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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解围 ...

  •   看见那头金发,大伙儿立刻哄闹起来,刚才打赌会来的人立刻跑到碗边去拿金锞子,互相抢的正起劲,熊延玉已经押着那人走进大厅。
      师徴羽垂着头,金发散乱,挡在脸前。
      他稍稍抬眼,目光扫过项北辰时,略略停顿,又迅速转开。
      立刻有人察觉出不对,大声叫:“别动!别抢了!这人不是!是你们输了!”
      众人纷纷抬头,确实,眼前这人乍看跟乐坊教习乐师师清商有八分相像,但仔细瞧,还是有区别的。
      立刻有人说:“文佩兄,这个不是国手吧?他不是那个灵园的小司么?”
      熊延玉没好气地说:“师清商不在家,我让他去找,他说他也不知道人在哪儿,我就把他带来了。哼,他在这里,他哥若是知道,不会过来找么?”
      众人一听,纷纷夸赞他这个主意高明。
      熊延玉不客气地推师徴羽一把,说:“你不是说你也通音律么?来一曲吧!”
      他人长的壮实,又自小习武,手上十分有力,这一下推的师徴羽踉跄几步,差点儿没摔倒。
      有人笑:“文佩兄,手下轻一些嘛,对着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怎地半点不懂怜香惜玉?”语气里带了三分轻薄。
      另有人反问:“怎么?心疼了?”
      那人回答:“自然,在下对美人一向都是十分爱惜的。”
      大厅里立刻响起哄笑声,还伴着哨声和喝彩声。
      项北辰看到师徴羽站直身子,伸手整整衣襟,对身周的喧闹充耳不闻,径自走上高台,对红菱姑娘欠身行礼,彬彬有礼地说:“麻烦姐姐,不知可否借琴一用?”
      红菱姑娘将手中琵琶递给他:“公子不必客气,请用便是。”
      师徴羽接过琵琶,道声谢,就在琴凳上坐下,叮叮咣咣弹了起来。
      他这一出手,真是可谓是艺惊四座,震的全场没人能发出半分声响。
      过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的众人争先恐后起立,或以手堵耳,或以掌击桌,或敲打碗碟,叫嚷着:“住手!别弹了!”
      “你这是什么?杀猪吗?鬼嚎吗?”
      “啊!!!我的耳朵呀!我的妈呀!”
      ……
      师徴羽按弦停音,一脸歉意,团团作揖,诚恳地道歉:“对不住各位,我只是粗通音律而已,是这位爷,”他指指坐在下边的熊延玉,“非要把我带来献丑,让各位见笑了。”
      从师徴羽乖乖地走上高台上开始,项北辰就有种感觉,那就是他绝对不可能老老实实地抚琴一曲而不整出些幺蛾子,待听到他那让人汗毛直竖的琴音,他在捂住耳朵的同时,唇角几不可查地扬了扬。
      众人立刻围向熊延玉,要他自罚三壶,喝少了都对不起大家饱受蹂/躏的耳朵。
      这些世家子弟平日里没事最爱的就是寻衅滋事,斗鸡摸狗,无一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儿,这会儿一群人围定熊延玉,端来满满三大海碗酒,定要他喝的一点不剩才肯罢休。
      熊延玉困在人堆中间,一张阔脸青红交替,显然是恼怒已极,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他端起碗一饮而尽,看向仍旧站在高台上的师徴羽,冷笑:“这位既然不会弹琴唱曲儿,那陪笑陪酒总应该会吧!来!过来!陪爷喝杯酒!”
      立刻有人凑趣儿:“自己喝多没劲儿!俩人的话,自然是喝交杯酒才有滋味!”
      众人立刻激动起来,喊声整齐划一:“交杯酒!交杯酒!……”
      熊延玉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满意地看着师徴羽的脸上浮起层绯色,心中突然涌起股莫名的兴奋感,他大大咧咧往椅上一坐,拍拍自己的大腿说:“交杯酒嘛,自然是坐怀里喝,不然还交什么交!”
      周围登时响起一片流里流气的嘻笑声。
      所有人的眼光都盯着台上的师徴羽。
      每个人都怀着自己的心思,等着看他的反应。
      一直垂着头的师徴羽突然抬起脸,唇角轻挑,轻轻一笑。
      整个大厅仿佛都随着那笑容亮了亮,所有的眼光都定在那张脸上,没法挪开,只见他红润的嘴唇轻轻开合,小声答应:“好。”
      也没别的多余的字,但却让每个人的心尖儿同时颤了颤,恨不得他是在对自己说话,恨不得他是在答应自己的要求,恨不得他接下来是要走进自己的怀里。
      师徴羽迎着众人的目光,慢慢走下高台,向熊延玉走去。
      坐在椅上的熊延玉喉结滚动,身体仿佛被定住,呆呆的动弹不得。
      就在师徴羽快走到熊延玉跟前时,有人一把拉住了他。
      师徴羽回头就看见满脸怒容,站立不稳的项北辰,眼中露出不解的神色,项北辰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恨恨地说:“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原来是你!”
