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此之轻》端砚

3、第三章 父亲的辛酸

　　妻子和女儿下地后，甘建恒忍不住也来到了地里，看到妻子和女儿累的满头大汗，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一个大男人，却落到这个地步，不但管理不好家庭，还成了残废，靠妻子养活。

　　他心里憋得难受极了，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泪，可是谁能知道他心里的痛苦，他宁愿自己累死，也无法忍受自己变成一无是处的废人，他的尊严更不允许这样。

　　他生儿子的气，更怪自己当年勉强儿子促成了那段婚姻，自己真是认人不清，引狼入室呀，媳妇的性格和自家人很不一样，一失足成千古恨，悔不当初。

　　他摇摇头，拾起斧头，走到地的另一头，开始砍树干，这是自己亲手种下的树，当年曾豪情万丈地说要建成一座大果园，可自己运气实在不太好，苹果能卖了，价格却低的寒心，人倒霉时，喝口凉水都塞牙，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呢！

　　前年最喜欢的小女儿考上大学，自己是又愁又喜，喜的是女儿争气成了村里第一个女大学生，愁的是上学四年需要三万多块钱。

　　儿子成风刚结婚，有了一个小家庭，虽说自己家算得上是富户，可也得为儿子攒一笔钱，不能让他比其他人差呀。

　　他每个孩子都得考虑，不能亏了这个也不能亏了那个，儿子有手艺，在外打工，一年至少能挣一万，自己给他装修了最好的房子，尽量把婚礼办的盛大，也算对得住他了。

　　大女儿成云小学五年级就辍学了，吃得苦最多，好在终于给她在县城找了份工作，孬好是个正式工，一辈子不用下地吃苦了。

　　儿媳妇不喜这个姑子，自己的在当年年底就把她嫁出去，虽然不想让女儿寒酸出嫁，可也没有很周到地问她打点嫁妆，唯一为这个女儿作对的就是给她找了一份还可以的工作，，可怜天下父母心，是个手指都是连心的。

　　小女儿成宇，向来得最得自己欢心，考上大学，四年至少三万块钱，第一学期年就拿走了七千块钱，钱，都是钱给闹的啊！

　　当时，大女儿婆婆家买车向自己借了7千块钱，也不提还，唉，这个一家之主不好当呀！

　　思前想后，他没有开口说让小女儿去上学，好在全家都支持她上学，儿子还为此差点和自己发火，老伴也天天和自己冷战，大女儿更是表示借钱也要供妹妹上学，只有媳妇不赞同，毕竟这笔花费太大了。

　　他也舍不得不让小女儿上学，于是顺水推舟地同意了这件事，毕竟自己还算能干，四年一晃就过去了，媳妇不会看不清这只是一时的难关，这个家的以后甚至会更好。

　　为了安抚儿媳的不满，他让儿子一年给自己2000块钱，剩的8000多块归小两口攒着，儿媳的脸上才有了笑容。

　　本以为苹果树可以成为家里的经济来源，可是谁想到当年，眼看着就丰收了，却来了一场冰雹，苹果3分钱一斤，他还记得小女儿临上学时，愁的拧成结的眉头，那么小的孩子也知道愁了，自己却只能告诉她一切有老爸顶着，让她安心学习。

　　儿子还是孝顺的，总偷偷地给自己钱，可农村的日子毕竟不好过，当年又娶媳妇，又添了孙女，嫁了女儿，还供了个大学生，日子确实不好过呀。

　　媳妇嫁过来，也跟着吃了苦，自己能体谅，她不乐意干活，自己和老伴全干了，毕竟人家来自己家就摊上了这么多事，不容易呀。

　　他叫老伴把煤气灶给媳妇搬了过去，说是有孩子了，随时给孩子蒸鸡蛋方便，实际上是默许媳妇自己开小灶。

　　原以为这样家庭会和睦，人都怕抬，可是外人挑拨最容易引起事，没想到媳妇闹着分家，说实话自己还真不愿意。

　　就一个儿子，在一个院子里住着，分什么家，分了家，那还叫一家人吗？自己和父亲还不是一个锅里吃饭一直到给老人养老送终吗？儿子和自己想法一样，不能分，分了就不是一家人了。

　　可媳妇一天到晚墩墩摔摔，拉着一张脸，很真让人生气，拗不过老伴的劝说，最后，他同意了分家，儿子哭红的眼，让他觉得分了家，也不会分心，不让孩子为难，值！毕竟孩子大了，不能总在父母翅膀下活着。

　　可是，谁想到媳妇这么过分？

　　分家之后这边只剩下3个人的地，还要供小女儿读书，说实话，穷得没有钱了，自己很不好意思的和儿子提起电费的处理方式，儿子一口就同意了，可是媳妇却那样来侮辱自己，说说不得，打打不得，自己这么一个在村子里受人敬重的人，竟然管家无方，落到这种天地，太令人憋屈了。

　　不幸的是自己竟然得了脑血栓，说实话有点怕了，万一自己就这么走了，老伴和女儿怎么办呢？儿子能受得了吗？

　　现在家里只有老伴一个劳力，儿子一帮着干活，媳妇就闹脾气，儿子不想惹他生气，只好去亲戚家帮忙。

　　老伴自从嫁到这个家就不容易，含辛茹苦地照顾老人，照养孩子们，一辈子没想过福。现在，还要养自己这个大男人。

　　岳母没有儿子，也靠老伴养着，一家三口的担子都落在她一个人身上了，这个可怜的女人，一辈子只知道干活，什么也没抱怨过。自己这一辈子能娶到她，是莫大的福气，她嫁给自己，就当是上辈子欠了老甘家的吧！

　　中午吃饭时，老伴和女儿的谈话，他猜到了，却不想让他们难过，只好假装不知道。

　　下午娘俩来地里干活，他的心里一直很乱，在女儿心里，自己始终是顶天立地的顶梁柱，现在孩子的打击一定很大吧？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还没差到那个地步，养了一个多月了，应该能干活了。

　　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给妻女这么大的压力呢，他忍不住来了地里，拿起斧头砍了一会树，不得不承认身体真是大不如前，很没有力气，看来这次生病，真的伤了身子。虽然无法忍受这样的结果，却不得不接受这伤人的事实。

　　他气喘吁吁地放下手里的斧头，发现天不知道何时已经黑了，侧耳听到老伴和女儿走来的声音，他很快地放下斧头，抹去脸上的汗水，假装刚刚来到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