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初余安

5、第 5 章

　　贺…

　　贺斯楠…？

　　在那一瞬间，程西不得不承认原来有些人真的会发光，真的会帮你驱赶走身边的阴暗。

　　贺斯楠眼中染上阴霾之色，平时漫不经心的笑意消失得干干净净，他看向扭头看向他的女孩，苍白的脸色，清瘦的身材，松垮垮的马尾，一缕长发含在嘴中，脸上泪痕斑驳，唯独眼睛晶莹明亮。

　　衣领扯住老六的脖子，让他有些喘不上来气，从脖子到脸渐渐变红，手慢慢松开程西的头发。

　　随后快速挥臂向后，想要用拳往对方的头部砸击，可挥到一半手臂感到难忍的疼痛，手臂像被拆掉了一样。

　　“——啊！！”一声惨叫将还没缓过神的程西吓一跳,感觉到手腕上没有束缚感，看向通红的手腕，火辣辣的疼痛让她清醒一些，抬起头，紧咬下唇，红着眼睛，毫不犹豫跑向站在那看愣的假夫妻。

　　假夫妻看见程西跑过来，回过神，转身往前跑，还没跑两步女人就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拽住了头发。
　　女人被突然拽住头发，痛苦的嘶喊，一声轻蔑嗤笑在她上方响起：“拽头发还特么的真挺爽的。”

　　程西惊讶看着明明在自己后面的人，比自己却快一步拉住女人的头发，魁梧的老六也被摔倒在地，有些惊呆。

　　贺斯楠加大手劲，眉毛轻挑：“放下来。”

　　一旁的男人缓过神，颤着音，磕绊道“你...干什么，放开我...老婆！”

　　贺斯楠微拧眉毛，没有回复男人，而是再次加大拽女人头发的手劲，阴鸷地说道：“放下来。”

　　男人要去拉贺斯楠的胳膊，还没有碰到，就被贺斯楠一脚踢到地上，程西停止抽泣，两眼汪汪一脸懵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啊，我的尾巴骨，你…你…”

　　贺斯楠眯着眼睛遮住眼中的阴森，白皙的手与女人黑色的头发成了鲜明的对比。

　　原本宁静的小巷变得喧闹，老六的咳嗽痛苦声，男人的叫骂声，女人的嘶哑声。

　　老六看见背对自己的贺斯楠，慢慢站起来直起腰，直冲上去要拉贺斯楠的后衣领，快要碰到人时，腹部猛地被重踢，一阵天旋地转，摔到在地。

　　“——啊！！”两道惨叫同时喊出，一个是被踢倒在地的老六，另一个是因贺斯楠踢老六时没控制手力度，被拽的痛的要死掉的女人。

　　老六痛苦的单手捂着肚子，有些不可思议，眼前的男孩个子很高，五官还带着少年的稚嫩，眼睛里却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凶狠狂狷，脚力怎么会这么大。

　　贺斯楠扯着女人的头发往后退了两步，猛地一脚踩在老六快要被折断的胳膊上，一阵鬼哭狼嚎。

　　老六满脸痛苦的想用另一只手去推贺斯楠踩在胳膊上的脚，但是使不上来劲，喘着粗气，半侧身子呻、吟起来。

　　女人头被扯的发麻，看到老六被踢到地上，声音卡在嗓眼发不出声，有些害怕的抖着胳膊。

　　小孩在怀里乱动，原本有些发软的胳膊更是没有力气，小孩从她怀里慢慢滑了下来。

　　程西看见滑下的小男孩，本能的要去抱，这时看见贺斯楠甩开女人的头发，接过男孩，把袖子从男孩口中拿出。

　　男孩瞬间大哭起来，声音直冲云霄，“哇…舅舅…哇…”

　　“好了，没事了，乖，别哭了。”

　　舅舅？

　　这也太巧了，自己帮忙救的是他外甥？

　　程西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小心翼翼，轻轻拍打孩子后背的贺斯楠，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少年的眼睛已经变的通红和湿润。

　　“哇…舅舅，他们坏…嗝…坏…”这么大小孩都知道是坏人，拐卖儿童，丧尽良知！

　　程西站在贺斯楠身后，看着抽噎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男孩，红着眼瞪了一眼三个坏人。

　　老六侧躺在地看见程西瞪他，满脸扭曲，眼底闪过怨恨的寒光。

　　程西脸色又白了一度，害怕的躲到贺斯楠身后，冰凉的小手握住他的衣服，心里有无数的委屈，回想起刚刚的危险，眼眶瞬间又盛满泪水，站在贺斯楠身后小声的哭泣起来。

　　“臭娘们！”

　　“尼特妈，再说一遍！”贺斯楠一脚踩在老六脸上，声线平缓，吐字清晰，嘲弄道：“说啊。”

　　草，你踩我脸上我咋说。

　　“…坏…不让我拉臭臭…嗝…舅舅…我想拉臭臭…哇…太坏了…不让拉臭臭——”

　　贺斯楠：“… …”

