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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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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天气晴朗,微风和煦的下午,食堂里的鱼肉盖饭也十分好吃。
这估计是你最后一次吃到。
你的名字是七叶葵,大学将要毕业,今天来参加毕业典礼,也和父母一起合影留念。
未来你打算做一名自由画家,实现自己长久以来的梦想。
虽然周围人对你有很高的期望,但你的父母却不喜欢对你多加干涉。天高海阔任鱼跃,自信又乐观就是你心情的写照。
你和父母约好在校门口见,突然有个短发女子拉你去拍毕业合照,一分钟就好,对方太过热情,你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好顺从地站在照相机面前。
你熟练地摆出微笑的假面,眼角微翘地琢磨,刚刚拉你拍照的女子,很面生,身上有股奇异的香气,是谁来着呢?
照好相后,大家互相告别,四散开,你向花坛的方向走,紫阳花正是盛时,穿过花丛,走过中间这条小径,可以直达校门口,人生走完一程,你放松起来,回头望了望,再见,亲爱的校园。
黑暗浓稠的环境打乱了你的思绪,这里是哪里?
你试探着向前走,道路似乎看不到尽头。
准备好了吗?一个开心的声调响起。你发现自己回到了照相机前。
你有些慌张,但还是下意识面向照相机,如此循环往复,大概在第十七次时,你终于顺利地来到校园的大门处。
没有看见父母的身影,他们看起来早就回去了。
你有时会看一些灵异恐怖类书,因此对这件事还算感兴趣,或许会有一些画画的灵感也说不定。你打定主意要继续关注这个。
漫步在河堤上,迎着夕阳向家行,灯光闪烁的救护车与你擦肩而过。
你低头看手表,七点零一分,父母一定在家中等着自己回去。
几分钟后,两层小楼映入视线,到家了,灯却暗着,门半掩,家中一地凌乱,进小偷了吗?你随手抄起门边的雨伞。
电话铃突然作响,在此情此景下有些刺耳,你心中一颤。
转瞬即逝的快门声中,照相机的闪光灯照亮你,没有表情的人偶接听电话,一阵忙音,接着是断断续续的话语,‘’七叶夫妇,车祸,死亡,医院。‘’
你看见满地的血水蔓延至你的脚下,浸湿了雪白的袜子,日光直直射入眼中,你的眼睛开始充血,白天与黑夜交叠,血液与眼泪混合在一起,你又一次看见照相机,时钟卡卡作响,在某一刻停下,远处有鸣钟回应,你昏倒在地。
你在医院醒来,天色暗沉,下着细细的小雨。
‘’感觉怎么样?“有人拨开你的眼皮。
‘’什么都看不见。‘’你伸手摸自己的眼。
“别碰。”胳膊被拉住,你顺势放下。
“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父母呢?就是说,你语无伦次,双手举起,胡乱挥舞。
有人握住了你的手,‘’小葵,没事。‘’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夹杂低低的抽泣。
谁?是姑姑吗?
‘’我,看见你躺在家里,就把你送到医院。‘’
你睁大眼睛,面向声音来源。
对面人沉默,接道“他们,你父母,走了。”
唉?
握着你的手松开,‘’让她静一静吧。‘’
门没有合拢,有嘈杂声从走廊漏出,是医生和病人家属讨论病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出院的那天阳光灿烂,你皱眉,不适应地拄着拐杖缓慢步行。
眼睛蒙了一层又一层纱布,你看不见东西,也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恢复。
那天大概就像现在一样,你站在家门口,犹豫地分神。
你的手落在门把手上,迟迟无法拧开。
你一直等待,等到周围寂静无声,院子里的鸟语也歇下。
出院的第一天随着天色变暗一起落幕。
你揉揉被桌架磕青的小腿,愁眉苦脸。
是不是应该养一只导盲犬?
你没有看自己的病例报告,所以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康复。
好像有亲戚替自己办了手续之类的东西,你不清楚是谁。
眼睛像第一天醒来时一样,黑漆漆的,看不到一丝光。
这几天你没有下楼,二楼有卫生间,卧室,家中也有一些零食,你没有拉开窗帘,屋子里黑黢黢的,你的画室是你最常待的地方。现在大概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尘。你伸手细细抚摸着画作。
门铃突然响起,你听了一会儿,猜测可能是自己的某位女性亲戚。虽然你也不确定,但对方的说话声和你住院时经常听到的声音类似。
‘’马上。‘’你扶墙下楼,在家里用拐杖反倒会束手束脚。
‘’小葵。‘’有风拂过你的脸颊,是温暖的,你没有开窗通风,乍一开门,外面的空气夹着暖阳,让你愣了愣。
“我来帮忙准备葬礼。”是一个成熟的女声。
你刚刚已经问清楚了,她是你的小姑,住院出院时是她帮忙的,‘’我知道了。‘’
你嘴唇干裂,喃喃道。
唉,你听到一声长叹,不由得垂下了头。
小姑过来帮忙后,家里开始出现各种声音,窗帘拉开的干脆声响,锅铲声,炸天妇罗的滋滋声。一切越来越明朗起来。
小姑在一楼的卧室住下了。
你依旧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太出来。
你们家没有三楼,但是有一个小小的阁楼,那是父亲工作的地方,你经常围着走廊散步,每次走到阁楼的楼梯口就会停下来,往回走。
有时小姑会沉默着看你,看上好久。你对此一无所知。
夜晚到了,你睡不着,起床散步,像往常一样走到楼梯口,突然想去阁楼看看,白天和黑夜对你区别不大,只是刚巧走到,想要多走一段。
那是个很沉很沉的夜晚,那么安静,你不禁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想要去阁楼上看一看呢。
你其实什么都看不见啊,你扶着墙,挪到书架,手拂过每一本书,以前你也并不常来这里,你也不知道这里放的究竟是些什么书,父亲是医生,所以大概是些医学上的书吗?
