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姝礼

2、家教

　　看着封柠呆愣地站在那里堵着门口，男生也不急，他那双酷似狐狸地眼眸微眯，漆黑的瞳孔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般，仿佛只要她稍不注意，就会跌落进去。他只是站着，嘴角轻挑，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封柠先开口。

　　方琪从厨房端了盘红烧肉出来，听到门口那边一直没有动静，走过去一看，看到封柠正站在门口，也不邀请门外的人进来，赶忙放下手中的菜，迎着门口说道：“是小季老师来了啊，快请进。”说着，方琪拉着封柠往门侧走，给他让路，嘴上还不忘教训封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礼貌，也不知道让人进门坐。”

　　男生在方琪的邀请下，这才进了屋。他笑着对方琪打招呼：“封太太。”

　　不同于看到封柠时，那种不带善意的笑。此刻的他笑容谦和，既有少年气的阳光，又有一种稳重感。

　　封柠整个人彻底傻了，她将方琪拉到一边，悄声问方琪：“妈，他是谁啊？”

　　方琪意识到两人还没有见过面，说：“这是我跟你爸给你找的家教，小季老师。”说完，还没等封柠表达自己的想法，方琪就把人拉到了男生面前，热情地介绍着：“小季啊，这就是我女儿，叫封柠。她成绩不太好，人也不聪明，希望你以后能多担待着点啊。”

　　封柠觉得，如果现在是一格漫画分镜的话，那自己此刻身后一定满是黑线。哪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

　　“好。”男生温和的笑着点了点头。

　　看着他对方琪微笑点头的样子，倒是挺温和有礼的。想到这里，封柠脑海中又浮现出刚放学时那场群架以及他那个极具讽刺意味的冷笑，连忙摇了摇头，将他温和有礼这个印象赶出了脑海。

　　封柠虽然不反对爸妈给她找家教，但还是对眼前这个男生还是有些抵触，她试图改变方琪的决定，“妈，我不需要家教。我自己也能学好的。”

　　方琪对她翻了个白眼，说：“那你的成绩怎么只见降，不见涨啊。”

　　“我......”

　　方琪哪里知道封柠拒绝家教的真正原因，只当她是太过内向，对她安慰道：“你这么发愁跟陌生人打招呼怎么行呢？你以后到社会上总要跟人打交道的，现在就要开始学着锻炼自己，再说了，这还是在家里，你发什么愁。”

　　说完，她又转头对男生说道：“她从小就特别胆小内向，但性格还是很好的，你别介意啊。”

　　......

　　看着对面的男生用相似的微笑，相似的点头，回答了跟刚刚相同的“好”后，封柠现在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现在在他眼里，估计就是一个又笨又胆小，一无是处的人了。

　　封严端了两道菜自厨房走出，对他们喊着：“吃饭了。”

　　他放下菜，用围裙擦了擦手，跟男生握手：“小季老师好，一起吃饭吧。”

　　“不用麻烦了，我刚才吃过了，谢谢。”男生礼貌拒绝。

　　“多少再吃一点吧，她爷爷原来是厨师，做菜可好了，这些年，她爸爸也跟着学了不好，今天知道你要来，特别多做了几个菜。多少尝一下她爸爸的手艺。”方琪热情地招呼着男生往餐桌走。

　　他见方琪如此热情，也不好再拒绝，只好点头：“多谢。”

　　他们三个往餐桌方向走着，封严回过头，发现封柠还站在原地，一脸状况外的样子看着这一幕。

　　封严又折了回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跟你妈妈请都请来了，你就认了吧，而且，听说他当年高考，全省前三，教你这不是绰绰有余嘛！”

　　“......\"

　　\"你啊，先试听一两天，觉得不行，咱再换。”封严给她安慰，也向她表明自己和方琪的意向，人可以换，但家教必须有。

　　封柠叹了口气，问出了从他进门那一刻起，就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他叫什么，是什么人？”

　　“叫季闻止，是......”

　　“你们爷俩在干嘛呢，快来吃饭！”方琪的催促打断了封严的话。

　　“算了，待会儿再说，先吃饭。”封严摆了摆手，示意封柠快跟过去。

　　封柠看着桌上的红烧肉、酱排骨、油焖虾、可乐鸡翅，以及另外几个素菜，不禁心生感慨，果然，家里还是要时不时来几个客人的。

　　整顿饭吃得还算和谐，一开始，封严跟方琪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季闻止齐安大学地环境、老师还有上课安排，然后不知道怎么就扯到了公司同事，后来，他们俩就开始像往常一样，聊着各自工作上的琐事，偶尔停下来，招呼季闻止多吃一点。

