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初余安

1、第 1 章

　　2021年11月7日 星期日
　　有些人分开以后这辈子在也不会相见，但有些人却恰恰相反，不管分开多久都会再相见，就如我与你。

　　“受寒潮影响，11月3日20时至8日8时，我国自西北向东南将有一次大风降温天气经过，大部分地区气温将先后下降8至10℃，西北...”
　　程老爷子泡脚看着天气预报，摇着头抿着嘴：“这回天气是要冷喽。”
　　程老太太拿起老花眼镜：“西西，这两天多穿点，过段时间得降温了。”
　　程西躺在沙发贵妃位，刷着某音，随意的‘嗯’了声。

　　程老太太看了一眼满不在乎的程西：“你别不在意，棉裤都穿上，到时得了老寒腿，有你受的。”
　　程西笑了笑：“穿啦，你以为我是我哥啊。”
　　“你哥现在可不像以前了，穿的比你爷都多。”
　　被点名的程老爷子抿着嘴不敢吱声。
　　程西嘟囔道：“那还不是我嫂子管的。”
　　“你要是像你哥有人管还好了呢。”

　　程西一听这话，一激灵，心想，不能再让老太太说下去，再说又得说到相亲这事儿：“我给我哥打电话，问问他这周日回来吃饭不。”
　　“对，问问你哥，我都好久没见到我的小曾孙儿。”程老太太激动地拍了下大腿。
　　程西松了口气，白皙的手指滑动着手机屏。

　　第二天，程西在程老太太左摸右摸后，才被放出门。
　　到车库，瞬间感觉到刺骨的冷风吹来，程西快速的跑进车里，嘚瑟瑟的边热车边听广播。

　　“国际新闻，M国试图在核武器使用方面进行一定程度的修改，并在当中加入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政策。R国以及M国在B约的多个盟友国家认为M国做出这种调整是不理智的。事实上......而以目前的技术水平，足以确保我国拥有二次核反击能力。”

　　一则新闻快要结束，程西握着冰凉的方向盘，驶出车库。

　　程西到局里时已经快九点，今天办业务的人应该挺多，从外面看背窗摆放的椅子上坐满了人。

　　刚迈进屋，就被辛然拉到了一边，神秘秘的小声说：“怎么才来，让你看个极品大帅哥。”

　　程西好笑：“我要看看什么极品大帅哥让辛经理微信轰炸。”

　　她眼中带着戏谑，顺着辛然眼神的方向看去，定格在一个身穿黑色毛呢大衣斯文儒雅的男人身上，脑袋“轰”的一声像炸开了一样，心脏倏地一缩，嘴角的笑慢慢收起。

　　背窗而放的椅子上坐着一个正在看有关反洗钱相关杂志的男人，姿态随意慵懒，冬日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温暖又宁静，背光的侧脸轮廓精致，白皙修长的手指翻动着书页，秉节持重，温尔儒雅。

　　像感应到有人看他，微低的头缓缓抬起看向她们，没有因两个人的冒犯而生气，而是嘴角轻轻上扬，眸子里在抬头那一瞬间像撒进了星辉般灿烂。

　　程西看着对面嘴角上扬站起身的男人，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也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只是这个怦然心动的微笑不是给的她，而是给她身后的人。

　　她却因这个微笑迷失在不见阳光的深海中。

　　一中通知书到时程西正在程老爷子家楼下啃西瓜，穿着肥白半袖，爷爷的大花短裤，脚踏着人字拖。
　　旁边程老爷子穿着老头衫，扇着芭蕉扇跟牌友打着扑克，玩的热火朝天，激烈时甚至能吵起来摔牌，吵后接着玩。
　　程西边吐着西瓜子边想老爷子大热天精神怎么还这么旺盛。

　　“不好意思啊，打扰一会儿，东二栋101是不是那家？”
　　程西抬起头想看看哪位大神敢打断程老爷子玩牌，看穿着应该是邮局的。

　　程老爷子点了点头：“我就是。”
　　“您的快递。”
　　程老爷子接过快递，摸了摸通知书，看着录取通知书几个大字，上面的收货人：程西。

　　瞬间眼角的褶子一层叠着一层，笑着看向宝贝孙女：“西西，我们的通知书到了！”
　　程西拿过通知书，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通知书。虽然体育没考，但去一中还是有信心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进火箭班。

　　‘欢迎程西同学以第89名加入一中这个大集体，希望未来三年我们一起进步，一起成长。’后面是一中校长龙飞凤舞有个性的签名，签的很漂亮，就是看不懂是什么名字。

　　程老爷子小心翼翼的歪着头往通知书上看，看见‘一中’两字后高兴地拍手大笑：“哈哈，我的宝贝孙女真厉害，考到一中啦。”

　　“老头，你在那边喊什么喊！”程老太太打开窗户探出脑袋怒视着在外面叽叽喳喳打扰她看电视的老头。
　　“知雅，知雅，西西考上一中啦！”
　　“一中？考上啦？哎呀，西西，快进来，让奶奶看看。”程奶奶听后兴奋的把手伸出窗外。

