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期遥遥》古代文学

7、守护北遥

　　回到晴雪阁后，我心不在焉。柳眠问我怎么了，我只说没事。

　　其实，在我回来的时候，我又看见了那个黑色人影。在皇宫内，连一只苍蝇进来的时候都费劲，更何况是人呢？要么，他是宫里的人。要么，他就是武功高强的人。当时我没出声，因为怕他，也因为感觉他又会放下什么纸条。

　　回到屋内，我只拿了那三件衣裳，还有挂在风口的铃铛。这便足够了。

　　我等着那个黑色人影等到了半夜。我不敢合眼。可就在我昏昏欲睡之际，窗外吹起微风，门被他推开。

　　我紧张的抓起衣角，故作镇定的站起身。他一步一步，停在离我三米开外的地方。

　　黑暗的夜里，纵使我脸上是何种惊恐的表情他也看不清。而我也一样看不清他。

　　月光在他的身后撒了一地，他的身子微微发亮。他身子比我高一个头，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周身都是冷峻的气息。他蒙着面，我隐隐约约能看见他那双邪魅的眼。带着不屑，带着玩味，带着病态。

　　久久，他不说话的盯着我看。我被看的心里发毛。

　　“你是何人？”，我尽量压住声音，不让它颤抖。他不说话。

　　“你一直跟着我有什么意图？你知不知道这里是皇宫，只要我想，你便逃不出去！”。对于他的不答，我无法忍受。我发觉一直是他在主宰我们之间的磁场。因为我在明，而他在暗。我讨厌这种感觉。

　　他轻轻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逃不掉的是你”。我压着我因为惧怕逐渐紊乱的呼吸。他却一步一步越走越近。我一步步退后，腿磕在榻的木板，一下坐到了榻上。

　　“那日在酒馆的是你，上次的纸条也是你？”

　　他走到我面前，缓缓弯下了腰。他用那双充满了邪魅的双眸与我对视。我甚至能从他的眼中看到面具下是种怎样不屑的表情。他看着我惊恐的样子，就像是在欣赏一个物件。或者，像是将宠物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优越感，满足感。他的呼吸不疾不徐，轻轻的吹拂着黑色蒙面布。

　　而我艰难的呼吸，心跳快的不像话。

　　我伸出手，想要扯掉他脸上的黑布。可还是被他抓住了手腕。

　　“急什么，很快就能见面了”。

　　他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摸我的脸。我急忙的撇过脸，一脸的厌恶。可他却轻轻笑了一声，用手指挑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他仔细而又缓慢的看了看我的脸，“这皇宫我进的来，便出的去。只要你敢说出去，你那父母，还有你最心心念念的那个将军，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继续说，“你应该很聪明的吧？”

　　我怕极了。可我还是平静的，缓慢的点了点头。我不想要将自己的懦弱展现在他的面前。

　　他放开捏着我下巴的手，“这样才乖。明日记得去悦来酒馆找我”。

　　我不明白眼前这人想要干什么。我来来回回的想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欺负过什么人。可即使我爱闹却从未做过伤人害己的事情。我在想明日我要如何带着柳眠北刀同行，如何将他拿下，探个究竟。

　　可他却像能够猜透我似的，“你一个人来。如果你不来，我便来找你。自己选，你应该知道后果”。

　　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我身体颤了颤。他退过身去，缓缓开了门。又从屋檐飞过，消失在月色中。

　　我坐在榻上，又是一夜无眠。

　　我想到了在乾清宫里备受煎熬，两面为难的父亲。想到了红着眼睛，想念儿子的母亲。想到了在边疆受着冷风吹，尸骨无存的哥哥。想到了一直为了护我周全而陪着我的柳眠和北刀。想到了住在我心里，从不曾离去的陆遥。想到了住了这么多年的皇宫。想到了那条闹市，想到了那家小酒馆。

　　明日我若是赴约，他会不会杀了我。那和亲的事情怎么办？北遥怎么办？陆遥怎么办？一大堆的问题啃噬着我，让我透不过气来。

　　我深吸了一口，告诉自己不能再如此下去。我计划好了接下来的事情。我要先去见一面陆遥。就当告别。再去见那个蒙着面的人。如果能活着回来，我便同父亲去谈判，和亲。如果不能，如果不能那这一切我也不管了，管不了了。

　　我抓紧了拳头，等着天亮。

　　前几日，我便派去北刀了解边疆的情况，南岭的情况，还有那世子的情况。果然，天微微亮，柳眠与北刀走了进来。我急忙起身向北刀走过去。北刀双眼猩红，头发微微凌乱，衣裳沾了一些尘土。看样子，他是马不停蹄的去了又回。他看起来很疲惫。

　　“公主”，他双手抱拳，微微颔首。我示意他不必对我行礼。

　　“怎么样？”

　　“边疆那边的情况我找人打听了一番。听说是南岭国的兵在前段时间就已经打扮成茶商，进入我国。现在我们谁也不知道他们在何处埋伏。现如今边疆已经被他们收入手中，如果他们里外呼应，那北遥怕是不保”。

　　我点了点头，我要再快一点了。

　　“那南岭世子呢？”

　　“师傅曾经也安插过手下的士兵在南岭，以便于了解南岭。所以，至于南岭世子知道的也不少。前几日我过去时，那人已经死在家种。只剩了他的妻子。
　　她告诉我，南岭世子叫苏栖迟。那人从小便精通文武，举国上下无一人能与他匹敌。他手下有三位功夫了得之人。此次征战，那南岭世子并未露面。他只是派了手下。名字分别为南风，西门，东阳”。

　　“有多厉害？你师傅能不能抵抗的住？”

　　北刀想了片刻，“这我也不敢说。毕竟这南岭世子的武功也没人真正领教过。反正只要落入他们的手中，谁都会尸骨无存。”

　　心狠手辣就快成了那南岭世子的代名词了。对于他，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娶我。

　　“城墙那边怎么样？”

　　“师傅派了五路去守卫城墙。若是那些精兵守不住，师傅会带上最后那批，正面交战。师傅应该是想在最后包围他们，一网打尽”。

　　“那陆遥现在在哪儿？”

　　“在军事帐篷里”。

　　那便去探望一番。就当是最后的告别，当是最后的安慰，最后给予他的力量。当然，我也想要从他身上找寻一些力量来支撑我继续走下去。

　　我同柳眠北刀前往的路上，看见了许多人来回逃窜。要逃到哪里去呢？如果我不是北遥公主，只是普普通通的沐悠然，那么现在的我是不是也在慌忙逃亡？他们也没有错。家里的年轻男子都去参军，伤的伤，死的死。他们将没有顶梁柱的过一生。

　　我坐在马车上，一路颠簸。就像我往后的生活，将不会回归平凡。

　　我对着那些百姓，在心里说，我会为你们筑一堵高高的围墙，替你们的父亲，哥哥，弟弟，丈夫，守护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