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黄金年代》甜麻薯

7、007

　　老旧的分院帽在每一个新生的脑袋上扭来扭去。

　　分院仪式和记忆中的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不过，当然啦，自从在戈德里克山谷里见到邓布利多之后，莉莉就已经不再怀疑自己所曾经经历的那一切到底是不是个荒谬的梦了。
　　那都是真实的。
　　就如她真真切切地回到了十年前的霍格沃茨一样。

　　“西里斯·布莱克！”麦格教授喊。
　　站在詹姆斯和莉莉身边的西里斯怂了怂肩膀，走了过去。
　　分院帽在他的脑袋顶上大概纠结了差不多两分钟，斯莱特林长桌上，担任级长的卢修斯·马尔福微笑着做出了准备鼓掌的姿势，然后……

　　“格兰芬——多——！”它声嘶力竭地喊。
　　整个礼堂似乎都静了一瞬。
　　“这不可能！”斯莱特林长桌上一个金发的女孩尖声叫道，她猛地一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坐在她身边的马尔福的手僵在了半空——但是下一秒她的声音就被淹没在格兰芬多长桌上猛然爆发出的欢呼声中了。
　　西里斯·布莱克朝着斯莱特林长桌投去了充满挑衅的一瞥，头也不回地向欢呼雷动的格兰芬多长桌走去了。

　　紧接着，下一个学生被分在了拉文克劳。

　　……

　　霍格沃茨礼堂的天花板呈现出一片蓝砂石般晴朗的夜空，成千上万盏乳白色的蜡烛悬浮在半空，萤火虫般来回飘晃，跳动的烛光把礼堂的墙壁染上了一层明黄色的光泽。

　　莉莉·伊万斯坐在格兰芬多长桌旁边，低着头没有参与任何人的谈话，红红的长发垂落下来，挡住了她大部分的视线。
　　在她的身边，西里斯和詹姆斯两个人正凑在一起不知道嘀咕着什么——他们本来也想拉上莉莉的，西里斯是怎么想的姑且不论，但是詹姆斯显然认为莉莉和他们在火车上已经混得相当熟稔了，但是她暂时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她放在双腿上的手微微地发着抖。

　　……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
　　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埃德加·博恩斯用尽全力想要按住他那个刚刚经历了分院而显得过于兴奋的妹妹阿米莉亚，让她好好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见爱丽丝·科尔曼坐在她的斜对面稍远一点的地方，圆圆的苹果脸红扑扑的，浅浅的酒窝随着她的笑容而忽隐忽现；莱姆斯·卢平坐在长桌的另一侧，苍白的脸上带着些微的病容，他也没有和任何人交谈，似乎正在努力想要保持自己不要被别人注意到，只有一双褐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来些微惊叹和激动的神色；看见每当分院帽喊出哪个新生属于格兰芬多的时候，弗兰克·隆巴顿总是第一个带头欢呼鼓掌（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投注在尚未结束的分院仪式上面了），胸前的级长徽章在熠熠倒映着烛火的金红色光芒。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重生以来，她就经常有这样的感觉——她的灵魂回到了十年前，但是有很多时候，她的感觉还固执停留在她的21岁，还停留在那个最黑暗的、战火纷飞的时期。她还是会在半夜中没有原因地突然惊醒，然后慌忙地想要起身去看哈利是不是还好端端的躺在婴儿床里；她还是会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握紧手中的魔杖，会在独自一人上街的时候下意识地走到空旷的地方然后突然转过身以确认有没有被人跟踪。
　　在那段时期里——战争爆发以来——整个巫师界都在一天天地变得满目全非，伦敦铁灰色的天空下到处都是忐忑不安的惊惶的脸，很多人都——渐渐地失去了音讯，有些人很久以后又伤痕累累地重新出现，有些人最终只人发现他们残缺不全的尸体，而有些人，甚至连尸体都没能留下。
　　每一次凤凰社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强打起精神来，在幻影移形离开前笑着鼓励恰好站在身边的同伴，祝福彼此好运——然而那是因为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下一次集会的时候，有些面孔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谁也不能保证“下一个”不会是自己。

　　当一次又一次地听到谁的噩耗，当绿色的黑魔标记漂浮越来越频繁地漂浮在半空，莉莉·伊万斯并不是不难过的——她描述不出来那种感觉，可是凡是经历过的人都会明白，那些被杀害的人，她和他们一起在霍格沃茨度过了七年；一起投入了战争（有些人甚至比她早几年就加入了凤凰社）——可是她能留给自己去真切地感受那些痛苦的时间实在太少，往往悲伤的情绪还没来得及降临，壁炉的火焰就已经变了颜色，熊熊燃烧着的火光中带来有关于凤凰社下一次任务的说明。
　　直到最后，直到她死去，她都没有时间稍微停下来，为她那些永远消失在战火中的挚友们好好的哭上一次。

