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恶犬【二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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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是君盛酒店的总统套房。
江野的经纪人方英接待了突然造访的顾淮云，上来就对他致歉，说江野还在书房里看剧本，可能需要请他稍等片刻。
顾淮云往那边看了一眼，书房的门虚掩着，门口的大理石瓷砖上泄露出一束冷白色灯光。
他笑着夸了句：“影帝真是努力啊。”随后便顺从主人的安排，入座耐心等待。
他有耐心，很有耐心。
方英给他送上一杯热咖啡，而后坐下来跟他寒暄。
总统套房宽敞奢华，内部布置尽显格调，屋顶悬着几盏橘色的灯光，将房间渲染成温馨的暖色调，只有书房门口的那一束光是惨白的，冰冷的。
顾淮云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怎么住这里，不回家吗？”
“噢，”方英轻抬下巴，指了下书房的方向，温声说，“这个套房被他长期包下来了，时不时会来住一晚，他说这里的床比较舒服。”
包下来了。
顾淮云稍有些讶异，又很快恢复平静。
在这里被买下之前，他曾来此住过一晚，床嘛……他不太喜欢，太软了，睡在上面容易做梦。
他重新环顾四周，这里和四年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所有的布置都保留了当初的格局，位置都没有挪过。
倒是不知道某人是什么时候包的。
似乎是听到了他心中的疑问，方英补充道：“拿了玉竹奖视帝的第二天就包了，他说这里有他一段难忘的回忆。”
顾淮云心底发笑，暗道，搁这儿等着我呢。
他想问这段话是不是江野让她说的，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
外面下起了雨，拍打在巨大的落地窗上，顺着玻璃缓缓下滑，逐渐模糊了城市的夜景。
房间的隔音效果非常好，所有的风暴与喧嚣全都被挡在了外面，室内倒显得格外宁静。
方英没有提及锦尚娱乐近期遇到的麻烦，顾淮云也没有问起江野的近况，双方只聊一些很无聊又很安全的话题。
聊着聊着，方英的目光总忍不住被顾淮云的右耳吸引。
他戴着单边蓝黑色耳钉，那枚耳钉是镂空蝴蝶造型，小巧精致，泛着绚丽的光泽，衬得他明艳动人，熠熠生辉。
方英努力收敛目光，免得失礼，但又一次次不自觉地被那枚耳钉分走注意力。
他很适合这样精致漂亮的饰品，她想。
顾淮云一边和她聊着，一边侧耳倾听，隐隐听到书房传来纸张翻页的声音，又像是幡动，哗啦啦的，如同被狂风吹拂似的。
——某个人好像不太专心呢。
发现这一点之后，他端起杯子，浅饮一口，眸底沉着一丝笑意。
等了59分钟时，顾淮云低垂目光，有些刻意却又装作无意地看了一眼腕上的银色腕表。
方英瞬间焦虑起来，下意识往书房那边看。
随后，脚步声响起。
顾淮云回头，江野出现在书房门口。
那一束冷白的光奔涌到他身后，描摹出他高大的身影，他穿一身黑色西装，打着黑色领带，穿着黑色皮鞋，顶着一头黑色的碎发，全身上下一黑到底，那张脸也晦暗不清。
他站在那里，往这边看了一眼，而后迈开步子，缓缓走来。
顾淮云和方英先后从沙发上站起来，一齐看向他。
江野一米九的个头，科班出身，仪态很好，他身姿挺拔，步伐从容，皮鞋踏在大理石地砖上，踢嗒踢嗒，很有节奏感。
那一步步，像踏在顾淮云的心湖之上。
走到近前，他朝顾淮云伸出手，嗓音低沉：“抱歉，让顾总久候了。”
顾淮云抬眼看他。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人大晚上穿这么正式躲在房间看剧本，但这一身帅是真的很帅。
江野今年25岁，父母都是很优秀的演员，他从小在片场长大，年纪轻轻已经两个影帝在手，是新生代演员里当之无愧的翘楚。
他的模样是顶级的帅气，帅得很有攻击性。虽然天生长着一张臭脸，眉眼间总是无意间透露出一股厌世的意味，让人望而生畏，但他的脸很适合大荧幕，五官立体，很是耐看，是大导演打破头争抢的宠儿。
顾淮云想起，当年他刚从国外回来，悄悄去江野的剧组探班，遇到了获奖无数，德高望重的著名导演严清。
两个人和那部剧的导演一起看江野演戏。
片刻之后，严清看着镜头前的江野，评价道：“他好像一条狗。”
江野的经纪人方英当场就不乐意了，扭头看着严清说：“严导您怎么骂人呢？！”
“这小子，真有意思，”严清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说，“他身上的气质，很独特。”
江野恰好转过头来，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镜头，和他们三个对视。
“这眉眼，太漂亮了，天生带着一股狠劲！”严清的手指用力在监视器的屏幕上戳着江野的眉宇，扭头看着顾淮云，兴奋地说，“你看他像不像那种藏着獠牙，假意温顺，但随时准备扑上来一口将人咬死的野犬？”
“像！”另一位导演笑呵呵地说，“我就是看中他这气质，但不知道形容，还是严导会说，您这总结太到位了！”
严清一脸得意，复又对顾淮云说：“小顾总，你的这个弟弟将来肯定会大放光彩。”
顾淮云点点头，语气中带着骄傲：“那肯定的。”
后来严导为江野量身创作了《野犬》的剧本，又亲自调教他，教他演戏，助他一举拿下第一座影帝奖杯，也为他烙上了“犬系”演员的标签。
