啦，你一个人去啊？五食堂那么远。”
　　“嗯…就是想吃鱼了。我待会儿就回来了，我没带钥匙，给我留门啊。”戚烨含糊地说完，不等姜婷回复，飞快地挂了电话。
　　闫韩在她挂断电话的下一秒回过头问道：“挂了吗？”
　　“嗯，是姜婷，问我去哪儿了。”戚烨走到他边上，“你刚刚，走那么远干嘛？”
　　“你不喜欢我听你电话。”闫韩说。
　　“嗯？”戚烨愣住了。
　　“你不喜欢我听你电话。”闫韩重复了一遍，“你之前说过，你接电话的时候我不能听。”
　　“我说过吗？”戚烨不记得了，她反复回想，她好像从来没有对闫韩说过不能怎么样。
　　“我们去五食堂吗？快一点了。”闫韩看了眼手机，开口提醒她。
　　戚烨从纷繁杂乱的记忆中暂时抽身而出，对他笑了笑：“嗯，去五食堂。”她拿起伞，用纸巾擦了擦伞柄触地的地方。
　　雨已经停了，这个季节的天气总是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候一整天都是阴雨连绵，有时候猝不及防地变天，又悄无声息地雨过天晴。
　　这会儿下课快一个小时了，过了用餐高峰期，去食堂的路上只有零散几个慢悠悠晃荡的学生。
　　戚烨挽着闫韩走得小心翼翼，她今天穿得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经过小树林边的这段路有不少地砖松了，成了暗藏的“陷阱”，她有次下雨的时候从这儿经过，没注意一脚踩中了，那会儿还是夏天，也和今天一样早晨还阳光明媚，中午下课时突然下起了雨，她那天穿得是一双纯白的帆布鞋，一脚下去，躲闪不及，鞋子当场被飞溅的泥浆染成了灰色。
　　“这会儿过去还有鱼吗？”戚烨随口问道。
　　“有的，五食堂一直到两点都能吃饭，菜也全。”闫韩在她的影响下也走得战战兢兢，怕自己踩到“陷阱”波及到她。
　　“闫韩。”戚烨继续道，“我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不能听我电话。我说过吗？我没说过吧。”
　　“你说过。”闫韩斩钉截铁道，表情很平静，从声音里也听不出有没有生气。
　　“不管我之前说没说过，总之就是……我的电话你想听就听，微信短信也是，你想看就看。”戚烨抬头看他，没看出些什么，又收回视线，避开脚下一块翘起的石板。

作者有话说

　　一个短篇呀，不定期更新。
我认为是he吧，嗯，我认为。
不会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