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含gl单箭头和真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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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不清的视线中，沐善水隐约看见一道许久未见的身影，对方总在俯视她，看她跪在座下，看她俯趴在地，看她崩溃丧失理智。
主人公永远清醒，永远高高在上，冷静又傲慢地处于高台之上，冷眼旁观。
濒死前梦见最后一个人竟然是自己仇敌是件极其荒谬的事情，她扯了扯嘴角，阖闭上眼。
眼前人昏死过去，也错过对方眼中那点落寞的痕迹，水观月行至身前，久久停驻，然后缓缓蹲下身子。
“师姐，我等你很久了。”
她在这个世界逗留太久了，久到她有些无聊，久到她快没耐心，但是幸好她的二师姐最后还是来找她了。
水观月抬手抚摸她额前鬓发，凑近耳边温柔轻语，“你不是很喜欢这具身体吗？那我便把她赔给你，作为师姐的生辰礼。你会高兴吗？”
主人公便是主人公，她是一方世界执掌命脉的泉眼，若是她身死道消必定天地震怒，万物枯萎，时光逆转，可她没有，舍了一身皮肉予她师姐，且陪她随意玩闹。
水观月，隔水观月，她本该隔着那一层湿雾高坐明台遥看那镜花水月，偏偏她对水镜中一影春水桃花起了兴致，随意拨弄几番，竟连自己也沉坠下去了。
“师姐，你醒啦？”
沐善水醒来时就看见那个俏丽明媚的少女，捧着脸，蹲在身侧笑意盈盈看着她。
不知是否错觉，唯独睁眼那刻的笑容，沐善水觉得这是同她相识以来最为真切，她皱着眉，心下烦躁地别过头去。
“师姐，这么怕我呀？”脆生生的清丽嗓音再次响起，似乎在强调对方的强烈存在。
像是看不惯她那副毫无反应的模样，水观月掰过她的脸。
“你要是足够狠，便杀了我。”水观月尾音上扬，略带愉悦地说出骇人的话，语气仍是含笑，“你早该杀了我的，师姐。”
“我始终被你玩弄于股掌。”沐善水终于抬起头，眼中带着露骨的恨意，她愤怒地咬着字音质问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水观月“唔”了一声，像在思索，过了半晌终于扬起一个笑容，凑到她眼前回答。
“因为我想你爱我，哪怕是妄语，只要你说了，我便信了。”
“可惜……你是高高在上的二师姐，你爱众人，更爱你的小师弟，又怎会望得见我。”
沐善水难以置信抬脸，仿佛在看一个疯子，怎么会有人因这种可笑理由折磨她，将她随意玩弄。
谁都没有先开口，水观月慢条斯理欣赏着对方的神色，一想到师姐的每一分情绪波动，每一分愤怒都因自己而起，她就抑制不住兴奋。
良久沉默，终于，沐善水开口了。
“……我爱你。”
“哈——”水观月愣住。
而后兴奋地掐住她的手腕，桎梏得她不得移开半步。
“好啊，再说，叫我的名字。”
“我爱你，水观月。”沐善水睁圆双目狠狠道，恨意几乎咬碎了一口皓齿，尝进了血腥的味道，“这样够了吗！”
“好，好啊，师姐。”水观月仰颈大笑出声，停后倏尔抬手，抚着沐善水被泪水浸湿的面庞，眼底含笑，“以后莫要再哭了，纵使是我看着也会……”
“心碎。”
她玩弄着命运之下的众生，以他人性命为赌，以爱恨嗔痴为戏，却也被命运众生卷袭，裹挟着成为被愚弄的一员。
“临别践行，赠你一礼。”
水观月抬手一点，要把人送回去。
“起死回生之术只此一回，师姐希望陪在身侧那人，最终还是回到你身边。”
把骗走的还给你。
把你要的还给你。
把身躯交还给你。
最后，把应有的宿命也还给你。
＊
“这样真的可以了吗？”
水观月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有些不确定地自语，觉察出荒谬，捂着脸笑了两声，一时无言遮盖住双眼。
一开始与其说是被男主角发现，不如说是她故意露出破绽。而她做事要绝对狠辣，因为失格的主人公必定会引起众怒，这样木婉清才能将她取而代之，只是她忽略了这个世界天道的力量。
就算她想让木婉清将“水观月”取而代之也不行，她做不到，区区配角想要夺舍主角，结果只有死亡。
到底是缺在哪里呢？
或许是角色的分量吧？
如果同男主角紧密相连，宿命关系强烈到天地都无法分割，那时候天道就只能选二师姐了。
水观月干脆借着那次失败的命格互换，把自己作为一枚弃子推上棋局，世间不会再有她的存在，而关于水观月的传闻也会随着人们的迭代遗忘和消散，新的故事只会由活着的人来书写。
系统获知任务失败的消息，气急败坏上门质问。
【你竟为那书中人遮蔽天道，强改命格，导致任务失败，玩物丧志！真是玩物丧志！】
“是又如何。”
水观月无所谓笑道。
【你做这么多她却一无所知，可笑至极！】
“那又如何。”
水观月抬眼再次重复。
【她那是同你虚与委蛇的假情假意！你竟然信以为真，简直愚不可及！】
“我知道是假的。可她还愿意骗我，说她爱我，我的好师姐目光终究还是落到我身上了，那就足够了。”
