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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颂拓顽石长这么大,拥有一身高强武艺,头脑公认的聪明睿智,在造反争斗中他可以隐忍数年不发。

      就这样一个人,他居然就那么毫无防备的败在一根筷子手里。

      不,准确来说,是败在一个女人手中。

      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一束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他的胸口处,把他的胸口烘得格外温暖。

      能感觉到身下铺了厚厚一层地毯,身上盖的也是柔和的棉被。他整个身体都处在一种很放松的状态。

      房间外隐约传来孩子的笑声和一个女人逗弄孩子的温柔声音。

      这不由让他想起一些往事,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嘴角竟然微微上扬起来。

      自阿娘身死,他好像再也没有睡得这样踏实,也这样舒服过。

      所以他有些不太想动,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地毯上,头轻轻侧着看向窗外。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说话声。

      “阿兰,你抱着琦琦,我去看看他怎么样了。”这是刚刚逗孩子时那个温柔的声音。

      “好的。”另一个不同声音的女人答到。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完全下意识的行为就是,等门打开的瞬间,他闭起眼睛。

      齐栗宁带进来一束插满沙棘枝条的篮子,这个篮子也是用沙棘枝条编制而成的,她早晨去逛街一下子就看中了它。

      一种特有的沙棘果香在房间里蔓延开,齐栗宁在男人旁边坐下来,略有些忧愁的看着他,道:“你就这么睡了三天,饿不饿啊?要是再不醒,会不会饿死啊?”

      “我说,你如果要死,也应该死在亲人身边才对啊,起码他们知道你是谁,死了也会把你埋在该埋的地方。”

      “可你要是死在这里,我恐怕只能随便选个地方把你埋掉了,话说你们这也不能火葬,要是能火葬就好了,用一把火烧掉一切,身体和心灵全都消失,不会被埋于暗无天日的地下,被漫长的时间所赐才能彻底离开,那该是多么痛快啊!”

      “阿兰!拿碗水进来。”齐栗宁见男人的嘴唇有些发干,想着再给他喂点水。

      很快阿兰就送进来一碗水,齐栗宁舀起一勺,正要试试看能不能直接喂进去。

      结果勺子才刚刚递到男人嘴边,岂料男人竟然自己张开了嘴巴,一口将水喝进去了。

      齐栗宁愣在那里。

      视线再往上,她看见一双很亮的眼睛,可再细看,却发现那些那人眼底满是高深莫测,藏了太多看不清的东西。

      她吓了一跳,直接后退半米,远离了男人的目光。

      “你、是谁?”男人说话了,声音嘶哑难听。

      齐栗宁再看过去,却发现刚刚的目光已然变了,现在说话的男人眼里一片清亮,甚至给齐栗宁一种他很懵懂的感觉。

      她松了一口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有些乱,语言也开始前言不搭后语:“当然是救你的人啊!不过我可不需要你的报答,但希望你尽快离开,每天照顾病人可太累了。”

      “你为什么救我?”男人又问。

      “当然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啊!你看你,眼睛那么亮,皮肤比女人还白,下巴棱角都那么恰到好处,我是一个特别喜欢漂亮男人的人,所以为了你的安全考虑,快快离开吧!”齐栗宁顺口说了一个理由。

      “你也不差啊?”男人道。

      “你不懂,女人长一副女人样子不足为怪,可男人要是长得像女人,那可是不多见,而且我正好是那个有这种喜好的人,所以你算是对了我的胃口,遇到了,就顺手背回来呗。”

      男人看着她,似乎无言以对。

      齐栗宁其实只想逗逗他,长了这么一张帅脸,昏迷时冷冰冰就算了,可要是醒来还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可真是太暴殄天物。

      可此时齐栗宁也觉得有点过了,自己好像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咳咳!”她咳了俩声掩饰尴尬,“所以告诉我怎么联系你的家人,好歹先给他们道声平安,而且得让他们来接你啊!”

