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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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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萧萧觉得自己的脸此刻仿佛被打得“啪啪”响。
她再次拿起信,低头扫了一眼,还是很难将上面所述的狠辣无情的男子,与自己之前见到过的温良敦厚的金诚的形象重合在一起。
顾春江见状,心里的担忧更多了几分。在她看来,这个人为虎作伥,本就不值得同情。而自家陛下太过天真,竟然想凭一己之力将一头恶狼,训成家中圈养的羊!
她看着陛下似乎难以置信的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上前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
“你也看到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直接将此人下狱,至于摄政王余党之事,另作打算好了。”
封萧萧垂下头,面上还有几分犹豫。
顾春江知道她看上去严肃,实际心肠软,便也不再劝她什么。
若是陛下执意要留他在身边,顾春江在脑海里回想那天寺庙里,立在门外怒气冲天又倔强着不肯离开的男子,预感到好友今后的日子,恐怕会如戏文里那般,跌宕起伏。
宫男小喜面含忧色地看着陛下在殿中央来回踱步。
他忍不住,轻声道:“陛下,您要不要到御花园去走走?”
封萧萧脚步一顿,侧头看向他。
小喜心头犹如小鹿乱撞,陛下终于要注意到自己了吗?他鼓起勇气,仰起脸,展现自己最佳的姿态:“陛下……”
封萧萧袖子一挥:“吩咐下去,朕今晚要出宫!”
“是”,小喜掩去失望的神色,匆匆地去了。
夜空有如墨盘,空中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云,使得本就不明亮的夜色更添迷蒙。
封萧萧走进京郊宅院时,迎接她的只有笑得一脸褶子的柳爹爹。
她往柳爹爹身后瞟去,没见到人,于是径直走向金诚所住的厢房。
因着今日在好友面前跌了份儿,封萧萧心中憋了口气,脚下也有如生了风。
没有注意到在她走后,柳爹爹扭着略肥硕的身子,赶忙跟上去。
封萧萧来到门前,一把将其推开。房里似乎有淅淅沥沥的流水声。她未曾多想,大步往里走。
“金诚,你……”,她目光沉沉,一抬头,却被眼前的情景怔住了。
室内摆放的木桶里,高大健美的身子直挺挺的站在水中。
他看上去刚刚洗完准备起身出来,白皙诱人的肌肤上沾染着一颗颗的水珠。
那健壮诱人的上身和引人遐想的三分之一的下身,就完全的暴露在水面上。朦胧的月光下,那具健美的身子说不出来的诱惑。
一身结实的肌肉蕴含着无穷的力量。青丝完全被水打湿了,就那么随意地披散在后背。
水珠顺着背部的曲线往下流……
翘臀……窄腰……修长有力的大腿……
封萧萧被眼前的美男出浴景象晃了眼,微张着嘴,整个人呆呆地杵在那里。
瞬间便觉得有一种血脉膨胀的冲动……
浴桶里的人也听见动静,快速回头,眼中的警惕在见到是她后,换成了躲闪和羞涩。
他反应过来,倏的将身子缩回水里,只露出脖子以上。
封萧萧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屋子里一片寂静。
“老爷,侍君他方才说要沐浴……”柳爹爹气喘吁吁地追上了,见到屋里的情形,脚步顿在门口。
封萧萧这时才回过神来,尴尬地收回目光,只对柳爹爹道:“你服侍好侍君,我先出去。”话未说完,人就跨出房间,背影颇有些仓皇而逃的样子。
柳爹爹瞧了眼还僵在水里的男子,讪讪地搓了搓手。
金诚今晚原本打算沐浴完后早些休息,刚站起身准备迈出浴桶,就听见屋内有动静。
他大惊,不知对方是何人,大晚上的是要劫财还是害命,竟然大胆到连迷烟都懒的用,就这么直接闯进来,也不知到底有几个人。柳爹爹在前院,不晓得有没有出事,此刻也指望不上。他一手拿起挂在桶边的衣服,迅速环视四周,想寻个趁手的家伙对付着贼人。
情况危急,也顾不得衣衫不整。他知道世人都注重男子的清白,若男子被人侮辱则名誉全失。有的男子意外被外人看到身子后,甚至为了保全自身名节而自尽,被旁人赞誉为忠贞。
他金诚可从来不管这一套。在性命面前,名誉其他的根本就不算什么!