　　程西看见从窗台离去给她开门的程奶奶，和对着赵爷爷家门喊话的程老爷子，心里阵阵暖流，笑着拿起小板凳，还有半盆没吃完的西瓜，在各位慈祥的老爷爷老奶奶祝贺声中走进屋。

　　2008那一年，抓补课还没有像2021年这么严格。
　　随着闹钟铃的响起，程西挣扎的将闹钟关掉，兔子抱枕挡住起床困难户的婴儿肥的小脸。
　　“西西，起床啦，在不起就要迟到了。”门外程老太太手里拿着铲子敲着门。
　　“马上就起，奶奶。”透过兔子抱枕传来朦胧音，两节藕臂轻轻舒展，右手拽住压在脑袋上的兔子小短腿，将其甩下，露出睡眼惺忪，稚嫩的小脸。
　　“西西，起了吗？”程老太太眯着眼睛将耳朵贴在门上，听见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刚要打开门，传出囔囔的小奶音：“奶奶，再给我五分钟。”
　　“好，五分钟后奶奶再来喊你。”

　　程西磨磨蹭蹭收拾完已经七点，中考还没有结束几天，程妈妈联系了多年好友给程西找了各科补课班。
　　数学课在七点半，补课班的数学老师曾经是一中的老师，听说是因为被一名学生气的心脏病发作，被送去医院，最后听从医生的规劝，从学校辞职，开起了补课班。

　　程西到补课班楼下时已经七点二十，补课的地方在居民楼里，老楼，没电梯，她只能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楼上跑。

　　跑到三楼拐角时看见前面有一位男生和一位女生说笑着不紧不慢的上着楼梯，程西着急地跟在她们后面，前面的男孩应该是听见了声音，微微侧着身子，拍拍前面的女孩“倪安，让一下。”
　　程西看着变宽敞的楼道，道了声谢快步跑上楼。

　　越过他们后听见身后女孩特意压低声音说：“封锁，你猜刚才的女孩会不会是跟我们一个补课班？”
　　程西没听见男孩怎么回答的她，但她认为这个女孩说的应该不会错。

　　到达六楼时，看见西边门是开着的，门口站立着一位身穿白连衣裙高挑优雅的女人，从鞋柜里拿出鞋套：“是来上数学课的吗？”
　　程西点头答道：“是的。”
　　“我是你的数学老师，我姓章，进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章老师好，我叫程西。”
　　程西接过鞋套，边穿边听章老师讲：“我们在客厅上课，上课人不多，一会儿随便找个位子坐。”

　　程西直起腰，走过玄关往客厅看了看，客厅里面摆满了桌椅，座位上零零散散坐着几个学生。
　　最后一排背着阳光坐着一个男生，阳光打在他的身上，给人一种清冽又矜傲，像动漫中走出来的人一样。

　　左胳膊自然的垂在椅背后，右胳膊肘抵着桌子，右手白皙修长，快速的转着笔，微歪着脑袋，嘴角勾着笑却不达眼底，动作吊儿郎当，却又给人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温柔儒雅，人是那么的矛盾，但却又让人认为他本该如此。

　　程西第一次因一个男生听到自己心跳不断放大的声音，不知何时已屏住了呼吸，那一刻她真实的体验到了什么叫一见钟情，一眼万年。

　　握紧手中的补课袋，她四肢坚硬的走进客厅，看见男生微笑变大，嘴唇微启，程西脑子里乱成一团线，忽地冒出想法‘他要是跟我打招呼我该怎么办？’。
　　幻想还没结束，就被男生漫不经心的语调打碎。
　　“你们俩怎么这么晚才到？”男生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懒散。
　　程西后面传来另一个男音：“陪倪安买书去了。”

　　忽地感觉有一泼冷水从天而降，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是一个爱自作多情的人。
　　程西莫名的心虚，慌乱的低下头找到离自己近的第一排坐下。

　　身后的两个人正是刚才在走廊的那两位，两个人路过她走到后面，程西不自觉的边掏书边听着后面的动静，叫倪安的女孩应该是把书包放在他的桌子上，说道“贺斯楠，你起来一下，我要坐在里面。”

　　原来他叫贺斯楠啊!
　　哪个‘贺’？哪个‘斯’？又是哪个...‘楠’呢？

　　工作后，母胎solo辛然边刷剧边问林嘉：‘你说一见钟情喜欢一个人，当时看到第一眼，脑子里想的是啥呢？’
　　林嘉吊儿郎当：“卧槽，胸好大！”
　　“滚！能不能正经点。”
　　“那你们女生看见我们男生一见钟情不就是，哇，小哥哥好帅啊！身材好好啊！我告诉你，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

　　程西在旁边听着，笑着想了想，程嘉说的也没错，当年自己便是对贺斯楠美丽的皮囊勾起的一见钟情，但当时还是年轻，脑子里更想知道——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