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顾宝钗！又是你来抢戏份！ ...
-
中秋。月圆夜，月之圆兆人之团圆，是亲人团聚的时节。
花生摘果机已经下地工作了，排尘口设密闭板房等防尘降尘措施后，空气质量比往年好了很多。
周建国和杨桂珍要处理节日收到的礼物，打算来送月饼。
周京墨打电话给自己的父上母上，希望他们不要来添乱，给清清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量。
周建国嘴上表示知道了，心里却想着：但我不一定听。
柳清清忙了一天，就随意做了晚饭。实在吃不饱，吃点月饼什么的零食就饱了。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刚做好饭，周建国和杨桂珍就拎着月饼和一些熟食出现在了家门口。
本来就没蒸多少米饭，这突然又加了两个大人，更加不够吃了。
不敢克扣金主的口粮，也不舍得克扣父亲和弟弟的口粮，柳清清只能软硬兼施地去和周京墨商量：
“没蒸多少米饭，你看，咱俩是不是少吃一点？你可以多吃点菜，吃不饱的话，等会儿多吃点吃月饼零食好不好？”
周京墨委委屈屈地应承下来：“好......”
说完又觉得不太好，可怜巴巴地问她：“能不能匀给我两口饭，就两口......我不吃肉也行，用肉汤拌两口饭好不好？”把子肉拌饭，是他最爱的了！
柳清清看他可怜兮兮的，感觉自己像是封建社会的黑心地主黄世仁，让人干完活儿饭都不给吃，她从自己的碗里匀出来一半的饭，给他装了大半碗。
周京墨平时能吃两碗饭的人，现在挥泪只有半碗饭，惨还是他惨。
饭桌上，柳清清小口小口地喝汤，见周京墨恨不得一粒一粒米地数着吃，她实在是于心不忍，把自己没怎么动的小半碗饭往他跟前推了推，“你要不介意的话，我的饭给你了。”
周京墨根本没吃饱，看到有饭吃，欣然地端过碗扒饭夹菜吃，没吃几口，就看到柳清清一直给他使眼色，周京墨以为她在警告自己少吃点，伸向把子肉的筷子又收了回来。
毕竟，那盘把子肉快被自己吃没了。而其他人还没怎么动筷子。
柳清清指了指嘴角，想提醒他嘴角有米粒，周京墨伸手去摸，没摸到地方。
柳清清实在是看不下去，主动伸手替他擦了下来。
谁知道一桌子前一秒还在谈笑风生的三个大人一起望了过来，只有柳思齐没发觉哪里不对，还在努力干饭。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柳清清的手还在周京墨脸上，她的目光看着这个又看看那个，尴尬地忍不住脚趾抠地再抠出一套三室一厅来。
她讪讪地笑了一下，强装镇定道：“他脸上有一粒米。”
说着话就把指尖的那粒米抹在了周京墨的嘴上，强行解释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不能浪费粮食是不是？”
说完她立刻低下头拿勺子喝汤，装鸵鸟不再吭声。
周京墨抿住嘴唇，伸舌头把那粒米舔进了嘴里，也低下头装死，不敢贸然解释。
柳清清感觉自己刚刚碰到周京墨嘴唇的手指都要发烫，伸到桌子下的手报复性地捏住周京墨的衬衫衣角，擦了擦指尖。
周京墨怕她还嫌弃自己，默默地抽了一张纸巾，拿到桌子下面要给她。
柳清清暗暗瞪了他一眼，这一桌子大人都看着呢！她要是接了那张纸巾真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赶紧地松开了他的衣角，把手抬到了桌面捧住了碗。
柳世泽还算淡定，似乎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周建国看看自己儿子又看看柳清清，满怀期待地询问道：“清清，你和京墨......”
“咳，吃你的饭吧！”杨桂珍推了丈夫一把，截住了他的话。
谁都不能剥夺她嗑cp的快乐！谁都不能！哪怕是她的丈夫！
她看看柳清清，又看看自己儿子，不由得感慨：真好看，真般配！你们哪怕不谈恋爱，给我留个孙子也好啊！这么优秀的美貌不生孩子真是暴殄天物！你们放心大胆地生！我替你们养！我是自愿做奶奶的！
吃完饭，柳清清送走周建国夫妇，收拾好家里，她要去地里守夜。
打谷场的花生还没晒好，不能收回家里，需要有人去守着。村里人大多是用玉米秆现搭的帐篷，柳清清刚下地那一年不会搭，柳世泽也心疼女儿，就给她买了帐篷和睡袋。
周京墨心想自己作为男生，比柳清清去守要好，柳清清过意不去，也不想亏欠他，就还是决定自己守。
寂静的初秋夜晚，虫鸣阵阵。
出了村子的大路，下地的小路上就没有路灯了。周京墨骑电动车带她，天地之间除了天上的圆月，像是只有他们这一处光亮，让他生出两个人相依为命的错觉。
“清清——”他没忍住叫了她一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喊了人后他又有些不好意思，迫切地需要找些话题，“你一个人守夜的时侯不怕吗？”
柳清清：“不怕啊，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守夜，王子龙家的打谷场骑车5分钟就能到。”
周京墨又问她：“那要是只有一个人呢？”
柳清清犹豫了一下，诚实作答：“那应该还是有点怕的，要是遇到有人装神弄鬼，我没有鲁迅先生那么大的胆子上前踹一脚。”
“这样。”周京墨没话找话地说完，明明想和她多说些什么，但又怕说多了惹她讨厌，憋着自己的话匣子到了地里。
打谷场是收好的庄稼地上新建的，要腾出地用拖拉机拉着巨大的石磨碾平夯实，造起来麻烦又费时，因此不是家家都有打谷场，经常是临近的几家地合建一个。
“柳姨，换我来守夜，您可以回去了。”柳清清走到玉米秆搭的三角形简易棚屋里，去和人换班。
“行，那你晚上注意安全，我先回去了啊。”柳姨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
周京墨看着空旷的原野，还是不放心她，提议道：“清清，要不我陪你一起守夜吧？”
柳清清无语：“你是不是疯了？咱们两个要是待了一夜，明天指不定就会出些什么离谱的流言蜚语。”
周京墨不开心了，顾仁青来家里来的那么勤，怎么不担心流言蜚语呢？
他问道：“那要是顾仁青呢？他要是留在这里陪你，你不会拒绝他是不是？”
