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恋爱物语》莓有鱼

59、59

　　平安夜氛围使然，棠笑和游爽难以免俗，叫了一瓶葡萄酒小酌。
　　顾及到游爽怀有身孕，棠笑不容她拒绝地把对方品酒杯里的红酒尽数倒入自己杯中，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游爽干巴巴地给她拍掌，“哇~我们笑笑好厉害哦。”

　　棠笑毫无威慑力的瞪她一眼，然后把自己买的孕妇高钙牛奶递给她，“孕妇不许熬夜，喝完，然后上床睡觉。”
　　游爽霸道表示，今晚要和棠笑挤一张床睡觉，棠笑满脸为难，半跪在床沿，上手摸了摸游爽睡衣下的小腹，“宝宝，你今晚愿意和我挤一挤吗？”

　　“我肚子里说了的不算。”游爽关上客厅大厅，留了一盏五瓣叶脉的床头灯，暖黄色光线从纵横交错的罅隙中泼泼洒洒，她眯着眼去瞧棠笑，乐道：“我说了才算。”

　　“......好吧。”棠笑去另一张床抱过被子，“我先说好了，我睡相不好，明天你可不许怪我。”

　　两个人面对面缩在温暖被窝里，游爽是个憋不住话的性子，和棠笑说着自己和何明故从相识到相恋的经过。
　　棠笑听得脑袋晕眩，“等等、等等！你说他是你同学的教授，然后你去替她送论文时把人给调戏了，然后他开始追你......”

　　“我追的他！”游爽龇出白牙，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好傻乎乎的哦，那么惊讶干嘛啦？”
　　何明故比游爽大差不多10岁，不过两人一点也没有年龄方面的困扰，所谓鸿沟也不存在。

　　游爽振振有词，“你只有和他谈恋爱了，才知道他有多像小孩子。”
　　棠笑连连摇头，退避三舍的模样，“你别胡说，能跟何先生谈恋爱的人只有你。”

　　“哈哈哈。”游爽笑得肚子疼，她凑过来捱着棠笑，冲她眨了眨眼，“我后天就要结婚了哎，你不考虑一下你自己吗？”

　　“唔。”棠笑故意逗她， “那你给我介绍一个？”
　　“我哪敢啊！”游爽露出夸张的表情，“我怕周总杀了我。”

　　一提到周斯年，棠笑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开始低落，游爽转转眼睛，适时岔了话题，“你知道我为什么没让你当我伴娘吗？”

　　这个问题......
　　棠笑叹了口气，“我上哪儿能知道呢？ ”

　　“当然是你太漂亮，小礼服一穿，往那儿一站，别人哪还看得见我这个新娘子，全被你吸引去了。”
　　“......”棠笑手里卷着真丝被子，遮掉下半张小脸，只露出一双圆亮黑灿的大眼睛，“哪里会有这么夸张的事情。”

　　游爽摸摸她的头发，叹了口气，“你对你自己的美貌确实是一无所知。”

　　她想了想，改口道，“你知道我当年在南遥看见你的第一心情是什么吗？”
　　棠笑轻声问，“什么？”

　　游爽也敛了笑，认真地回答她，“那会儿我在想——你这样的小仙女，得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
　　这话听起来既不认真也不正经，棠笑又没忍住，抖着肩膀捂嘴轻笑。

　　“你们说话怎么老那么夸张？”
　　游爽轻轻打了她手背一下，“后来咱不是又见面了吗，那时候你身边跟着周总，我那时候就觉得，你身边就该站着这样的人。”

　　游爽看着她的眼睛，直白又认真地说，“他和你最相配。”

　　果然还是当说客来了么......

　　棠笑翻了个身，面对着天花板，游爽一番话令她睡意全无，手机搁在枕头一角，大概过了午夜12点，各种圣诞节有关的信息争先恐后涌入手机。

　　“你愿意告诉我吗？”游爽捏了捏她的指尖，“你们为什么吵架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棠笑和周斯年根本算不上吵架。
　　棠笑声音空灵平淡，听不出太大心情起伏，淡淡道：“你知道我离开耀京之后，有人说我是丧门星。”

　　游爽立刻皱眉，不满地提高了音量，“都是那么嫉妒你的人胡说的！你怎么也往心里去？”

　　棠笑反手扣着她的五指，轻轻地笑了一声，“有一段时间，我是真的这么想过，如果那天，我没有让我爸妈回来接我，兴许他们在回程的路上不会遭遇车祸；后来，我被我二伯接去同住，如果不是那天我让他来学校帮忙提供一些出国的手续和材料，他也不会在行车途中突发疾病，然后受伤住院。”

　　对于棠笑三缄其口的家事，游爽并不是没有了解过一二，但是从别人口中添油加醋的听来，远不如她这么平淡缓慢的叙述。

　　她当年只有十六岁岁而已。

　　游爽握紧她的手，她是一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闻言声音有些哽咽，“这些事情怎么能怪你？要怪，也是命运不公！”
　　“可能吧。”棠笑轻叹，千回百转的情绪积压在喉间，明明轻若飘羽，却有着最沉重不过的力量。

　　“这些事情我无法努力也无法控制，但是有一件事，或许我当年真的有机会改变，但是我没有选择这样做。”