      可不知为何,男人听到这,脸色却忽然变了。

      他眼眶发红,双手紧紧攥起来,看起来很是难受。

      这副表情让齐栗宁霎时充满怜悯,她脑袋里已经不由自控想到了男人的家里人有多么讨厌他,甚至不惜做出在他的水里下毒害他这种事。

      不得不说女性的感性力量有时候真的太过强大,当感性大于理性的时候,就很容易跟着感觉去做事。

      虽然这样做事时,结果并不是每次都尽如人意,但人生的美好或许也在于此,在不同选择所致的遗憾、挫折、顺遂、快乐中穿行,为自己交上一份圆满的人生答卷。

      觉得他可怜,所以纵然他没有说出任何身份信息,齐栗宁没有继续问下去,决定让男人再住段时间。

      “你不告诉我你是谁可以,但总得有个称呼吧!难道我以后叫你的时候都是\'喂!\'吗?”齐栗宁换了话题。

      “叫我石头就好!”男人答。

      “你是中原人?”齐栗宁惊讶道。

      “不是,只是我娘亲总这么叫我。她是中原人,就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

      “那行,以后就叫你石头了。”

      二人的对话就此结束。

      齐栗宁说去做些粥给他吃就出去了,房间恢复寂静。

      颂拓顽石感觉到刺入身体的那根剑弩卡在肋间一条缝隙里,那周围的一块肌肉都没有知觉,他开始暗自发动内力把剑弩一点一点推出体外。

      这个过程其实就是再受一次皮开肉绽的过程,感受一个冰冷的冷兵器生生划开每一寸皮肉,那种感觉已经不能单单从疼痛来讲了。

      他想到了娘亲,想到了生死,想到了幼时的哥哥,还想到了一个笑魇如花的女子,正是那个女子,让他从一个冰冷机器转为有血有肉的“人”,可是,同样也是那个女子,让他从“人”变成了一个魔鬼,想毁灭一切的魔鬼。

      沾满血的剑弩撞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捡起来看了一眼,嘴角露出冷笑。

      其实第二日,颂拓顽石已经可以站起来走动了,但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直装虚弱,躺在绵软的地毯上享受着齐栗宁和阿兰的照顾。

      直到齐栗宁觉得忍无可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他到底怎么回事,颂拓顽石才慢悠悠坐起身来,又过一天便可以站起来行走了。

      他在寂静的清晨醒来,第一次打开房间门走出去。这所房子并不算太大,但一眼看上去就非常温馨。

      他趴在栏杆上向下眺望,一眼就见到一张很大的长桌,桌子一侧放了他从未见过的五个“椅子”,每个“椅子”上面都似乎铺了很厚的麻布,看起来很是舒服的样子。

      那个救了自己的女子正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怀里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孩子,她正在一勺一勺的给孩子喂着羊奶。

      那孩子最先看到他,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好奇,不过片刻,孩子忽然双手从襁褓里伸出来乱晃,差点打饭齐栗宁手里的碗,同时嘴巴一扁,哇哇的哭出声来。

      齐栗宁放下碗,把他竖着抱在怀里,“哦,宝宝怎么了?吃饱了是不是,好了好了,我们不吃了好不好。”

      “他是被我吓着了。”从楼上传来一个突兀的男声。

      “啊?”齐栗宁被这忽然的声音吓了一跳,迅速抬头,怼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知道吗?”

      男人不以为意,“你胆子也太小了,这都能被吓到。”

      被这么吐槽,齐栗宁有些不舒服,“卧床一个多月的人忽然出现说话,是个人都会被吓到好嘛?”

      男人眉毛一挑,慢悠悠从楼上走下来,“好了,我不应该忽然说话吓你。”

      他都这样说了,齐栗宁也没那么矫情,摇摇头直接换了话题,“怎么忽然可以站起来了?”

      男人笑笑,“前些日子一直在训练,今天早晨起来忽然就能站起来,我都吓了一跳。估计再适应几天,就能恢复如初了。”

      “那太好了,你过来坐,我们正要吃早饭了。”

      “早饭?”