柳清清平静又笃定：“不会的。”
周京墨心塞：“......”我就知道的！
柳清清继续说道：“顾仁青根本不会主动留在这里的。瓜田李下，他比谁都注意分寸。”
周京墨的心里又开始发酸，他忽然想到之前他莽撞告白的时侯，柳清清说自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所以她喜欢的类型是什么样的？顾仁青那样的吗？
明天还有的忙，他今晚还想睡觉，所以他不打算自己回去纠结了。他吃一堑长一智，直接问了出来，“清清，所以你喜欢的人是什么类型的呢？”
说完又怕她回答毛爷爷，周京墨赶紧替她排除选项，“除了毛爷爷那样的，还喜欢谁呢？”
柳清清想了想，回他说：“除了毛爷爷，我最喜欢《红楼梦》里的薛宝钗。”
周京墨：“......”大意了......她怎么就是不按套路出牌呢？
可是他转念一想，顾仁青那样的性子不就是宝姐姐那么妥帖温柔吗？反思他自己，一直走的林妹妹的路线。
输了输了。
顾宝钗！又是你！
柳清清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小时候喜欢林黛玉的真性情，最近两年觉得宝姐姐是可亲可敬，做不成宝姐姐，鸳鸯也不错。”
周京墨哪里还记得鸳鸯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但他又能理解柳清清为什么喜欢宝姐姐，假如贾府没有衰败，林黛玉那样为情而生的女儿家怕是撑不住贾府的，宝姐姐那样的性子人品才能管好家。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他瞬间倒戈，在心里高喊：宝姐姐最高！宝姐姐永远滴神！宝姐姐yyds！
柳清清见他不说话，又说道：“我很喜欢顾城对薛宝钗的评价，他说，宝钗屋子一片雪白。她是天然生性空无的人，并不在‘找’和‘执’中参透看破。她空而无我，她知道生活毫无意义，所以不会执留，也不会为失败而伤心；但是她又知道这就是全部的意义，所以做一点女红，或安慰母亲，照顾别人。她永远不会出家，死，或成为神秘主义者，那都是自怜自艾之人的道路。她会生活下去，成为生活本身。”
四周的虫鸣里，周京墨听着她的话若有所思。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她：“照你这么说的，宝姐姐是无所求，你呢？清清，你也无所求吗？还是你在压抑自己的内心，试图用无为和不争麻痹自己，逃避什么呢？”
柳清清坐在帐篷边，仰头去看天空中的月亮，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谁知道呢？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日子热热闹闹的，没什么不好的。”
中秋月圆似玉盘。今晚的月色也很美。
柳清清又想起“当时明月在”这句诗，心里泛出一丝难过。
月光之下，她内心的情绪翻涌着，想要和周京墨说些什么，因为她怕她此刻不开口，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她肚子里的话像是挤着往嘴边跑，堆在她的舌根，喉咙都有些发胀，她轻轻咳了一声，欲言又止许久，才终于开口说道：“周京墨，接下去的话我只说一遍，你随便听听，听完也不要发问，知道了吗？”
周京墨点头：“你说。”
柳清清努力让自己声线平稳：“周京墨，我是一个浅薄又胆小的俗人。太高风险的事情我不会轻易尝试。我始终认为爱情是动物性的，婚姻是社会性的。所以，如果有一天我选择结婚，标准只有一个，就是合适。你理解我的意思吗？”
周京墨好像懂了，点了点头，立刻又摇了摇头。似懂非懂。
柳清清的五指握紧成拳，用拇指指尖狠狠刮蹭着无名指的指节软肉，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继续说道：“你很好，但我们不合适。我只想守着我的家人。所以，抱歉啊，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你也有你自己的人生路要走，不是吗？你这么好，肯定能遇到更好的人。”
她说完所有的话，像是落水后挣扎上岸的人一样，花光了所有力气。
其实，她不该说这些的。但她还是违背了理性的力量，给出了她自己隐晦的告白——
我们不合适，所以我们不能在一起，但这不代表我不喜欢你。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周京墨低落地“哦”了一声，他看柳清清很为难的样子，也有些难受，他说：“我知道了，如果我的喜欢让你有负担，我很抱歉。可我还是想说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就是很喜欢你。希望以后你想起我的这份喜欢，能明白自己是一个很好很好、值得人喜欢的人。你可以不记得我，但希望你记得爱。”
两个人各怀心事，也都记不得怎么告别的了。
周京墨回去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劲，刚才她的话逻辑有点问题啊。
首先，她说他们说不合适，那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曾经仔细考虑过和他在一起这个选项？所以，他得出柳清清对自己心动过这个结论，不算出错吧？
其次，她的合适是针对婚姻的，那搞对象为什么不行呢？他左思右想，觉得毛爷爷语录可能是答案——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行吧，这个逻辑bug算是解释通了，毕竟他也是考虑过和她生三胎的。
然后，他忽然反应过来：那是不是等我变得合适的那一天，我也会是你的一个选项呢？
但他不敢回去问。他自己分析后觉得，肯定是的！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顾宝钗！又是你来抢戏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