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戏本》枕歌

2、南莫（二）

　　青楼也不是没来过，里面文人墨客也不乏，像我这种名号的人来这儿更是理所当然，自古有言，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般说来，我倒像是和这青楼十分相配。

　　挑开珠帘，所见之景是笙歌燕舞，环肥燕瘦，美人在怀，觥筹交错，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胭脂水粉的浓烈香味弥散开来，酒香混在这香味中，越发的诱惑人。我捡了个清净得空的位置坐下来，老鸨立马来了。“哟哟哟，这不是南莫公子吗，可是许久未曾来我这里了，今天是老样子要酒还是换点儿新鲜的，来几个美人伺候？”

　　“只饮酒便可。”

　　“啧啧啧，来这青楼也就只有南莫公子只喝酒的，得了，今天给你上一壶上好的女儿红，你先喝着。”说着，她便扭着屁股去取酒了，我看着舞台中央，一条一条红纱自顶而下，眨眼之间，一红衣女子穿梭而至，在这大堂半空来回荡着，果真身轻如燕。正当看得入神之际，老鸨将酒拿来了，我便一心饮酒去了，不理会那边表演有多么的动人心魄。只听得四周掌声不绝于耳，夸赞之声层出不穷罢了。

　　四周声音渐渐降下去，不知是醉了还是怎的，世界一下子静了下来。平日里饮酒从未醉过，不知为何，今日却晕晕乎乎了。哐当一下，便趴在了桌子上。

　　***

　　从混沌中醒来的时候，竟发现自己被人五花大绑着，四下瞧着，无一处熟悉。正当疑惑之际，房门被用力推开，进来几个光着上半身的彪形大汉，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我，那眼神活像要把我吃了一般。

　　“给他服药，然后好好伺候！”女子的声音传来，语气中似乎藏着恨意，这着实让我不解。服药？服什么药？未想明白，便被人强迫性的服下一粒药丸，顿时全身火热起来。

　　“你给我吃了什么？”

　　黑暗中的女子终于现身，盛气凌人地走到我的跟前，她虽红纱蒙面，我却觉着眉眼略微有些熟悉，但此时意识模糊，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小指勾着我的下巴，玩味说着：“果然是长了一张比女人还要秀丽的脸，难怪那人对你那般情有独钟，不过你身为男子，岂能干这些狐媚女子的事儿，不过既然你喜欢，我便为你准备了好几个……他们可是很……”说着，眼神扫向那几个大汉，便抽身离去，将房门紧闭起来。

　　而我这里，身体有些热起来，喉咙之中仿佛燃烧着一团火焰，干涸难受。

　　呼吸有些不够顺畅，变得哟徐诶急促起来，十分难耐。

　　这屋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几个彪形大汉，他们气势汹汹的朝我走来，将我抬起，兀的扔到了床上。

　　他们满脸贱笑，伴着走动，笑容随着脸上的肥肉上下波动着，着实难看得让人想要掩面，仿若见着鬼怪一般。

　　身体里面，有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奇怪感觉，在一点一点放大，放大着显露在身体的每一处。热，鬼使神差开始自顾自扒掉身上仅有的袍子。意识早已模糊，只看着那几个大汉如狼似虎般……

　　啥都记不清了。

　　我以为，从此我将彻底失去自己，变成别人眼中的笑话。什么京城名角儿，什么风流南莫公子，什么翩翩少年……怕是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一段荒唐的饭后谈资罢了。

　　但，他却来了……

　　***

　　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发现自个儿竟在自个儿的屋子里，赤着身体躺在自己的床上，四下无一人。想起昨夜的那事儿，不禁揣测是不是一场梦境，可身体到处，竟全是印。我不禁有些后怕，难不成自己真被那些人给……可记忆中，明明最后一眼见着的是，不夜。

　　依稀中，记得不夜一脚踹开房门，冷漠的脸，凶狠的眼，将那些人打得满地打滚。后来，便没了任何印象。任凭我如何努力地想，却也什么都记不起来。正当越发疑惑之时，青格推开门进来了，他打来清水，走到我跟前恭敬道:“公子，洗洗吧！”

　　“昨晚是谁送我回来的？”

　　“公子，是太子殿下送你回来的，当时你全身发着热，红得像个剔透的皮球一般，太子吩咐不能进屋伺候你，只剩太子在照顾你，一直到今早上才离开呢！公子昨夜究竟是怎么了？”青格忍不住关切地问我，而我却是有口难言，只得撒谎回他说:“一时兴起，喝得有些多了，没事儿！”

　　“公子当真没事儿？可昨日你明明有些不开心来着，那边的柱子还……”

　　“我说没事儿就没事儿，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先出去吧，我自己静静！”这小子，愈发问下去，指不准问到何种地步。若不先打发他出去，与不夜的事儿怕是会露出些些端倪来，那可就真是有理都说不清了，更何况，这还是个没理儿的事儿。

　　想着便愈发头痛，索性不去想，全然当作梦一场罢了，正欲起身更衣，却发现床头上赫然放着一块上好的玉，底下压着一白纸，我拿起玉和白纸来，方才看清上面写的是些什么:蓝田玉不知可喜欢，昨夜是我，不是别人，大可放心！下次再来看你，不夜留。

　　这……倒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呢？下次，可会有下次？这人儿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果真是帝王人家，权臣子民之话断然不理，一心只顾自个儿痛快，真真是个顽固的主儿。我摇头叹道:“相不相思，情不情缘，不过荒唐罢了！”可我却，愈发陷进这荒唐之事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