江野很适合演各种狗狗设定的角色，犯罪片里杀人如麻的疯狗，动作片里不顾死活的野狗，爱情片里可爱温柔的小奶狗……他全都自由切换，轻松驾驭。粉丝们也喜欢亲切地喊他修勾，或者直接喊狗子。
数年光影一晃而过。
此刻，江野浑身上下散发着浓烈的攻击性，像擅长在黑夜里伏击的野犬终于等到了他的狩猎时刻。
顾淮云不禁感慨，严导的描述的确很精准。
现在，野犬出击了。
行动前他有用香水遮掩自己身上的危险气息，但雪松的味道太淡了，明显压不住。
又或者，他根本没想遮掩。
他故意的。
顾淮云用了点时间，认认真真欣赏了一会儿帅哥，而后才握住对方的手，礼貌地说：“好久不见，江老师。”
这一声“江老师”让江野从手到脚浑身僵硬。
他似乎不太适应这个称呼。
不等他适应，顾淮云已经松开了他的手。
方英招呼他们坐下来聊，而后去给自家影帝倒茶。
她离开后，顾淮云和江野隔着玻璃茶几对坐，二人目光相撞，互不退让，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江野一条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方，手指轻轻敲击，端着一个波涛汹涌，气势汹汹的架势。
顾淮云看着他，只觉得许久不见，他又比之前有意思了几分。
现在挺能摆谱的。
江野的目光却落在他那枚蓝色蝴蝶耳钉上。
顾淮云抬起手，看似不经意地拨拢了一下耳边的发丝，完全展露出那枚耳钉。
江野似乎出现了幻觉，他看到，那只蝴蝶好像扇动了一下翅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只暗中交锋。
顾淮云透过自己的半框眼镜注意到对方抓着椅背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
看得出来某人好像想起了一些很不好的回忆。
他还在恨着自己。
很好。
方英在阴暗的角落里慢吞吞泡着茶，一直默默留意着他们的动向，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估摸着他们应该互相看够了，她才故意让杯盏发出声响，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死寂，而后把茶端过去，放到江野面前。
她落座后，稍稍搅乱了这边剑拔弩张的气氛。
顾淮云趁机收敛起自己一身气势，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文件，看着江野，开门见山地说：“冒昧来找江老师，是想邀请您加入我司和幻梦视频联合打造的浪漫恋综《心动一夏》，不知道江老师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江野看了一眼自己的经纪人，淡淡地说：“我的经纪人应该告诉过你了，没档期，抱歉。”
顾淮云根本不去看方英，只盯着他，弯起嘴角：“我本人也将以嘉宾的身份参加。”
江野的手指微微一顿。
空气仿佛凝固了。
——千算万算，他和方英都没算到顾淮云竟准备着这手。
三秒钟之后，江野看向侧旁的经纪人：“接。”
“什么？！”方英瞪大双眼，急道，“不能接！”
她看了眼顾淮云，又望向江野，低声道：“这档节目不适合你，之前已经帮你分析过了。”
江野坐在那里，不为所动。
方英快速挤出一个笑容，朝顾淮云说：“真的抱歉啊顾总，您也知道他一直在拍电影，没上过综艺，第一档综艺就上一个恋综实在有些不合适，粉丝肯定不太能接受的。如果您这边还有其他类型的节目有意合作的话，我们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没有，”顾淮云说，“就这个。”
“这个……”方英一脸为难，看看他，又看看江野，随即对江野说，“让顾总喝杯茶，我们先聊聊，好吗？很快。”
“不必了，”江野收回手臂，“你辛苦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
方英：“……”
她深吸一口气，还想多劝劝，但江野已经站了起来，准备送她离开了。
方英知道，他心意已决，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她只得咽下肚子里上千字的利弊要害与发展影响，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拿上自己的包包，红色高跟鞋踏着沉重的步伐转身离开。
江野送她到电梯口，帮她按了电梯。
在等待的时候，方英扭头，看到顾淮云也来到了门口，在不近不远的地方看着她，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他仿佛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赢。
方英收回视线，最后用无奈的眼神看了江野一眼，而后走进了电梯里。
江野回到房间。
他关上门，将狂风暴雨皆挡在外面。
现在只剩下他们俩了。
他看着西装革履的人：“不过顾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顾淮云面色从容：“酬劳方面，可以详谈。”
“谈钱伤感情，”江野拉起他的红色领带，在他戴着蝴蝶耳钉的右耳旁低语，“我要顾总陪我睡一觉，就像四年前……你抛弃我之前的那夜。”
作者有话说第2章 恶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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