你猜测着,按着书架直起身,打算往回走。
一个小抽屉消无声息的打开了。
你看不见,直直地往墙壁的方向挪,抽屉正好在你腰部的位置,接下来你就会撞上。
即将撞上的前一秒,你停了下来,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准确地碰到了抽屉。
你只是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像灰尘与木头和其他什么东西混合起来的味道,下意识觉得前面有东西,原来是个滑开的小抽屉。
你拿出其中放着的东西,一个优盘,你随手合上抽屉,抽屉与书架重新变为一体,这是一个存在于书架内部的暗格。
你发现优盘表面并不平整,坑坑洼洼,好像是坏的。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或许父母给自己留下什么话也说不定,你把优盘揣进口袋,走下楼梯。
小姑微笑着双手环胸站在你的面前,你毫无所觉,扶着墙壁经过她,小姑突然开口,“这是什么?”
你吓了一跳,撞上了她的肩膀。
长夜漫漫,你们无心睡眠,小姑帮你把优盘放入电脑,出来了一堆乱码,小姑观察着你的表情,你失望的合上了电脑。
‘’我扶你回去。‘’你拒绝了她的好意。
她握紧了你的手,又松开,不再开口。
在那一瞬间,你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你踱步到自己的房间,仰面倒在床上,啊,是戒指,一个蝴蝶形状的戒指,你好像看到了,在小姑的右手食指上,有一个银色的,蝴蝶形状的戒指。
但是,你的世界依旧一片黑暗。
你陷入梦境,无数翩飞的蝴蝶,在夜色里起舞。
还有很多很多的花,它们围绕着你,你睁开眼睛。
已经上午了。你走出卧室,右拐到画室里,拿起笔,描绘一只只幽灵一般的蝴蝶,你全身心投入其中,画上的蝴蝶美丽极了,如梦似幻,接着,它们从画中振翅,脱离了画纸,你看到了血液,从画板一侧渗出,滴落在地毯上,越来越多,浸湿了地板,蜡烛的火光照亮了墙壁,怪物的影子带来了不详的预兆。
你推开了画板,不断后退。
‘’吃药了。‘’小姑走进画室,把托盘放在地上,推到你身边。眼角余光看向漆黑的画纸,嘴角轻勾。
你有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但刚刚看到的幻觉被小姑打破,你摸索到托盘,接着碰到水杯,吃了药。
你的头开始发晕,‘’我在哪里?‘’
你自言自语。不管在哪里都是黑暗的。
‘’那是什么?‘’你看见一个药瓶,里面是胶囊,红色,和白色?
我能看见东西了?
你向前跑,被惊喜冲昏头脑,好痛,你撞到了墙,跌坐回地面。
药瓶依然在那里,所以,我只能看见药瓶吗?你觉得自己有点发疯。
你索性不再尝试站起来,聚精会神盯着药瓶,上面有一个标签,英文名,好像是Th,你感到眼睛发酸,转头避开。
厨房传来动静,小姑正往外端出热气腾腾的饭菜。
‘’糟了,忘了买那个。“
你听到关门的声音,慢吞吞下了楼。
十分钟后,有人进来了,你向声音的方向转头,然后皱眉,头又开始发晕,那是什么,你的眼神过于直接,小姑蹲下身,关切地看着你,你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的头发,是一种奇特的彩虹一般的颜色。
她离你太近了,你的世界被彩色的头发笼罩,果然我疯了吧。你匆匆回到楼上,远离了她。
下午家里只有你一个人。
你发现自己有些东西能够看见,有些看不见,比如,你在家里乱晃时看见了一个照相机,银色外壳,黑色带子,你不确定这是谁的,也不确定是真的还是幻觉,但你能够碰触到照相机,所以暂时把照相机划分到真实的范围里。
接下来,你咬着巧克力棒思考,把你能看见并且能碰到的东西收集起来就好。
你又拆开一袋零食,你习惯思考时吃东西。
一个小时后,你坐在软垫上,面前摆了三件东西。
第一个就是照相机。
第二个是一个优盘,你在垃圾桶捡回来的,上面的痕迹和之前在父亲工作室发现的优盘很像,一样被损坏了。
但你之前看不见这个优盘,现在嘛,优盘上面有一些色彩,蓝灰色,你推测这是它本来的颜色,但是还有一股黑色的像是烟气一样环绕着优盘,这是什么?
第三个是一张三人合照,七叶夫妇和你,七叶葵。
照片里有蓝天白云,你们的笑脸,以及时间和日期。
时间是,你仔细看,头开始发晕,最后,你看清了,是父母过世后一天。
这怎么可能,你没有丝毫记忆。
是不是你记错了,不对,你反复观察照片,可这怎么可能呢。
难道父母并不是因为交通事故去世的吗?
难道他们还活着?
门响了,你把东西收起,放进床底。
接下来的一周,你没有继续寻找东西,而是吃药休息,慢慢的,你的眼睛可以看到一些模糊的东西。
你发现了更多的暗格在父亲的书房里,其中有一份是关于某种未知生物的资料。
这种恐怖的生物,以人类为食,你的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终于,你理解到了看见事物的规律,彩色的事物,是幻觉和与食人生物有关的东西,其他的,你无法看见。
你猜测父母的失踪和这些神秘事物有关。
只要在葬礼上确认一下就好,然后,你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觉得一定有哪里不对劲,在那一瞬间,你的眼睛渐渐清晰的看到了遗体的脸,虽然看不见颜色,但是那并不是你的父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