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澜下的告白》微微笑生活

83、是初

　　上次过来没有时间仔细看，现下闲下来了，有的尽是时间，沈是初几乎每个店都想进入绕一圈，尽管都和记忆中的大不相同，但这种故地重游，却每一眼都有新奇的感觉，让沈是初觉得，自己好像得到了一次新生——他正在重新见识这个世界。
　　等到了目的地，沈是初看见了熟悉了招牌。
　　“我要一盒章鱼小丸子。”等到终于排到了沈是初的队，他带着笑意地说。
　　“好勒，”女人麻利地制作着香味飘了老远是小丸子，百忙之中抬了下眼睛，“要加什么酱啊，帅——”
　　女人的话止住了，抬着头一错不错地看着沈是初，几秒后，转头大喊：“妈！你看谁回来了？!”
　　沈是初轻轻地笑着，女人做好一份章鱼小丸子，直接往上淋了番茄酱，加了几乎双倍的小料，打包好后递给沈是初，又朝旁边的年轻女孩招招手：“来小何帮我顶一下，我现在有点事儿。”
　　说着女人拉着沈是初往屋后小巷子走，笑着说，“来来来，到姨家里来给你倒点水喝，这都多久没回来了啊，我妈最近耳朵不太好，说话得喊着来哈哈，她老人家今早还跟我念叨你呢，怎么变得这么瘦啦，在外面是不是没好好吃饭？不说你奶奶，我估计我妈见到都得数落你半天呢！”
　　沈是初摸着自己尖尖的下巴，笑了笑，说：“这段时间工作比较忙，没太注意。”

　　“——呦，”老人扶着门往外伸着个皱巴巴的脑袋，看见沈是初后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不少，不过没几秒后又恢复了原样，沈是初甚至感觉比刚才的更深。
　　“诶呦，怎么在外面几年养成这样啦，我就说啦洋鬼子那些东西做出来就不是人吃的！你说说看，整天吃那些面包呦，给我们小初瘦成这样了......”
　　沈是初笑着握着老人皮肉松弛得不像样的手指，“哪怪得着人家，放心啦，我好好吃几天饭就养回来了。”
　　老人笑着点点头：“今天是你妹生日，你爷爷奶奶已经去你爸妈那儿了，就不留你吃饭了，明天过来，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一大桌子菜，必须过来啊，我明天大早就去菜场买菜！”
　　沈是初轻轻抓着老人的手，心里的念头百转。
　　他这些日子早就过的不知今夕是何夕了，尽然把这么重要的日子忘掉了。
　　紧接着又不知该如何回应老人家的热情，别说大鱼大肉的家常菜，就是稍微一点荤膻味道他闻见，胃里就会条件反射似的翻滚起来......
　　沈是初摸了摸腹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奶奶，前段时间没好好吃饭，把胃子饿坏了，医生说最近要吃些清淡了，下次吧，等我身体稍微好点的时候。”
　　“活得！”老人抬起厚厚的手掌不重不轻地拍了下沈是初，又到，“有没有跟你爸说啊，和豫懂得多，让他多给你调理调理！”
　　沈是初笑着听话地点头：“知道了奶奶，我回头就跟他说。”
　　奶奶点点头：“快快，来，先喝点水。”
　　沈是初接过茶水，抿了两口，还是熟悉的味道，看来这么多年，老太太家的茶叶品种一直没换过。
　　这让他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你女朋友呢，怎么没带过来玩玩？”老人慈祥地笑看着沈是初。
　　沈是初默了一会儿，这么些年，在外面，在家里，他都说了太多的假话，有些是迫不得已，有些却是心甘情愿。可是不管是迫不得已还是心甘情愿，该来的报应总会来的。
　　沈是初抿了抿唇，保证似的，说：“......我对象，下次来的时候，我带上他。”
　　“好好好，等着你带过来，奶奶红包都跟你们备好了。”

