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之，我幸》禾秦秦

4、危机感

　　初三中考，赵卿发挥一般，最终还是考上了本地最好的高中。
　　弟弟三岁。
　　妈妈想着赵卿不经常回家，就想趁着暑假，培养他跟弟弟的感情，所以就让他在家帮着一起照顾好动的弟弟。
　　整个炎热的暑假，赵卿在同学们□□空间各种展示旅行见闻的情况下，忍着强烈的头痛陪着妈妈带弟弟，尽量不表示出自己的不耐烦。
　　终于熬到去高中报道，赵卿喜悦不已，他没经过父母同意就选择了住校，在周围都是陌生同学的坏境里，找到了自由和安全感。
　　高中回家的机会少，每次回去，妈妈在一旁喂孩子，只有他爸跟他一起坐在饭桌上吃饭。
　　他爸不太会聊天，或者说不太会跟赵卿聊天，通常都是开头说学习，结尾说学习，时刻叮嘱他高考要考个好成绩，其他什么事情都不要想。
　　如魔咒一样，他爸越是这样叮嘱，他越是会想：
　　如果不好好学习会怎么样？
　　如果没有考好会怎么样？
　　他爸会不会因为他成绩差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有时候，赵卿想着想着都能自己笑出来。
　　那些脆弱的神经，从那时就住在赵卿的脑子里。

　　高二文理分科，赵卿肯定要读理科的。
　　他所在的高中是本市最好的高中，以理科最为突出，并且会在高二的时候挑选成绩好的理科学生，进入尖子生重点班，一般会有两个班，共90名同学。
　　赵卿高一成绩还行，也参加了尖子生分班考试，很可惜，他是第95名。
　　有点失落，但也能接受，毕竟技不如人嘛。
　　可最后却发现，自己竟然被分进了尖子班。
　　不能怪赵卿多想，他总觉得是他爸跟学校打好招呼，让他去尖子班的。
　　这让一个青春期的孩子变得敏感和不自信，他很怕背后有人说他走后门去了尖子班，这些莫名的恐惧感让他每次坐在尖子班的教室里都如坐针毡，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他经常会想，会不会因为他的行为，让一个成绩优异，积极向上，具有宏图理想的学生失去好的机会，而毁了人家的一辈子。
　　他一直怀疑自己在这个班的合理性。
　　也许是因为负罪感，在高中的后两年里，赵卿很努力，可他确实没有太大的天赋，他上课不打瞌睡，乖乖完成所有老师要求完成的任务，可还是考得很一般，非常现实。
　　他经常会在梦中惊醒，然后感到无比的愧疚。
　　直到毕业后，韩宋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说当时他们学校往省里送了几个理科非常拔尖但文科薄弱的学生，当特长生培养，所以他是自己考上尖子班。
　　不清楚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但赵卿知道后，心里竟然释怀了。
　　想想整个高中，也算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那块灰暗的青春。

