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黄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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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莫不是对我有所怀疑了？”回到云凰殿内，北离有些心虚的问道。
“不至于，真有怀疑就不会让你接手人间事了。”祺凰捧起无歌奉上的热茶，“我看是你今日得意忘形的很，什么时候去找少昊？”
三十年未见的兄长，祺凰心里也满是惦记。
“越快越好，天帝凡事不喜欢拖泥带水。”北离低头说话时候见祺凰后颈上一枚未消的牙印，有些心虚，伸手替祺凰揉揉后颈。
“无歌总管替我跑一趟吧，请少昊上神前来。”
等到殿上只剩他们两个的时候，祺凰也不说话，就含着点笑看着北离。
看得北离心里直打颤，才发觉自己昨日有多过分，拿荷香限制祺凰的行动，然后肆意妄为。
“躲什么，我看你昨夜的眼神那么凶，这会儿装什么小羊羔子？”这些天祺凰总是想着要说些什么好话来哄他的小北离，哄他积压了三十年的委屈。
到头来都是瞎操心，如今的离君才不需要什么甜言蜜语哄着了，那份乖巧拘谨兴许已经剜下来喂狗去了。
得亏他大慈大悲留了条命给自己。
偏偏还要边哭边委屈，边折腾人。
“没，没有，对了，我请少昊前来，按照天帝的多疑，最好得是撤去结界，所以还需要你回到原型，免得被察觉。”。
得，从前游历人间，有懵懂男女背着父母之命于暗处私会，还疑惑情意之事为何不能见光。现在他也算是明白了几分。
祺凰当即化回骨剑形态，被北离揽在袖中。
“好，对了，大哥他这些年怎么样了，可查清蔓兑当初为何要下那般毒手？”祺凰的声音在灵识之中响起来。
“当初在长留，她说她还有个没来得及化形的弟弟，还是白狐形态。”北离无奈道，“其实是早就被烛九阴给带走了。”
“蔓兑在见到少昊之前其实先见着了无启和烛九阴，无启是天帝的眼线，这事儿天帝也早就知道，所以拿她那未化形的弟弟为要挟，要蔓兑拖住少昊。”
“蔓兑根本就不是真心，可惜了“长留”二字。”当初祺凰亲眼看到少昊胸口被刺穿，匕首还是他亲自打磨的“无偏”，心中不气是不可能的。
“天帝啊天帝，真是步步为营的下了一盘好棋，甚至不惜装了几千年的老好人，让我们自相残杀，现在回想起来，哪一件事不是他早就计划好的？”北离拍拍袖中的短剑。
当初入主神界，后稷早就留了话，“神界盛则天帝盛，神界崩则天帝灭”，天帝自成神之时起就已经知道未来的宿命，所以早早的开始布局，无启就是他早早埋在烛九阴跟前的一颗棋子。
烛九阴和祺凰也是天帝早就准备好相互制衡的刀，烛九阴如果有能力统帅神界，维持神界不灭，那祺凰就是最好的忠臣；但烛九阴如果打算毁了神界，祺凰就是那个力挽狂澜的人。
至于他自己，神界如果不灭，那他就可以得生；如果阻止不了它崩坏的命运，那不如，再造一条命。
北离的出现和魂魄还阳的钻研也成了天帝永生的一个重要踏板，他将残魂静置在烛龙体内等待时机。
当初所谓的叛神刑天根本就是他一手捏造的无稽之谈而已，所有人都忘了，可以打开神界结界的还有他这个天帝，只需要同时召来刑天和烛九阴，再自己伪造一些伤疤，就足以关心则乱的应龙对刑天出手。
包括当初死在烛九阴手下的那场戏码也是他自编自演，故意日日去找西女，故意把应龙和女娲拖住，故意指使祺凰殿上的那个小侍女英婴在熏香中动手脚，导致他无法救下自己。
只有他死了，所有的矛盾才会指向上古八神和烛九阴，让他们彼此质疑。
也只有死亡才能获得新生。
果然，那之后应龙只相信女娲和盘古二人，不愿让帝江和夸父入主神界，这也就保证烛九阴的对手只有祺凰。
他们都需要磨炼，而他自己，也需要些时间来稳固魂魄，寻一具合适的□□。
兜兜转转，他重获新生，挣脱天命，下一步，就是将整个天地囊括手中了。
神识中祺凰不再言语，原本敬重的帝父竟然是算计他最深之人，从前那人总是对他说“责任、宿命”，原来自己的责任和宿命早就被天帝定好了。
不是孩子，是一把工具，可以用力制衡，也可以助他重生。
“祺凰，有点难过？”北离摩挲着骨剑。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不然还有什么可以解释。”见祺凰不说话，北离又接着道，“天帝的野心太大了，他要整个人间俯首为臣。”
可是再怎么不是个东西，也是祺凰叫了千年“帝父”的人啊，要祺凰怎么坚强。怎么无所谓？
“离君，少昊上神已经到了。”无歌总管的声音响起。
“就来。”北离拍拍袖中骨剑，恢复了平日的一脸漠然。
诸事商议定，两人就赶往人间去了。