　　“奶奶，”沈是初想了想，还是决定直入主题——这么多年，他实在厌倦了拐弯抹角，“......这段时间,有没有人过来......打听过我？”
　　“打听你......”老人倒没有好奇为什么沈是初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只是陷入了思考。
　　“有啊，”她女儿在一旁提醒道，“妈你当时不还夸人长得俊，要跟人介绍对象吗？”
　　“噢噢噢，那个小伙子，嫩呼呼的，姓白，想起来了，他皮子跟我们小初一样，白生生的，长得齁俊，欸呦，比电影明星还好看哝。”老太太笑着回忆道。
　　沈是初笑了笑，但同时也有些伤感。白京平真的来找他的，那当他听到那些自己故意散播的谎言时，该有多难受。
　　“对了，”女人看向沈是初，说，“上次我带我妈去你家门诊看耳朵的时候，好像也看到了那个男生，他站在门诊旁边的水果店那边，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孤零零的站在电线杆子底下，可能在等什么人吧。不过不太确定是不是他，毕竟时间隔得太久了。”
　　沈是初怔了怔，“......什么时候？”
　　女人眯了眯眼睛，有些抱歉地笑着说：“欸，我实在想不起来了，之所以记得，就是那的小男孩儿长得太突出了，感觉见一下就能印脑子里似的，哈哈，不过到底是陌生人，时间也太久了，要不是他后来过来打听你，我都要完全忘记了。”
　　沈是初知道再问下去就有些咄咄逼人，不礼貌了，可他还是没忍住：“大概呢，阿姨，大概是多久呢？”
　　女人倒没不耐烦，想了下，说：“哦，对了，那个时候高考出成绩没多久吧，我还记得门诊两边挂的大红联呢！”
　　高考......
　　所以，他早就偷偷回来过吗？
　　......白京平总是这样的，默不作声的......

　　沈是初眨了眨眼睛，感觉心脏被千万个铁锥刺痛着。
　　“欸，话说，那个小伙子后来找到你了吗？那次我说要把你电话给他他也没要。”
　　“嗯，”沈是初点头，缓慢道：“找到了......我们现在住在一起。”
　　“住在一起，那，那你女朋友......”老太太更想不通了。
　　沈是初放下茶杯，站起身告辞：“奶奶，这次来的突然，都没准备什么......下次过来一定多呆些时间，今天还有事，就先走了，再见奶奶，再见阿姨！”

　　沈是初几乎是奔出去的。这个时间点，几乎是一天之中人流的黄金期，抬眼望去，是密密麻麻数不尽的脑袋。
　　沈是初手中提着一盒章鱼小丸子，逆着人流，穿梭着，挤行着，远眺的，他要回去拥抱白京平，紧紧的拥抱，立刻，马上。

　　没走多久，望着正对自己而来的一个身影，沈是初顿住了脚步。
　　那是一种福至心灵的狂喜，带着些不知缘何而来的释然——让他感觉，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上，好像没有什么是不能治愈的。
　　下一秒，沈是初朝他扬起一个分外显眼的笑容，提脚迎了过去。

　　贴近他怀里的那刻，沈是初感觉耳边的整个世界都慢下来了，唯有他们俩紧贴着的心脏在快速地跳动着。
　　根本没空——其实也没多少在乎了——在意他们身边不断经过的，不知从哪个方向过来旅游的男女老少，他们只是在人群中深深地拥抱着彼此。

　　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拥抱了几秒，沈是初忽然抬头，一错不错地看着白京平的眼睛，低声缓缓问他：“我想——，白京平，你爱我么？”
　　毫不犹豫的，白京平说：“爱。”
　　沈是初笑起来，自以为足够顺其自然的，问：“那你想和我做吗？”
　　肉眼可见的，白京平的眸子颤了下。
　　沈是初更加笑起来，白京平这样的反应让他觉得很可爱，又起了坏心思，忍不住逗他。沈是初偏头凑到他耳边，“白——医——生——，你们医院有没有不能和病人睡觉的规定？”
　　白京平可能是脑子有些宕机了，当真回答了他这明显逗人的问题：“不知道，不过我已经辞职了。”
　　沈是初埋进他的胸口停不下来似的笑着，不甚清晰地嗡声说了句话。
　　“你说什么？”白京平轻轻问他。
　　“我说，”沈是初用即将要做坏事的眼神扫了下周围，忽然提声：“白医生，去开房吧！”
　　言毕，在周围人群反应过来之前，泥鳅似的混入人群中，他太熟悉这块的每一条小巷，不过几秒就消失在白京平的视线中。

　　其实白京平并不是如沈是初想象的“独自在风中凌乱”，但确实是木也似的，独自立在夏日昏时，人流不断地著名景点的巷中，脑子里不断回映着刚刚心爱的人扬起的那样明媚的笑意，带着光的脸庞。
　　一如初识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