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建筑师成长记》小醒宝

15、离职的风波

　　之后的几天，魏巍倒是没什么变化容，似乎林道的升职对他没有产生什么影响。
　　两个人打照面时，也是一如既往地互相道声“魏总”和“林总”。但林道整个人显然都更加荣光换发了，毕竟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这天，我正在健身房刚练完一组划船机时，身后传来了林道的声音。
　　“力量不错嘛！”
　　“嗨别取笑我了。”
　　“今天我也练背，不介意跟你换着练吧？”
　　“当然不介意。”我起身，示意他可以入座。
　　林道入座并调整配重，从我用的20，往下很调了几格，开始练起来。他的背挺得很直，呼吸平稳，贴身运动服很好地勾勒出他的肩背轮廓，每次发力时背后的肌肉微微向后聚起，力量感十足但是又不失风度。很快他就练完一组，又顺手调回我的重量，起身示意我可以继续了。
　　想到林道在一旁盯着，我练得有点不自然——毕竟发力时喘着粗气的样子可不太优雅。我的动作也因此有点变形。
　　“你的背可以再直一点，腰尽量不要前后位移，用后背的力量带动大臂。”林道在一旁说道。
　　我努力按他的方式去做，感觉果然吃力不少。
　　“发力时后背要尽量往内夹紧，尽量停顿两秒。”
　　重复到到第七个动作我就十分吃力了，喘着粗气；第八个直接拉不到位，索性卸了力松开了器械。我感觉我头上都开始冒汗了，脸都烫烫的了。
　　“好累啊！”
　　“累才有效果嘛！不然你都靠腰借力，不仅影响练背的效果，还容易废腰。”
　　你才废腰呢，我在心里吐槽道。不过感受到背部肌肉的酸痛明显，的确是比自己练的时候强许多，想来效果应该很好。
　　“好吧，就是我感觉我已经废了，下一组拉不动了。”
　　“你可以稍微减一点重量，保证动作到位，以后再慢慢加。”
　　林道自己也逐渐加大重量，发力时手臂上青筋暴起，面色泛红。在这个友情教练的陪同和督促下，我又练了两个背部器械，各四组之后我就心跳砰砰砰加速了，不得不张大嘴喘气了。
　　“还有引体向上机，要不要试试。”
　　“不了不了。”我赶紧摆摆手认怂，“今天我已经练到位了，下次再试。”
　　说罢我就赶紧开溜去淋浴间了。
　　在林道来之前，我已经在跑步机上热身了3公里；又在林道的指导下，练了有史以来最标准和扎实的一次背。结局就是第二天来公司时，我全身酸痛，握着鼠标时手臂都是抖的。

　　又一次在健身房相遇是练腿和臀。
　　林道依旧非常热心地跟我矫正动作，逼着我深蹲时低一点再低一点，直到大腿与地面平行；还非要我在蹲到最低时停留两秒再起身——这酸爽，超乎想象。
　　“啊啊啊，腿要断了！”
　　“这效果才好嘛。”
　　我也不好意思吐槽他了，因为他自己练起腿来简直跟野兽一样——面部肌肉纷纷皱起，原本如希腊雕像一般流畅的眉骨和鼻梁也因为发力而相互聚拢，额头更是青筋暴起。
　　这么拼的么……
　　结局就是第二天，我的腿跟灌了铅一样，差点爬不上公司的楼梯，恨不得下一秒就跪在地上，赶紧双手抓住了楼梯扶手。抬头迎面撞见正下楼的林道，也是扶着扶手，步履蹒跚之状，不禁相视一笑。
　　“看来练到位了。”林道笑道，不知是说我还是说自己。
　　“唉，练废了练废了。”我摆摆头。
　　林道很绅士地松开扶手，示意我上去。自己再扶着大腿慢慢往下挪。

　　下班时下楼时，我才真正体会到乳酸积累的魔力，每一步都仿佛要跪下，只能抱着扶手一点点往下挪。
　　唉，这都图啥。
　　“知苒，你没事吧？”刚好经过的张清一脸惊恐地问道。又凑近我问，“你不会是来那个了吧……我有红糖你要不要？”
　　我摆摆手，“没事，我就是健身健太猛了……”
　　“噢噢这样啊。我看林道今天也是练废了的样子。”张清道，转瞬又眼露八卦小星星，“你俩一起练的？？”
　　“是啊……公司边上就这一个健身房，撞见了呗。”
　　“哇，那你可惨了，听说他健身比做设计还拼。”
　　“见识到了……”我一边挪着沉重的脚步一边作生无可恋状。

　　“啧啧啧，某男士一下班就约女下属去干些让人面红耳赤气喘吁吁的事，简直让人浮想联翩。”
　　当我给乐彤汇报近况时，对方如是回复到，还配了一个贱贱的表情。
　　“你你你……别闹！”
　　“我可提醒你哦，人家是有女朋友的。”
　　“我知道，我也就当他是免费健身教练而已。”
　　“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听说一起健身很容易产生火花也”
　　“放心，我会用理智浇灭这点小火花的。”
　　嘴上这么说着，脑海里却忍不住浮现了健身时他忍不住上手指导的场景——手指按住我背脊中央，示意我背肌向中间收紧；或是练肩时，轻轻捏住我的肩膀往外扩展开。
　　这么一想，的确有点暧昧。
　　可是怎么办呢，就这一个健身房，我总不至于健个身还要专门挑他不在的时间吧——我好像在给自己找借口，好让这点不经意间的暧昧合理化。啊啊啊，我是不是也有点渣。不行不行，要打住。