      还没等师徴羽反应过来,他已经一拳打来,师徴羽啊了一声,捂着脸跌倒在地。
      项北辰提拳还待再打,却被那群好事者拉住,众人七嘴八舌:
      “怎么回事?”
      “定蘅兄,你打他做什么?”
      “稍安勿躁啊!发生什么了?”
      ……
      人群中有记性好的,立刻想起前段时间听到的传闻,说是北蘅的小侯爷指证某个灵园小司是暗探,小司当场断袖自证清白,小侯爷无话可说狼狈而走的故事,脑中霎时灵光大开,把这两件事串在一起,瞬间明了!
      原来这两人早有嫌隙!
      经这位博闻强记的同仁这么一提醒,余人也纷纷想起这档子事,登时焕然大悟。
      那些没听过传言的,少不得要同伴给自己批讲一番,之后做出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在一片窃窃私语中,项北辰面色不善地指着倒在地上的师徴羽:“快滚!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信不信?”
      师徴羽挣扎着爬起来,面色涨的通红,他的头垂得很低,手捂着脸,快步向门口走去。
      眼看他就要走出翡翠轩的大门,伴随着哗啦啦的响声,熊延玉歪歪斜斜,撞翻一张长桌,几把椅子,抢到师徴羽身后,一把揽住他的肩头,把他拽进自己怀里:“交杯酒还没喝?就想走吗?”
      师徴羽长长的金发散乱地垂在脸颊,有几缕还挂在了熊延玉的身上,熊延玉侧过头用力嗅:“挺香啊!走吧,陪爷喝酒去!”
      搂着他向那边的空桌走去。
      项北辰甩开拉住自己的数只手,挡住他们的路。
      熊延玉抬眼看他,项北辰说:“文佩兄,这人跟我不对付,我的酒是请你喝的,可不是请他喝的!”
      熊延玉怀里搂着人,似有若无的淡淡香气萦绕在鼻尖,身上已经烧起一把火,哪舍得就此放手?
      他眼睛一瞪,立刻叫道:“掌柜的!楼上开个雅阁儿,另备桌酒菜!我要请美人儿喝酒!”
      掌柜的躲在柜台后面观战许久了,见到事态果然朝着自己最不想见的方向发展,心中正在哭泣,闻言苦着脸应道:“来了!”
      熊延玉拉起师徴羽往楼梯方向走,项北辰伸臂挡住他:“文佩兄,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么?”
      熊延玉色迷心窍,全身滚烫,哪里还管什么面子里子的,伸手推开项北辰的手臂:“定蘅,你看他不顺眼,我带他去楼上,不碍你的眼。”
      他拉着人试图绕过项北辰,可项北辰一错步,又挡在他前面:“文佩兄想请这人喝酒可以,但这翡翠轩今日是我包了,我不乐意让这人,”他指住师徴羽的鼻尖,“跟我在同一个屋檐下喝酒。”
      熊延玉脸色沉下来:“定蘅,非要这样吗?”
      项北辰毫不示弱:“文佩兄,要是还能顾念些咱们的交情,就让这人快从我眼前消失!”
      昌王看情况不对,推侯岱蘅一把。
      侯岱蘅会意,走上前,挤进两人中间:“定蘅兄,文佩兄,有话咱们坐下来好好说,站着干嘛?哎哎哎,快来!帮我把他俩拉过去。”
      立刻有人响应号召,走过去拉架。
      两三个人围在身旁又拉又拽,项北辰却纹丝不动:“这人不滚,一切免谈!”
      平王走过来,说:“这样吧,文佩,我陪你和这位……一起,咱们去对面的烟雨楼,怎样?”
      熊延玉的火也上来了,怒冲冲地说:“我今晚还就在这里喝定了!”
      他手臂猛挥,将师徴羽甩到一边,抓住项北辰的衣领:“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项北辰握住熊延玉的手腕:“别的能耐没有,但我既说了今天不让你喝这里的酒,那就要说话算话!”
      众同学眼见这边两位的火/药味儿越来越浓,怕是下一刻就要打起来,纷纷围过来,拉人的拉人,劝架的劝架。
      正闹成一锅粥,不远处有人说了声:“干什么呢?这么热闹!”
      声音也不大,语气还很亲切,可却偏偏清清楚楚地钻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不少认识这声音主人的,立刻齐齐回头招呼:“花四公子!”
      项北辰抬眼,见到门口站着个耀眼的男子,丁香色的袍子上用金银丝线绣出千百繁花,枝叶缠绕,瑰丽无匹,头戴紫金冠,这身打扮若是换了人来穿,看起来必定俗不可耐,可偏偏到了他身上,就显得十分合宜,十分顺眼。
      而这么光鲜夺目的一个人,却丝毫没挡住他身后穿着天青布袍之人的半分风华。
      他的面容与皇后和师徴羽如出一撇,但他比皇后多七分温润柔和,又比师徴羽多五分雅正端方,他不说不动,单只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人心折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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