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姝礼

3、第三章

　　季闻止说完，又低头继续写了几笔，抬头将卷子递给她，说：“我已经把这道题的详细步骤写在这里了，你自己先看看，不明白的话，明天我再跟你讲。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听到季闻止的话，封柠这才注意到，外面早已天色昏暗，桌上的闹钟指针指向了七点三十的方向。

　　封柠将季闻止送了到了门口，给他开门后，还向他微微一鞠躬，说：“谢谢季老师，季老师再见。”

　　知道封柠玩笑意味居多，季闻止挑了挑眉，笑着回道：“封同学客气了。布置的题记得写完。”

　　一想到这里封柠就来气，本来以为家教是来辅导自己写作业的，没想到，他竟然是来额外布置作业的。

　　封柠烦躁地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目送季闻止离开，封柠关上门，一转身，就看到一张乌黑的脸出现在自己身后。封柠惊叫出声，方琪被她吓了一跳，手中的牛奶差点洒出来。

　　“妈，你吓死我了。”封柠拍了拍胸口。

　　“你还吓死我了呢。”方琪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牛奶杯递给封柠，然后伸手将脸上的面膜撤下。她一边将面膜剩下的精华往脖子上涂，一边跟着封柠问道：“我看你们相处的还可以，怎么样，这个老师教得好吗？”

　　“嗯，就目前来说，他讲得我都能听得懂。”封柠点点头，如实告诉方琪。

　　“那就好，听说他以前教的那个孩子本来就学习不错，我还在担心会不会到你这儿，你会适应不了。”方琪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便转身去了洗手间。

　　季闻止回到宿舍时，已经八点了。

　　其他两个室友正在带着耳机打游戏，骂骂咧咧的声音在门外就能听得一清二楚。赵楚在阳台上打着电话，他关了阳台门，一手堵着耳朵，勉强听清对面叔叔的声音。他随便应付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赵楚回到桌前，看到季闻止已经回来了。

　　他大咧咧地走过去，对他笑道：“兄弟，今天真是谢了，明天哥们请你吃饭。”

　　“不用，下次这种事别再叫我就行了。高中生群架，亏你好意思。”季闻止打开电脑浏览器，目不斜视地看着屏幕。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上高中的时候，跟隔壁那帮哥们打架，他们连自己大伯都叫上了，我才哪到哪儿。”赵楚回答得理直气壮，“而且，放心，赵学一跟人打架还找我们给他凑人数这事儿，被我叔叔知道了，现在小子正在家里挨罚呢，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你叔叔挺厉害啊。”季闻止笑道。

　　“不是我叔叔厉害，是我弟班主任厉害。我们撤的那么快还被他班主任看到了，二话没说就给我叔叔打电话了。”

　　听到这里，季闻止淡淡地点了点头。虽然他只是给教导主任发了短信，想着吓唬一下这群孩子，让他们散了就行，但这个结果也不算坏。

　　第二天，允安中学的课间操大会上，教导主任张成就高中生打架斗殴现象，发表了长达二十分钟的讲话。直到上课铃打响，他才潦草结尾，让学生解散。

　　“吓死我了，听说今天早上赵学一被他们班主任找去谈话了，我还以为昨天下午被张成看到了呢。”安小兮挎着封柠的胳膊，深深地舒了口气。

　　“打架的又不是我们，你干嘛这么担心。”封柠不解。

　　“天真了少女，围观与参与同罪。”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林亦坤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开口道。

　　“你们几个，是想在外面晃悠到下课吗？”张宙的声音幽幽地自身后传来。

　　三人同时回头，发现张宙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几个。

　　“对不起，老师。”林亦坤反应极快地向张宙道歉后，三人火速跑开了。

　　这节课三人上得都惴惴不安，他们不知道张宙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的，也不知道张宙都听到了些什么。封柠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这件事情能就这么过去。

　　然后，现实总是不随人愿的。

　　这节课下课铃声刚落，张宙就出现在了班级门口，他对着封柠的方向招了招手：“封柠、安小兮还有林亦坤，你们三个过来。”

　　这句话如雷霆万钧，在封柠耳边炸裂开来。她顿时眼前一片空白，除了心脏剧烈的跳动，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完了，她该不会要被记过、叫家长吧。

　　三人来到办公室，站在张宙的面前，低头沉默着。

　　张宙看了他们一眼，说：“你们自己主动交代吧。”

　　“交代什么？”林亦坤眼神明亮，一脸无辜地看着张宙，看起来似乎真的想不到张宙叫自己来这里的原因。

　　张宙叹了口气，也不打算继续跟他们打哑谜，索性直接挑明话题，“你们以为教导主任没看清打架的是谁，你们就万事大吉了是吧，你们是我的学生，别说一个背影，化成灰我都认得你们。”

　　“虽然都姓张，但教导主任真的不是我亲戚，你们要是真的被教导主任逮住了，也别指望我能帮你们。”说到一半，张宙的语气渐渐平缓了下来，“说吧，为什么打架。”

　　“老师，我们没打架，只是碰巧出现在那里而已。”林亦坤辩解。

　　张宙冷哼一声，“那你们说，你们原本是去那里做什么的？可别跟我说是回家，我有班里所有人的家庭住址。”

　　“是......”林亦坤大脑飞转，搜肠刮肚，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只能暗暗地向封柠跟安小兮递眼神，示意让她们两人帮帮忙。总不能真的说，那两伙人是因为安小兮打起来的，他们是去劝架的吧。

　　林亦坤的神情和小动作都被张宙尽收眼底，张宙盯着没有立刻回答的三人，伸了个懒腰，“怎么，还要再编会儿吗？”

　　不知为何，季闻止的脸忽然在封柠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然后，鬼使神差地，封柠说出了一个她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我们三个是去找我哥的，他说他在那儿。”

　　“是吗？”张宙听到后眉头紧锁，显然是不怎么相信的。

　　为了让这个理由更具有可信度，封柠又继续完善着细节：“我哥本来说是在校门口等我们，结果我们在门口等了他一会儿，他都没来，给他打电话，他才说在小路那里。”

　　张宙还是一脸不信，说：“那你今天放学，让你哥给我打个电话，我核实一下情况。”

　　“啊？”

　　“怎么，不方便？”

　　“不，没有，没有。”封柠连忙摆手否认。

　　“最好不要跟我耍心眼，要是被我发现了，我就直接找你们家长。”说完，张宙对他们摆了摆手，“行了，回去吧。”

　　回到班里，封柠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软软地趴在桌上，脑子里全都是“去哪找个哥哥”这件事。

　　安小兮看着封柠，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真对不起，连累你了。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封柠抬起眼，有气无力地说：“那能借我个哥哥吗？”

　　“我......这我真没有。”安小兮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算了，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吧。”封柠失落地对安小兮挥了挥手。

　　“亲爱的，真对不起......”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