【你简直无药可救！】
“哈哈哈哈。”水观月独坐台上兀自发笑，笑到最后略显干巴，她淡淡道，“此戏唱罢，这台上早就没有我的出演席位。如果早些知道男主心有所属，我肯定不会接下这任务，算了算了，就当是见证了一出好戏。”
“休息差不多，该去下个世界了。”
【……】
【因为你先前大量兑换道具，目前积分是负数，下个世界将是惩罚世界。】
为区区一个书中人物，大加挥霍，一掷千金，系统不满地宣布这个坏消息。
水观月毫不在意，反而放声大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真以为我稀罕吗？惩罚世界才更令我期待，这次请一定要让我尽兴啊。”
异世来客最后朝人群中望去一眼，再无留恋，转身离去。
再见了，二师姐……
二人山下初遇之时，少女双腿受伤，见血的长痕随女子掌心灵力做法，渐渐褪去。
女修者偏头同少女低语时，露出含笑眉目，似青松落雪般绵密细软的嗓音听得人心头震颤，晨曦微光更是不偏不倚映入她的眼帘，照清那澄明的浅色双目，美得惊心动魄。
少女愕然垂下眼睫，也藏住眼中深意。
她知道木婉清是书中女配，知道她日后必与主人公成敌手，知道她最终入魔被主人公炼化成一道神识，可那剧中人物同她这执行任务天外客有何干系呢？只是任务途中无关紧要的棋子罢了。
后来她听闻民间对木婉清的佳话传颂，看她布施道法，再亲眼见人站到她面前，温声细语同她说道，忽然就不愿见那光影奔向死亡结局。
正如那日水观月所言，日后必定相报。
她最终还是做到了，虽过程不顺遂人意，但结局终归勉强算得好的。
那戏外看客对剧中人一眼倾心，便倾尽全力主演一场滑稽大戏，偷梁换柱，移花接木，将自身命格移嫁他人。
自此之后，天地再变，沐善水都不再受天命所拘，事该如何，尽由人书写。
主人公最初那具身体彻彻底底被交付于她，永生不死，与天地同寿，作为天道法则的象征，她将不老不死，与受妖祟折磨变得不人不妖的濮寄椿一样。
劫后余生，大梦初醒。
沐善水万分恍惚，她有时候分辨不清那究竟是梦魇，还是真实经历过的事情，大家似乎已经不记得那些事情，正的如话本那般翻篇过页，了无痕迹。
那些过去那些仙道之间的佳话和都已经远离凡尘。
天道法则象征的她同上古妖祟化身的濮寄椿就这么普通地隐没在乡野之中，不会有人记得百闻道奇才木婉清，亦不会有人记得当初的仙门首徒濮寄椿。
亲人、爱人都在身侧，她曾经想要的一切已然唾手可得，轻而易举到令人感觉虚幻。
世间只剩一人，同她记得那些往事。
濮寄椿无措地跪行至她的身前，看她眼角泛起的泪花，茫然地捧住对方的脸，用唯一干净的指腹轻柔擦拭，再次将人拥入怀里，不住地道歉。
“师姐，对不住。原来，是我让你变成这副模样，我再也不会所求了……”
师姐气息断绝那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能任由妖祟占据自己的内心？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情。
是他该死。
可他死不掉，无论自刎多少次都死不掉，这或许是对他的惩罚，要让他永远痛苦地活下去。
他日日夜夜跪在师姐身旁，擦拭对方冰凉的身体，或许等某日天地灵气枯竭，他也随之枯槁地死在师姐身边，可是他却看见那人活了过来，终于意识到什么。
推开门就看见呆坐床边的沐善水。
青年轻轻拥着她，这次他没敢用力，只是埋着脑袋，一点点轻声道，“你可以打我、骂我甚至是杀我，只要你不忘记我。”
眼睫轻颤，眼皮一眨，就从眼眶里挤压出泪水来，沐善水怔了怔，还是抬手回抱他。
沐善水靠在他的肩上，低声喃喃，“现在这样就够了吗？”
“师姐，世间只有你我还记得一切。”
所以选择权在她。到底要不要斩断那些丝线，只要彻底把他弃置、杀死，就再也不会有人记得那些过往。
是了，只要抛下那些过往，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那些悲伤、痛苦、难过的记忆也经她手造成，她身处其中，便无法独善其身。而这个秘密，这份过往，以及情感也只有对方能同她共担。
沐善水垂下眼睫，搂住对方的双臂收紧一些，静静依偎着他。
轻声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再伤害任何人了。”
“师姐，我也是。不会再让你独自背负一切了，只求你伤害我一人，无论师姐想杀我，亦或者疼我爱我折辱我，寄椿都会一一承下。直到死亡将至的那天。”
就这样纠缠到死吧。
两人双手交叠在一处，沐善水望着漫天飘絮，如同初入门那日满山的晶透雪雾，而雾中面如白玉的少年郎微微抬眼，抿出一丝羞怯的笑意，轻唤道，
“师姐——”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12章（含gl单箭头和真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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