　　第二次去韩宋家，赵卿又看到了韩妈妈，瞅住一个机会问韩宋：“你妈妈都不上班吗？”
　　韩宋头都没抬，说：“她只用管自己的一个娱乐公司，并且手下公关很多，她不用怎么操心。”
　　赵卿对韩妈妈表以崇高的敬意。
　　在韩宋家蹭了晚饭，赵卿听到自己设定的闹钟响了，站起身不好意思的说要回家了。
　　韩宋和他妈妈一起出门送他，还问需不需要他们开车送他回去。
　　赵卿慌忙摆手，在人家家里又吃又喝，还让人家送，多不好！
　　暑假里，赵卿时不时会来韩宋家，有天韩宋开门后说；“你把包放到门口吧，走的时候方便拿。”
　　赵卿想到有次自己还真忘记，让韩宋第二天给送到他家的，所以就听了韩宋的话，放在了进门的玄关架子上。
　　赵卿盯着之前没有出现过的精致木架，问：“上次来好像没看到这个架子，最近刚买的吗？”
　　韩宋面不改色，说：“是。”
　　韩妈妈依旧在家，晚上陪着两个小孩子吃完饭，就看着韩宋的眼神提议道：“我听韩宋说你之前练过跆拳道，我们家楼上有健身房，要不要去看看？”
　　赵卿来了兴趣，就上去看，然后就羡慕了。他爸就是太低调，家里的房子大是大，但装修和设计很简单，完全不会考虑说整理一个健身房。
　　韩宋看赵卿兴致高昂，就鼓动赵卿上去试一试，看看不要紧，这一上手，就不愿意走了。
　　他先是尝试玩健腹轮，刚撑起来没一秒，就没掌握好平衡砰的一声砸在瑜伽垫上，发出重物撞击的声音。韩宋看他摔的七荤八素，忍不住哼笑了一声，立马引来赵卿的不满，牙咬说：“一回生二回熟！”
　　接着持之以恒的练起来，这东西看着好玩，练起来确实挺吃力的，他没一会儿就开始喘着粗气。
　　韩宋让他休息下，赵卿琢磨着也该休息，就起身右转走到向放哑铃的地方，拎起一个重量比较小的哑铃，说：“真羡慕你们家有健身房，没事锻炼一下多好。”
　　韩宋正在跑步机上慢跑，喘着气说：“你要想锻炼，可以来我家。”
　　赵卿乐，说：“真的？现在健身房都让办卡，又让什么教练过来一对一，我觉得可烦了。”
　　韩宋点头：“健身房是我爸准备的，你白天来他都不在。”
　　见韩宋提到他爸，赵卿好奇心膨胀，问：“我一直看到你妈妈在家，但是没怎么看到你爸，你爸干什么的？”
　　韩宋说了一下他爸的公司名，赵卿就叹道：“原来我身边隐藏了一个富二代，以后抱你大腿呀。”
　　韩宋跑着步，没注意管好自己的表情，笑出来。
　　赵卿好笑道，“至于嘛，一说你富二代就这么开心，以后我干脆天天叫得了。”
　　韩宋闭上嘴，不做回复。
　　趁赵卿正在兴头上，韩宋看了下时间，趁赵卿没注意去客厅喝了口水，上来时也顺手带了杯给赵卿，赵卿接过，暧昧的说：“韩宋啊，没想到你这么体贴人。”
　　韩宋没说话，直接拿着毛巾走过去，一把把毛巾捂到赵卿脸上，看似粗鲁，但很温柔的帮赵卿擦了下汗，说：“出这么多汗，赶紧擦一下，我都闻到一股子汗味。”
　　“嘿嘿，运动就该出出汗呀，这不是荷尔蒙的味道嘛。”赵卿接过韩宋的毛巾，没皮没脸的说，擦了脸后又扔给韩宋。
　　韩宋无语，走到旁边的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揉洗了下毛巾，露出一个让人心动的傻笑。
　　开心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等赵卿想起要回家的时候，发现已经过九点了。
　　他懊恼的说：“为什么手机没响呢？”
　　转而摆弄自己的手机，说：“咦，怎么关机了？我来的时候还特意充满电了。”
　　韩宋在一边小声的说：“应该是白天太热自动关机了。”
　　赵卿皱着眉，不太相信。
　　站在旁边的韩宋妈妈适宜的提出：“不要今天你就留下来跟小宋睡，这么晚回家也不安全。”
　　赵卿看手机里也没有爸妈发过来的消息，想着这个点，他妈和他弟应该睡了，如果回去，说不定会打扰到他们，惹不必要的麻烦。
　　赵卿放下手机，腼腆的说：“那今天就麻烦阿姨了，我妈和我弟睡到早，回去就容易吵醒他们。”
　　韩妈妈笑盈盈的说：“别这么客气。”
　　又转身对韩宋说，“你们刚运动完，出了一身的汗，早点去洗一下。宋宋，你去找一套睡衣出来给赵卿”，转而对赵卿说，“等下让韩宋带你去浴室，我等下得赶个晚上的飞机去北京，就不在家陪你们了。”
　　赵卿叨扰别人本来觉得挺不好意思，就乖巧的应下。
　　赵妈妈出门前，突然想到什么，问赵卿：“跟你妈妈说了吗？如果不方便，阿姨来打电话。”
　　赵卿马上摇头说，已经说了。
　　韩宋妈妈便推门离开了。
　　赵卿只给他妈发的短信，不过现在还没有回，估计已经睡着了。
　　他自嘲的想，有时候，他妈妈好像会忽略他的存在，就算他不在家，也以为他在自己的房间里。
　　赵卿躺在沙发上，问：“一般你家晚上就你一个人吗？”
　　韩宋说：“不是，如果我爸妈不在的话，会留保姆在家陪我，今天是因为有你在，所以让保姆回去了。”
　　赵卿哦了一声，又笑盈盈的问：“那明天早上能睡懒觉吗？”
　　韩宋愣了下，说：“可以。”
　　赵卿开心的比了个yeah的手势。
　　韩宋从储藏室里找了一只牙刷给赵卿，赵卿一边刷着一边嘟囔的问：“有没用过的毛巾吗？”
　　韩宋说：“没有。”
　　“那我就只能用你的了，不介意吧？”
　　韩宋摇头。
　　趁着赵卿洗澡，韩宋找了件自己的一套睡衣给他。高中阶段，他们身形差不多，都偏瘦。
　　赵卿坐在地毯上，盘着腿，整个人冒着湿气，看起来软绵绵的。他无聊的说：“韩宋呀，你家有什么电影看吗？”
　　韩宋说：“有。”
　　然后带着赵卿去了二楼的一个小房间，里面的电视屏很大，但是房间比较小，视觉效果不错。
　　赵卿一进来就惊呼，语气里又是羡慕。
　　韩宋找了一个爱情片看，看到一半赵卿评价道：“谈个恋爱咋这么多事？把问题说清楚不就得了，这都磨蹭半个小时了。”
　　韩宋不知道怎么接话了，犹豫半天，试探的问：“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没有啊。”赵卿不假思索的说。
　　韩宋想到赵卿抽屉里经常出现的粉红色信纸，醋味浓烈的说，“我看你和班上很多人都谈得来，特别是几个女生，还以为你有喜欢的人。”
　　“喜欢这种事情太麻烦了，况且我是好孩子，不早恋的。”赵卿狡黠的说。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韩宋酸着问。
　　赵卿耸肩，在沙发上换了一个位置，看着天花板，说：“不知道，可能……可爱一点，温柔一点，善解人意一点？”
　　韩宋琢磨了下自己和这三个词的匹配度，产生了些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