      听到石头的疑问,齐栗宁马上反应过来,笑着道:“就是一大早起来要吃得饭。”

      “原来如此。”石头跟着齐栗来到桌旁坐下来,身下的“椅子”深深陷下去又微微弹起来,他眉毛一挑,没说话。

      恰逢阿兰从厨房端出来一盆粥和几个咸菜。见石头也坐在桌旁,桌上早已摆好的碗筷不够,她又回去多拿了一对碗筷出来。

      石头朝着阿兰点点头全当感谢,阿兰则受宠若惊迅速回了一礼。

      阿兰如此小心翼翼不是没有理由,主要是石头这个人的气势太过强大,他明明长着一张偏瘦的棱角分明的小脸蛋,被衣服包裹的身体看起来也不是很强壮,但他只要醒着,即便躺在地上,一抬手,一张口都尽显威仪。

      让人不容忽视且贵气逼人。

      石头尝了一块咸菜,筷子忽然停顿下来,他问阿兰,“这是萝卜?怎么味道不一样?”

      阿兰笑笑,“这你得问夫人,是她想出来的菜式,夫人说这样做出来的菜,能存放半年不坏,而且味道还好呢!”

      齐栗宁听了,笑着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往菜里多放些盐,装在密闭的罐子里,几天就做成了。”

      “居然这么简单,如果东驼城的人都学会这种方法,岂不是都可以将蔬菜保存半年了?”齐栗宁腌菜的时候,阿兰忙着收拾房子没看到,现下听到居然这么简单,立刻就惊了。

      齐栗宁笑笑:“没那么简单,首先东驼城的盐价太贵,一般人家恐怕买不起太多,其次要想让一种东西大范围传开,一般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要我说,如果王帐里能张贴一些告示,教大家怎么保存蔬菜,说不定还能传播得快一点。”

      阿兰听了摇摇头,“只有当城中发生大事时,王帐才会更换那些告示,就为了这些小事,那些贵人们不会管的。”

      “唉!即便我会这样保存蔬菜的方法,即便我愿意教给其他人,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人这里的人们都学会。”齐栗宁叹了口气。

      “你说的,很快都会实现……”颂拓顽石忽然说话了。

      齐栗宁和阿兰都吃惊的看向颂拓顽石,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缺盐,就去中原抢,要发告示,就让王帐中的人去张贴。”颂拓顽石一脸理所当然的说出来,好像对他来说,这事就像风吹落叶一样简单。

      “噗!”阿兰一下没忍住,嘴里的粥差点喷出来。

      齐栗宁更没当回事,她夹了一块咸菜放进嘴里,开着玩笑道:“嗯,那就祝东驼城的人们早日能吃到你抢回来盐。”

      其实不怪齐栗宁觉得石头这是玩笑话,在“她”的记忆里,当今天下依旧是“天朝上国”一家独大,周围遍布各种虎视眈眈的部落,西边草原、北边沙漠、再往北还有雪山部落。

      只是这些部落大多国小力微,要么没有固定居住场所,不成规章,要么没有先进兵器打不过,要么路太远觉得不值得,总之很少有哪个首领敢以全族人的性命为代价去做赌注的。

      不过一片平静的湖面都会偶尔泛起涟漪,何况人心。

      三十年前,东驼城第一任城主勐库阿勒还只是一个部落首领,在他的带领下,整个部落采取全民养兵的政策,短时间内组建起了一只强劲的军队,军队发展起来后又带领人民寻找绿洲水源,直到找到了现在东驼城所在的这个地方。

      这里有一汪很清澈的泉水,泉水从俩块巨石的石缝间喷涌而出,源源不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形成了一弯碧蓝幽深、月亮形状的清泉。

      找到水源的勐库阿勒开心不已,令士兵将泉水的消息奔走相告,沙漠众人纷纷赶来定居,由此形成一座崭新的城池,城池在东,骆驼在沙漠人的生活里是不可或缺的动物,由此城里受人尊敬的长者为城池取名“东驼”。