堂庭的草木还似当年，黄帝不兴土木，还在旧宫之中。
人间就是这样，草木楼阁隔上百年光阴也总是保留从前的影子，只有叽叽喳喳的人们一茬一茬的换来换去。
这些凡人，不必百年，只消有三十年已经足以青葱少年满鬓斑白。
却又拿着这点少的可怜的性命争朝夕。
为了心里或多或少的那点可怜念想。
当初抱在怀中哇哇哭的小弟已经是一副帝王之相，当初亮晶晶的眼眸被这乱世打磨的如鹰。
“安疾医！”倒是原本跟在北离身边的九君和熙夜先开了口，习惯性的称呼他为“安疾医”。
“许多年不见了，还记得我？”北离笑着，在神界的冰冷疏离全都不见。
“自然记得，跟了安疾医，我们二人就成了整个军营最忙的人了，日日吃到嘴里的饭可就没热过。”熙夜笑笑，算不得太老，但满脸的沟壑令北离觉得遗憾。
“父亲怎么突然过来了。”当初小弟远离家人，蔓兑心软，认下他做孩子，养在跟前，少昊也就平白多了个好大儿。
就是这个好大儿现在看起来比他还要老。
当初大战的时候小弟也就十四五的年纪，已经快到了知天命的时候，倒茶的时候满身沉稳和帝王尊。
实在是不像那个哭的眼泪汪汪，被北离抱在怀里哄睡觉的小胖子。
“你如今准备的如何了？”北离也不啰嗦，“要是开战有几成胜算？”
“说满了显得狂妄，九成也还是有的。”如今天下安稳下来，百姓需要的是一个仁君，而非另一个帝俊，民心所在之军，战无不胜。
“那一个月内？”北离看他踌躇满志，也笑起来。
“这？”黄帝犹豫了一下，“一月的话，那就得直取要害了，更险一些；进了北境以后寒冷，恐怕南地而来的将士们会多些死伤了。”
“此事要快些，有位阴晴不定的看着。”北离点点头。
天帝本来也不是要黄帝胜，他最后要的是一个没有麻烦的人间而已；另外，人间这场乱局闹的越大，就越容易盖住他和祺凰的心思。
迅雷不及掩耳之际，要人间安稳，在狠狠一击，结束霸主。
“在想什么？”北离又去间了当初人间旧人，回来就看见祺凰捧着屋里月光发呆。
“阿娘还好吗？”祺凰的声音很轻，当初她亲手取下自己的龙角，又把一身神力灌注其中，而自己却不能去看看她。
“生命无碍，只是神力还弱，天帝对她许是真心，翻尽上古卷宗，想着办法帮应龙上神恢复，龙角也还她了，部分神力她还是可以运转。”北离是天地所生，自知不能完全理解祺凰作为孩子的心，又看他眼底落寞。
动了心，也就失了神，想都没想，一把揽住祺凰想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给他一个温暖的依赖之地，北离觉得自己做的多感人呐。
于是，刚刚躺下的黄帝又得起身开门，北离黑着一张脸占了他的床榻，问起原因来怎么也不肯说。
所以，祺凰不似从前那样疼他了，北离气呼呼的想。
人间战事打了猝不及防，黄帝没有按照常规从南境和北境交界处一点点攻城略地，而是借西境和东境两路绕道最北，两面夹击。
极北苦寒，南境的将士们受苦，但也真是因为苦寒，蛊虫无法生存，反倒免遭毒疫。
黄帝身先士卒，自北面端了蚩尤的粮储。
而南境反而不好过了，黑鸦长老布下的毒疫另军队寸步难行，由羲和常羲二位神女所造的“日月”高管天上，照的整个战线白昼十日，难用计策。
后炎作为帝师，十日苦苦筹备，绿如带领自己流民堂的旧部负责一路招安，熙夜和九君跟着自己研习毒疫解法。
至于剩下的凡人难以承受的“日月”嘛。
夸父在人间留下一脉骨血，被中然招下，名为后羿，善射。
当初祺凰替夸父交给他的那把黑色的凤羽箭材料特殊，带着神力，夸父只说它“不穿活物，自有用处”。
究竟是什么用处，不能穿活物的弓箭可以说是鸡肋，直到现在，后羿才猜出一二来。
羲和常羲取出日月之光为己用，凝成小小的所谓“十日十二月”，祸乱自然之道。
不就正好不是活物？
等黄帝率军一路自背后接应他们的时候，后羿以凡人之躯对抗神明之力，二十二箭，箭箭无虚发，真正的日月高挂九天，帝俊设计的妖物从此消匿。
后羿在南境最高的山峰吹响父亲留下的骨哨，哀声连飞鸟也不鸣，凡人在山下看着他凤尾箭快如有灵，拖出一道长长的流光划破天际，尊为，神。
而真正站在山头的不过是个想起往昔的孩子，一遍遍的吹着骨哨，一如当年期盼的亲人归来。
果真一月，黄帝在百姓的呼喊声中一统人间南北境，从此百姓各归家园，不得再挑起战争，赋税和徭役统统改制，连同他自己的帝位，也留给能者承袭，不许黄氏一支独揽。
帝师后炎，鞠躬尽瘁，世人皆佩叹，尊为“炎帝”，权同黄帝，位更尊。
这是人间千年来第一次同时加封二帝，不是荒唐，是辉煌。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黄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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