　　这时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女人一听到满脸惊慌的扶起摔倒尾巴骨的男人要往前跑。

　　贺斯楠把男孩往程西的怀里一放：“帮我抱一会儿。”说完迈着大步又一把抓住要跑女人的头发。

　　女人：“... ...”草，又拽头发，以后一定剃秃子。

　　警察到时看见的场景是一个高个男孩一手一个人，脚上还踩一个，旁边的女孩边哭边哄着怀里哭滴滴的小男孩，场景跟他们在路上想的不一样啊！

　　这要不是知道打电话是个小姑娘，两个少年年纪摆在眼前，他都要怀疑谁到底是嫌疑犯。

　　女人看见警察来了先发制人，扭动着身子，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警察大哥。”

　　“救命？刚才有个小姑娘打电话说有人绑架，是不是你们？”

　　假夫妻听后不可思议的看向站在一旁哭的可怜巴巴的小姑娘，特么的，啥时候打的电话，他们怎么不知道。

　　“带走！”

　　“两位也得跟我们走一趟，小孩给我抱吧！”警察看着瘦弱的女孩很费劲的努力抱着胖乎乎的小男孩。

　　小男孩一听，更加委屈：“哇…不要抱我啦…我…要…嗝…拉…嗝…臭臭…”

　　程西抽了抽鼻子：“他要拉臭臭，怎么办啊警察叔叔。”

　　“……”

　　几位警察制服住老六他们，贺斯楠接过程西手中的小崽，“在憋一会儿，到警察局在上。”

　　“呜呜…妈妈不让憋，妈妈说憋时间长我就变臭，我不想变臭，呜呜…舅舅…拉臭臭…不变臭臭…”

　　贺斯楠身上已没有刚才的戾气，全身散发着程西在补课班遇见时漫不经心的样子，修长白皙的手揉了揉小男孩的头发，慵懒道：“别哭，你妈还不让你哭呢，你咋还哭。”

　　“我…我…呜呜…舅舅欺负我，我不让你抱了，姐姐抱…”

　　小男孩边说边伸出双手冲向程西。

　　贺斯楠看了眼红着鼻头，瘦弱的程西，侧过身子，语气带着无奈：“好啦，她抱不动你，你老实点，一会儿就到警察局了，到那儿你就去拉臭臭。”

　　贺斯楠视线看过来时，程西慌乱的错开目光，手拽了拽裙子，脖颈悄悄的漫上一层粉红，染到侧脸，滚烫滚烫。

　　“去警察局？”小男孩瞬间停止抽泣，眼睛里带着疑惑问道。

　　“嗯，去警察局。”

　　“舅舅，为什么去警察局？”

　　贺斯楠掀了掀眼皮：“你不是要拉臭臭吗？”

　　小男孩听见这个答案后，变的伤心绝望起来，哭着喊道：“呜呜…我不拉了，我不去警察局，警察局都是坏人去的地方，我不是坏人，我不去。”

　　贺斯楠身子向后仰了仰，紧紧抱着怀里乱扭动的男孩道：“我靠，臭小子，老实点。”

　　身边的警察看到两个人的互动笑道：“哈哈，小朋友太可爱了，小朋友，那警察叔叔是坏人吗？”
　　小男孩抽泣道：“不是，是英雄。”
　　“那警察叔叔天天还住在警察局呢，那我是坏人吗？”

　　小男孩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警察，随后紧紧搂住贺斯楠的脖子，说话带了点鼻音：“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

　　“诶哦，这么大点领土意识还挺强，那叔叔邀请你去我家拉臭臭，好不好。”

　　贺斯楠拍了拍小崽子的头：“还不谢谢警察叔叔。”
　　“嗯...谢谢警察叔叔邀请我到你家拉臭臭。”
　　“哈哈哈，不用谢。”额，怎么感觉哪儿不对呢，算了，小孩不哭就行。

　　程西逆光看着眼前抱着小孩子的少年，嘴角不经意的上扬，眼睛里全是那个少年笔挺的背影，而这个对于她来说已经熟悉的背影，从她到数学补课班第一天便刻近了她的眼睛里。

　　程西他们到公安局时，围上来几位公安小姐姐。

　　“天啊！这是谁家小朋友啊，这么可爱！”
　　“邢哥，这是迷路了吗？”
　　“小朋友，不要害怕哦，姐姐这有饼干给你吃。”

　　邢队看着围绕小朋友转的一群老阿姨们，学着小朋友的用词“他要去拉臭臭，你们谁带他去一下，这两位得去做一下笔录，帮带一下小孩。”

　　小男孩宋子川一听要阿姨带去拉臭臭，刚刚还在享受阿姨们的喜爱嘴巴都合不上的小嘴，瞬间一抿，躲到舅舅身后，“不要阿姨，要叔叔。”

　　拉臭臭那么臭，不能熏到漂亮阿姨，要不然我的老脸往放哪啊！

　　贺斯楠低下头，眯着眼睛看着抱他大腿，把脸贴在他裤子上的小鬼，暗暗地翻了个白眼，臭小子那点小心事他还能不知道。

　　“别那么多要求，自己上。”

　　小崽子一听舅舅毫无感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抬起头，憋着嘴，可怜兮兮的望着贺斯楠。

　　一旁的程西有些心疼的揉了揉小崽子混乱的头发，也微微仰起头看向贺斯楠，当与他双眼对上时，心猛地一跳，故作镇定低下头的看向宋子川，喃喃道：“贺...贺斯楠，他还小。”你别凶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