　　下一次健身时，我忍不住挑了个时机问，“你这么喜欢健身，咋不带着女朋友一起健啊？”
　　我的潜台词是：是的，我知道你有女朋友，所以尽管我们一块健身有少量身体接触，我并没有任何勾引或者跟你发展的意思哦。
　　听到我的问题，林道显然愣了一下。
　　“她不太喜欢运动。”
　　“可以试试啊，培养下共同爱好嘛。”
　　“试过了，不行。”林道神色黯然。
　　我有点尴尬，不知道如何接茬，只好赶紧转移话题。
　　“听说你们谈好多年了，很快就要结婚了吧？”
　　林道微微皱了下眉头，不知是问题太难回答了，还是觉得我太八卦了被刺探隐私不太舒服。我赶紧找补道，“我就随口一问哈，主要今天刚听说大学室友被求婚了，两个人准备明年初办婚礼。她和男朋友才谈了一年出头，实在太有效率了。”

　　这倒是实话——主人公就是当年在宿舍高调表示要在博士期间结婚的卫莱。博一上和小学弟分手，博一下与现任开始交往，博三伊始就被求婚，准备等熬过博三论文开题的压力，就筹划婚礼——一切有条不紊地如她所愿地进行。
　　有时候我在想，人还是要有点明确目标才好。心之所向，万事万物都会帮你开路。但对于我这种没有什么狂热爱好，也没有什么强烈功利心的人来说，生活似乎没什么目标，无非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罢了。唯一值得肯定的是，给我的钟我一定会认真负责地撞好，仅此而已。
　　甚至于在感情方面，我也很少自己主动争取，只是默默静观其变，等到发现没机会了，才安慰自己说，其实自己也没有那么喜欢嘛。研究生期间也不是没有人示好，但因为对对方没有感觉，都客客气气但干净利落地回绝了，以致于现在感情历史还只有初恋黄华谦和前任姜北辰两人。说是没那么喜欢，但每次有机会独处还是会满心欢喜，每次分离还是会有所期待，大概还是自欺欺人吧。

　　“如果谈了七八年还没想结婚，那就大概率结不了哦。”听了林道的事后，卫莱如是说道。
　　那又怎样呢，我只是过不了自己这关，没有办法接受去做别人感情里的坏人，我只会默默等待。
　　“你如果喜欢他，完全可以主动出击。别忘了还有我这个军师呢！”
　　“你以前不是口口声声说他是渣男，怎么又开始劝我行动了？”
　　“主要吧，我觉得一个女生的青春没几个七八年，他这么耗着他女朋友也不地道。你失败了说不定能把他们推向婚姻，你成功了也能放她自由，怎么着都是一桩善事。”
　　“喂，所以我就是个工具人嘛！”
　　“这不也是你喜欢嘛，人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
　　“这么感性的么？可不像你啊”
　　“知苒，不要等待，要行动！”
　　“我想想……”

　　算了，我还是比较喜欢等待……让我再怂一会儿。

　　等来等去，先等到了魏巍要离职的消息。
　　得知这个消息已是林道升职副总建筑师半个月后。消息来源依旧是吴博安。

　　原来公开林道升职的消息前，公司为了抚慰魏巍也给出了两个方案，一个是加薪20%，一个是邀请他去上海担任副总建筑师，并给了他三天时间考虑。
　　三天过后，魏巍最终表示去上海是不可能的，毕竟拖家带口；加薪的选项可以考虑，但是要求是自主把控项目的权利——即不需要向法国总部汇报，也不需要按照法国总部的要求修改方案。这个要求被法国总部拒绝，而魏巍大概早有预料，提出了离职并表示已找好下家。
　　帝都建筑设计圈子就这么大，除了几所大设计院，能容纳他的就只有那几家知名设计公司，大家也逐渐知道下家是一家国内风头正旺也在积极扩展的M事务所。
　　不仅魏巍要走，还带走了组内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江鹏，以及另外三个工作了三四年的老员工。
　　设计行业本来就是个以人为资源的行业，一个团队长期磨合久了，配合默契，也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益。所以光挖走一个主创还不够，要挖就要挖一个团队。
　　但对于我司原本也就四个固定团队的规模（不计商务、行政和实习生，以及不定期过来的Free Lancer，共二十来个建筑师）来说，一下子少了四分之一的战斗力，亏空极大。而很多长期合作的甲方，在委托设计时，往往认定的是建筑师本人及其团队，而非一个公司的title。这就意味着，原本看重魏总设计能力的甲方，之后也会将项目随之转到新的公司去。
　　所以这一波，公司血亏。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公司见已无法挽留，只能第一时间对外招聘建筑师，希望能在魏巍团队离职前，尽快接上班；总建筑师Michael最近也是忙着疯狂面试各个应聘团队。

　　我意识到，在关系到事业前途的时候，没有人会风轻云淡逆来顺受；即便是日常从容不迫如魏巍，也并不会被动接受，而是借机谋求更好的发展。

　　至于魏巍带着他的老团队跑路却没有带上我，我倒没有什么介怀的，因为我还没过三个月实习期，总不能带着一个未转正的员工一起走（后来魏巍临走前也专程跟我聊了聊，表达了类似考虑）。更何况，我当初就是冲着我司来的。
　　只是，当他们都确定要离职时，很多后续工作自然就不那么上心了，活能躲就躲，尽量不接持续性的活。
　　组内许多工作一下子都落到了不会离职的我的头上。
　　简直天降横祸啊，我要忙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