　　然而直到现在，直到曾经的这些人全都又一次地出现在她的面前，直到她又一次看到他们活生生的、毫无阴霾的脸庞，莉莉才忽然意识到，她实际上有多想念他们。

　　“西弗勒斯·斯内普！”麦格教授喊道。
　　分院帽甚至还没真正碰到他的头发就扯着嗓子喊“斯莱特林！！”——喊到最后一个音节的时候似乎过于激动，音调拔高了好几度，最后整个发音都喊岔了。

　　莉莉看着斯内普向着斯莱特林的长桌跑过去，她还记得上一次当她被分到格兰芬多，而他走向斯莱特林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现在那种感觉已经荡然无存了。

　　“他倒是如愿以偿了。”西里斯评论道，他正好看见卢修斯·马尔福亲切地拍着斯内普的肩膀，忍不住翻着眼睛做个了呕吐的鬼脸。
　　“应该说，我们都如愿以偿了！”詹姆斯·波特笑嘻嘻地说，顺便用胳膊捅了正在走神的莉莉一肘子，惹得她“唉呦”了一声。“不是吗？重要的是我们都进了格兰芬多——至于那些斯莱特林，哈，管他的呢！”
　　“反正，看起来就招人讨厌。”

　　“……你是因为在火车上的事情才讨厌他的。”莉莉说，她的眼眶还有点发红，不过现在有一半是因为詹姆斯刚刚那一下戳得她的肋骨正在隐隐作痛。“就因为他说格兰芬多都是头脑简单又四肢发达。”
　　“那倒不是，”西里斯·布莱克懒洋洋地反驳，“我事先可不知道我会被分到格兰芬多，主要是因为——说实在的吧——他谈论起斯莱特林时的那个表情……简直就跟我家那个家养小精灵看到了我母亲的丝绒睡裤的时候是一个德行。”
　　“……”莉莉忍了又忍，努力了半天还是觉得憋不住想说点什么——她当初可是和詹姆斯一起见识过西里斯家里那个叫做“克利切”的家养小精灵的，至今还记忆犹新。

　　“……西里斯！”她最后带着点儿恼火地说，“别这么说。”

　　最后一个学生被分配到了赫奇帕奇，麦格教授卷起了那张写满了新生名单的羊皮纸，带着分院帽离开了。
　　邓布利多从高台上的主宾席上面站起身来，他的银发好像幽灵一样闪闪发光，校长张开双臂，做了个好像要拥抱什么人似的动作。
　　“欢迎！”他说，浑厚的声音在礼堂中回荡，“欢迎来到霍格沃茨——无论是新生还是老生们！在宴会开始之前我只想说，让我们免去那些繁长的教师训话，尽情地吃吧！”

　　在学生们（主要是格兰芬多）起哄般的欢呼声中，四张长桌上的餐盘里面瞬间堆满了食物——凭空出现的——烤牛肉、烤子鸡、猪排、羊羔排、腊肠、牛排、煮马铃薯、烤马铃薯、炸薯片、约克夏布丁、豌豆苗、胡萝卜、肉汁、番茄酱，满满当当的挤了整整一桌子。
　　莉莉下意识的就想给詹姆斯装一些烤牛肉和肉汁过去——自从他俩结婚之后，詹姆斯差不多每一顿的晚餐都少不了这个——幸好及时反应过来，举着盘子的手顿了顿，然后在半空中转了个方向，只给自己盛了些煮马铃薯和腊肠。

　　“看起来总是很诱人啊，这些食物。”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随着这句话，格兰芬多长桌正中央冷不防冒出一个乳白色的、半透明的脑袋。“虽然我可是再也吃不到了。”
　　长桌一角传出一声倒吸气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某个盘子被打碎的声响。

　　“对——对不起！”彼得·佩迪鲁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是故——故意的——！”
　　“吓到你了吗？”幽灵无精打采地说“抱歉了……我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敏西一波平顿的尼古拉斯爵士，格兰芬多塔的常驻幽灵。”
　　“常驻幽灵？”詹姆斯的眼睛一亮，来了兴趣：“那么你一直都在这里吗？我是说，你呆在格兰芬多塔楼多久了？”

　　莉莉看了看彼得，下意识地抿紧了唇：对于他，她其实还有点拿不准自己应该怎么对待这个人：不管怎么说，虫尾巴彼得是她的丈夫在霍格沃茨时期最要好的朋友之一，他和他们一起为了莱姆斯练成了阿尼马格斯，和他们一起毕业，和他们一起加入了凤凰社，一起几次三番的出生入死。对于这个人，她原本应该是知根知底，无条件信任的……
　　但是赤胆忠心咒确实被打破了，而仅仅杀死保密人是不能打破那个咒语的。
　　——简单地说，背叛是唯一的方法。

　　但是……莉莉迟疑地咬着下唇，但是虫尾巴……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詹姆斯，但是詹姆斯·波特的注意力显然完全不在彼得身上——他正以空前的热情缠着差点没头的尼克追问霍格沃茨有没有什么被隐藏起来的密室和怪兽。

　　莉莉呻*吟着抱住了隐隐作痛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