　　棠笑眨了眨眼，眼尾含不住支离破碎的水光，顺着眼睑蜿蜒而下。
　　察觉到她可能哭了，游爽侧着身子坐起来，双手环抱住她，“没事，让你难过的事情不说了。”

　　棠笑在她怀里摇头，“我没敢告诉周斯年......我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接受他对我的好。”
　　“不说了不说了啊宝。”游爽心疼不已，“别哭了。”

　　“......不是的。”棠笑止住声音里的哭腔，抽了抽鼻音，才说，“我其实，一直很迷茫，好不容易有勇气可以对你说，我也想听听你的看法。”

　　游爽捧着她的脸，从床头抽来的纸巾拭去眼尾泪水，“听我的看法，真的吗？”

　　棠笑咬着下唇，罕有的执拗。

　　“我也说不出来什么大道理，但是我希望你幸福，笑笑，虽然我们联系不多，但是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真的希望你过得幸福，所以，如果你觉得他也值得你试一试，那就试一试，好吗？”

　　**

　　翌日，棠笑起床时，游爽已经出门了。
　　她给棠笑留了一条自己要去忙的短信，顺便叮嘱她要下楼吃早餐，然后等着晚上过来接她去“单身趴”。

　　棠笑没有出门逛街的欲望，今天是圣诞节，她形单影只在街上游走，除了增加寂寞和伤感，就是当别人幸福的背景墙。

　　差不多傍晚时分，游爽果真开着车来接她，不过她订的场地就在下榻酒店的负一层酒吧，游爽牵着她走过一条镂空黑色阶梯，在侍者的带领下进了一间包厢。

　　游爽把她安顿在一个角落，凑上前附耳与她说，“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和我说一声，我送你回去。”

　　“没事啦，不用管我。”棠笑摆摆手，笑着说，“你去玩吧。”
　　游爽还是不大放心，拖着何明故坐到棠笑身边，两个酒量极差的人被安排在一起，他们对视着笑了笑。

　　“何教授。”棠笑顿了顿，“我这样称呼您合适吗？”

　　何明故姿态放松地靠进沙发里，看着不远处群魔乱舞的男男女女，视线一直追着游爽，唇边噙着淡淡笑意，“有些见外了。”

　　棠笑也看着游爽，想起两人同窗时的趣事，“何教授，以前我和小爽读初中的时候，小爽问我长大了想要和什么样的男子步入婚姻，我当时反问她，她说，一定要和自己非常爱、对方也非常爱她的人结婚。”

　　何明故静静地听着，他忽然探身，拿过两个干净的玻璃杯，在她面前晃了晃，“能遇上她，是我的运气。”

　　“棠小姐，喝什么吗？”
　　“唔。”棠笑看着他提起茶壶，急忙出言制止，“我想喝点酒。”

　　“？”何明故诧异地看过来，下一秒略有些无奈的失笑，“小爽把我安排在这儿，可是叫我看着你不让你喝酒。”

　　棠笑起身从酒桶里乱七八糟的酒瓶子中抽了一支出来，没细看上面的英文名，用开瓶器拔了木塞出来，一股脑儿倒进何明故推过来给她的酒杯。

　　何明故原本想拦，但是转念想起游爽出发前对他的嘱咐，便也由着她去了。

　　“酒壮怂人胆。”棠笑喃喃道，看着玻璃杯里几乎要溢出来的淡色透明液体，满含视死如归的精神仰头灌下，果不其然被呛得弯腰咳嗽。

　　何明故给她递了一张干净纸巾，温声说道，“不要勉强自己。”

　　棠笑没听见似的，又给自己的酒杯里满上，然后皱着眉尽数喝下。

　　“何教授。”

　　两杯烈酒喝下，棠笑已然觉得周围的五光十色如同万花筒，她甩了甩头，继续给自己倒酒，“我能冒昧问您一个问题吗？”

　　何明故点了点头。“你说。”

　　棠笑从没有一次性喝过那么多酒，她强灌下第三杯，词不成词地问，“是什么让您决定和小爽结婚呢？”

　　何明故想了想，然后慢慢说道，“其实我也有过犹豫，毕竟我比小爽大了那么多，但是她很坚持，是她打动了我，让我决定不再藏着自己的心意。”

　　何明故笑起来，“她喜欢我的时候，我也十分喜欢她。”

　　棠笑懵懵懂懂地点头，又灌了自己第三杯。
　　那边游爽已经看到棠笑的“壮举”，急急忙忙跨过一众朋友往包厢间最安静的角落奔来。

　　“她干什么啊？她把这个当水喝吗？！”游爽拿起酒瓶一看，顿时被那度数吓得口不择言，“你怎么也不看着她一点！”

　　何明故牵过她的手，指尖安抚在她手心里挠了挠，“三杯不能再多了，别担心，”

　　“我的老天。”游爽夸张地说，“这哪里是三杯，这分明是三大海碗了。算了算了，我还是打电话叫人来把她接走吧，趁着她现在还算清醒，不然等下醉的不省人事，可就没办法沟通了。”

　　何明故从她手中抽过游爽的手机，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笑说，“这电话还得她自己来打——”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游爽看过去，棠笑果然慢吞吞地在通讯录中翻找着号码，词调含糊地说，“小爽，我能出去打个电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