　　无论哪一样，封柠都插不上嘴，只能安静地啃着酱排骨。

　　季闻止确实吃的不多，尤其是那盘酱排骨，在一开始方琪给他夹了两块之后，他就再也没动过。倒是封柠撑得不行，那一大盘的酱排骨几乎都是她被她消灭的。方琪看到封柠最后恨不得瘫在椅子上地样子，皱了皱眉，顾及到还有外人在，只能将那句“没出息”咽到肚子里。

　　饭后，季闻止跟着封柠来到了她的房间。从进门开始，他的视线都是目不斜视，没有四处打量，这让封柠不禁对他多了点好感。

　　方琪给他们搬来个椅子，封柠接过，将椅子放在书桌前。

　　“请坐。”封柠用手指了指椅子，招呼道。

　　季闻止点点头，“谢谢。”

　　他坐下后，对着封柠歪了歪头，示意她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封柠有些为难地说：“我站一会儿吧。”晚饭吃得太多，封柠现在觉得自己肚子涨得厉害。

　　季闻止一愣，然后笑了笑，“好。”他起身，向封柠伸出手，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刚刚还没有跟你做自我介绍，我叫季闻止，齐安大学读大二。”

　　“封柠，允安中学读高一。”封柠回握。

　　季闻止听到她的回答，简单地点了点头，然后直奔主题：“把你这次月考的数学卷子拿出来我看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刚刚月考了。”封柠有些诧异，刚刚在聊天的时候，谁都没有提过月考的事。

　　“你们高中我有认识的人。”季闻止接过封柠递过来的试卷，不以为意地回答。

　　“也对。”封柠想到了放学时的群架现场，小声嘀咕着。

　　“其他科目的卷子。”季闻止没有从数学卷子中抬头，边看边伸出手，向封柠要卷子。

　　“这里。”封柠赶忙递了过去。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季闻止都坐在椅子上都没有说话。他眉头微蹙，看起来有些严肃，他手上翻动着九张卷子，视线大部分时间都停留在理科的卷子上。封柠就站在一旁等待着。这个场景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请去办公室喝茶的倒霉学生。

　　随着他沉默时间的不断增加，一种莫名的紧张感逐渐爬上了封柠的心头。

　　“分科选的文还是理。”季闻止终于开口。

　　“打算选文。”

　　“那还好。”

　　“......”

　　过了一会儿，季闻止从卷子中抬头，手伸向一旁的椅子，问她：“可以坐了吗？”

　　“嗯。”封柠答应了一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你爸妈的意思也是让你报文科，让我主要辅导一下你的数学。但你后面还有学业水平考试，理科成绩也得过得去才行，所以，理综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问我。”季闻止说着，将封柠的数学试卷放到她的面前，“我看了一下你的卷子，基本内容掌握得也不扎实，所以以后，我们首先从最基本的入手，争取先把教科书上的知识点和例题弄熟弄懂，了解了吗？”季闻止语气温和，说得不急不躁，让封柠忽然对他有种可以依靠的感觉。

　　“嗯。”封柠点头答应。

　　“好，我们首先从必修一开始。”

　　“必修一？！”封柠惊讶地抬头，必修一上学期就学完了啊。

　　“高考不考必修一吗？”见她这么惊讶，季闻止反问道。

　　“考。”

　　“刚刚那张卷子上，凡是带有必修一知识点的，你几乎全做错了，所以，还是趁早重新补回来比较好。”

　　“......”

　　“那我们开始？”

　　“好。”

　　季闻止真的很擅长讲课，每道题都讲得清晰易懂，让她更容易理解。当然，偶尔，封柠也会有脑子死活转不过弯来的时候，每到这时，他都会不厌其烦地为她一遍一遍地讲解，知道她彻底明白为止。

　　季闻止的温和耐心，以及清晰有条理的题目讲解，让封柠对他的戒备心和不信任感都渐渐消失。明明只过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封柠就觉得自己跟季闻止的相处变得随意轻松了起来。

　　封柠做完了他布置的最后一道题，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她松了口气，说：“终于写完了。”

　　季闻止看她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嘴角扯起一个轻微的弧度：“这么难吗？”

　　“嗯。就这些你还好意思说是基础题。”封柠暗暗翻了个白眼，抱怨地说。

　　季闻止轻笑出声，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她做的题看对错。

　　封柠看他拿着红笔写写画画的，有些好奇，便凑了过去，想看他写什么。

　　就在凑近那瞬间，季闻止侧脸一道浅浅的疤痕吸引了封柠的视线。疤痕不算明显，却不知为何，突兀地出现在了封柠的眼前，让她无法忽视。

　　“你脸上的疤是怎么弄的？”封柠的嘴先于脑子采取行动，还未等她有所顾虑，话就已经出了口。于是她连忙补救：“你要是不方便说的话，可以不用说。”

　　季闻止听到封柠的问题，手上的笔微微一顿，他抬头思索了一下：“忘记是什么时候了，被人打的。”

　　这人怎么总打架啊.....封柠暗暗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