      有了城池聚集众人,有了军队保家卫部落,勐库阿勒逐渐不再满足于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进军中原,他心中的远大抱负是:如果能攻下中原的一座城就好了。

      沙漠中的泉水是塞上明珠,这颗明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去颜色,人们现在虽然欢天喜地,但从小缺水的境遇让每个人心中都有深深的不安,他们太清楚,水源是会忽然消失的,被渴死之人的面容历历在目,没有人不害怕。

      而只要拥有中原的一座城,他们可以住在山清水秀,永远也不会缺水的地方,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想做就做,勐库阿勒继续扩大军队力量,历经二十年的发愤图强,他终于做好了准备,大约十年前的某一天,在一次沙尘暴刚刚结束的时候,他一声令下,进军中原。

      在安逸中待了许久的人是会退步而不自知的,即便他曾是一方霸主,彼时的中原就是如此。

      多年不曾与人对敌的中原将士们,面对训练有素的沙漠溃不成军,一座边城三日不到就落入敌手。

      经此一战,勐库可汗的军队士气大增,勐库阿勒发现好像多占领几座城池也是可以实现的,他带领将士们一鼓作气,十日之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破了俩座城。

      这时,他们已经破了三座城,就在他们摩拳擦掌打算继续攻下第四座城时,中原这边终于反应过来,开始集结众多曾亲历战争的“老兵老将”,可即便如此,充其量只能与东驼军打得势均力敌。

      战争持续了六年,勐库可汗攻打第四座城池“月城”,用了六年时间。

      战争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这六年里,中原境内民不聊生,税物收不上去,国家财政体系濒临崩溃,这就导致了官场核心体系发生旱得旱死、涝得涝死这种戏剧性的问题。

      眼看情况越来越不好,在官场浸淫数十年的老骨头们终于动了,皇帝数年不理朝政,国家大权全部掌握在这些老臣手中,他们一看局势不对,先是威逼利诱想让东驼人退出去,但勐库可汗不是懦夫,并没有被吓倒,反而愈挫愈勇终于攻下了“月城”。

      这下三省六部的官员可炸开了锅,大家一起想出了一个主意,以“和亲”之策抵消东驼进攻之势,缔结中原与沙漠的永世良缘,同时开放通商,允许中原和沙漠的商人往来俩地,交易货物。

      这种怀柔政策对勐库可汗这样有野心的人自然不甚管用,但奈何天不遂人愿,勐库可汗毫无征兆猝死沙场,儿子耶律津继位。

      耶律可汗没那么大的抱负,更没那么大的能力,几乎立刻答应了中原的和亲提议。

      老臣们见勐库可汗已死,心放下一半,态度也没那么谨慎,但毕竟东驼的力量还在,就鼓动皇帝从大臣里选了一位贤良淑德的少女,赐永安公主之名,嫁去东驼。

      耶律娶了永安,十分满意,立刻放弃四座父亲抢来的城池,退出中原,安居东驼,这才有了沙漠和中原短短几年的和平。

      这就是“自己”记忆中的往事。那位嫁去东驼的永安公主正是自己的亲姐姐,名唤齐秦月。

      一月前,父母相继离世,她在中原无依无靠,就来沙漠找自己的姐姐,再后来,她人都没认全呢,来自现代的齐栗宁的魂魄就附在了古代“齐栗宁”的身上,开启了新的故事。

      她在餐桌上觉得石头在说笑,是因为经过这几年的修身养息,以及中原那边开始大力训练边关将士,而沙漠这边,耶律可汗更像是一个文弱书生,一心学习中原的文字习俗,有段时间居然想在城民里开设中原文字学校,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最后没能实施。

      他不太注重发展军事,东驼的武力值自然下降不少。

      就在这种情况下石头还想去抢中原的东西,这不是痴人说梦吗?即使是那位新任颂拓可汗,他屁股都没坐稳呢,哪里能顾得上去侵略别人呢?

      当然,此时的齐栗宁还不知道旁边这位就是新继任的颂拓可汗,颂拓顽石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将给自己的人生带来多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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