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春将就

16、闹

　　插曲虽多，但并不影响大家相聚时快乐，无论这快乐是对谁的。
　　初二，一家人回了刘春香娘家，正赶上米淡二姨一家回娘家，二姨和二姨夫还是高高在上的样子，米淡也能感觉到姥姥姥爷对二姨二姨夫和对自己的爸妈是不一样的，从前是忽视，现在是客气，米淡有时候觉得，为什么父母要一直获得别人的关注，无论是奶奶家那边还是姥姥家这边，就做自己不好吗，不喜欢不向上凑不好吗？哪怕是舅舅舅妈，也是一样的，明显和二姨一家更亲近，米淡觉得讽刺，奶奶家这边觉得自己家有钱了，不再是向他们借钱的可怜人了跟自己家亲近一些了，而姥姥家这边，是一直就看不上，那为什么要回来啊？根本没人期待啊。
　　打过招呼，米淡就拿出自己的书，继续看，她希望书可以让她忘记一切，获得暂时的平静。
　　二姨一家呆到晚上才启程回去，米淡以为这是一天的结束，却不知，这是一天的开始。
　　“米旋，我跟你两说个事儿。”米淡的姥爷歪在炕上，突然说道。
　　“什么事你就说吧，爸。”米多旋直觉不是好事，但是老丈人很少开口，也就没推辞。
　　“你两要是有钱给你老弟和春华他两拿点，这年头不好，种地也就是本钱，他两想掂对点买卖，倒腾倒腾东西。”米多旋没说话，他比米淡更早接触这个家，还没结婚时对自己就是淡淡的，结婚后就更淡了，有了二女婿后对比就出来了，但这是刘春香家的事，与他而言，可以拿，毕竟当时自己家没钱种地时，老丈人也帮过自己，只是不知道他们要多少。
　　而一旁的刘春香就炸了，心里冰冷一片，自己全心全意的为这个家，从来没有亏过一个人，这几年虽然没回来，但是东西没少寄，钱也打过很多次，不多可都是心意，而自己的娘家人呢，弟弟妹妹想借钱都不和自己说，让她爸开口压她，他们一家几年不回家，回来也不亲近，之前也是，弟弟订婚，给了二妹家孩子买衣服买鞋，给红包，自己家孩子啥都没有，还是人家娘家人看不下去了给的，这么多年一个电话没打过，音信全无，小妹结婚更是都不知道，现在呢，想干嘛啊！
　　米淡看出妈妈的气氛，她有些心疼她，可是她知道，她一定不想自己此刻懂得她的难堪，就偷偷拉了拉爸爸的手，米多旋立刻明白，老丈人和丈母娘脸色已经不好了，“爸妈，我得说实话，钱确实有点，但是不多，两万块钱，你也知道那边消费高，我两还好，但是平平得花钱，你看要多少。”
　　这话已经很过得去了，可是刘永亮缺觉得他们不止这些钱，他也是老人，知道话不能说太死，“按理说一万就够了，但是你看家里这光景……你大姐能帮忙拿点不，来年收了秋就给。”
　　刘春香直接哭了起来，“擦，你是觉得我去河北捡钱的吗？你觉得我一个月1000来块钱，米旋一个月3000多，我两天天不吃不喝扎着脖子过吗？你以为这孩子户口迁到别人家我们就得让别人帮我们养孩子吗？我两为啥这么多年不回来，就是没钱，不敢回来，你们这个瞧不上，那个看不起，我两回来干嘛？打小就是，什么祸都得我干，什么累都得我挨，他们几个一个是你们宝贝疙瘩，一个身体不好，一个是老小，就什么都得我抗……”
　　刘春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难以抑制，委屈异常，已经说不下去了，这都是她的委屈，她一直压抑的情绪，刘永亮当家做主惯了，怎么可能受得了别人挑衅他的威严，登时爆发，你妈你祖宗的开骂，刘春城两口子也过来，没有拉架，反而说，“你要是不想借就说不借，别说这些没用的，谁求着你干活了！”
　　刘春香气的想反驳，可是一直张不开嘴，浑身发抖，米多旋想说什么，但是米淡拉住他。不能再说了。而刘春香却突然手抓着胸口倒地。
　　一群人叫名的掐人中的，米多旋直接喊米淡，“快打120啊，你寻思啥呢？”
　　米淡哆哆嗦嗦的播出号码，断断续续的说明，可是市里很远，开车要40分钟，120过来怎么也得20分钟，格日勒找出公公的速效救心丸，一帮人给刘春香塞进去，再剩下的只能等。
　　时间漫长，过了五分钟，刘春香渐渐恢复平稳的呼吸，眼睛也能睁开，拉着米多旋，“回，回家。”
　　米多旋眼眶有些湿润，他们两争争吵吵很多年，你家不好你家不好的争论了很多年，可是从来没想过离婚，因为从某种程度上他两一样，只有彼此，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刘春香，脆弱不堪。
　　“好，好，等去了医院检查完就回家。”
　　说着，120车到了，刘春香缓过来了，说什么不去，只说回北京去做检查，不去。米多旋也知道她性子倔，而且刚刚晕过去，这会不能刺激她，只能付了120的钱让他们空车回去，然后扶着刘春香躺下休息。
　　大家也没再继续说，也不知道说什么。米淡难过的躺在炕上偷偷的哭，哭了很久，直到妈妈的手握住她的手，刘春香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有千万言语传过来，米淡哭的更厉害了。
　　第二天，左邻右舍都过来问昨天救护车的事，刘永亮不想让大家知道刘春香气的生病了，只能说自己昨天好像不舒服，但是后来没事了。
　　可是哪个不是人精，刘永亮声音足的很，而刘春香却一直躺着没说话，但是也不能问，只得回去和别人分享揣测。
　　下午两点多，饭还没有吃，突然过来一辆面包车，所有人都很疑惑，包括米多旋，来人进屋就喊，“老舅老舅妈，我是车国，我二哥说你们今天要上市里没有车，让我过来接。”
　　车国是车辉的堂弟，人有些憨，但是实在，所以车辉一直没有断了联系。米多旋一听就知道肯定是米淡说的，刘春香一听直接起来收拾东西。
　　刘家人听到这知道了，这是昨天晚上就准备好，有些生气，也没说什么，冯玉兰到底是母亲，“春香，你这刚好点，再歇歇吧。”
　　“不用了，火车也能躺着，一样。”
　　二十分钟，东西收拾好了，米多旋三人没有丝毫留恋的走了。
　　路上，米多旋给大哥和三姐打了电话，说米素清有急事让他们赶紧回去，米多盛几人觉得昨天还好好的，而且都下午了，肯定是急事，不然不能没有准备的回去。没有多想，只说注意安全，到家联系，然后给米素清打电话，问问需不需帮忙，米素清知道原委，只说是米淡学校这边有些急事，他们回去办了就好。
　　就这样，米多旋一家回了河北，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米淡不懂，她不懂为什么父母和子女，兄弟和姐妹之间要这么复杂，她害怕面对这些，也讨厌面对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