自己就只有在家中偷偷练的拳脚功夫,若是对上武艺高强者要取性命,只怕难保。
妻主刚刚把自己从鬼门关里救出来,就要面对天人永隔的残酷事实,只要想一想,他就觉得不忍。
正要动作,就听见熟悉的嗓音。
原来是妻主回来了。
他的呼吸刚一松弛,就又紧张起来。
妻主想必是看到了自己裸?身的样子。
虽说已经成婚两年,可自己记忆全无,仿佛刚刚成婚,就算他再没有男儿家的羞怯,也因现下的场面感到浑身不自在。
待她出了房门,金诚在柳爹爹的服侍下穿戴好。他觉得柳爹爹还有些尬尴,只是因着肤色黝黑才不显,但手上的动作较之前有几分迟缓,还总是避着自己的眼睛。
再想到方才妻主慌慌张张的样子,金诚莫名觉得,这平日看着镇定的主仆二人,似乎比自己还显得窘迫。
还是说,自己太不拘小节了?
待金诚不紧不慢地走出内室,便看见封萧萧正坐在椅子上喝茶。
他倾身向封萧萧福了福,这是今天柳爹爹教导他的,夫侍见到妻主应当有的礼节。
封萧萧看他头发还是湿的,身上穿着略微宽松的睡袍,烛光照映在他英挺的脸上,眉眼清淡,薄唇轻抿,整个人显得更加温润。
他施礼的动作做得很到位,对她这个妻主倒是十分恭敬。
封萧萧原本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要先询问他在街上对自己弟弟落井下石的事情,先给他一个下马威,再来好好探明他的为人。
她已经让人把那金旋从青楼里赎出来,送回他宜县的家里。她可不愿看着一个少年就这么被糟蹋了。金诚的所作所为的确残忍,就算是家里有恩怨,也不应当如此对待自己的弟弟。
金诚必须向自己好生解释一番!
可没想到,一进门就遇上了这么尴尬的事。她逃出来后,又连续喝了几杯凉茶,才感觉脸上的热气消退。哪里还有刚到时,气势汹汹的架势!
此时看见金诚眼神有几分躲闪,不由得心软了些。到底是这个时代的男儿,碰上这样的情形,定然是羞涩得满脸燥红。方才恐怕还躲在门后,扭捏半天不敢面对自己,被粗枝大叶的柳爹爹给强行拽过来的。
这柳爹爹也是宫里的老人,怎得这般不讲究,下次得提点他,这金诚还是一未婚男子,等此间事了,他还要嫁人的。
封萧萧心中千回百转,见到金诚还乖巧地站在那里,便唤他坐下。
正寻思着如何与他将今日之事,就听金诚率先开口:“妻主,我觉得家里需要添一位护院。”
他也是临时起意,方才来的若不是妻主,而是贼子,凭自己粗浅功夫如何应对?而且他观察到家里似乎只有看守的下人,妻主是不是掉以轻心了些?
封萧萧是有意让看守宅院的人藏在远处,好让闻风而来的余党放心上门。
可不能让金诚发觉自己的用心:“那行,我明日便去找……”
“此等小事,不必妻主劳心”,金诚觉得妻主平日又要教书,又要访友,还要打理家业,不能再让她辛苦,“金诚如今身体已经恢复了,理当为家里做些事。明日我就上街找伢子,务必给府里寻个身手好又可靠的人进来。”
既然他已全想好了,自己也没有再反驳的理由。不过就是多看住一个下人罢了,倒也没什么。
“方才来的若非妻主,而是贼人……”
见他还心有余悸,封萧萧心肠更软,语气更温和:“你莫怕,我搬来这里之前已经了解过,这一片风气甚好,到不曾听过有偷鸡摸狗之事。”
金诚将已经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原是想说自己定会倾力一搏,护住家中财物。因为周边邻里皆已知道自己乃是丑男,劫色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多半是为了夺财。自己岂能坐视妻主的家业被掠!
他看见妻主眼神柔软,一时间觉得温情一片,便也不再提这扰人之事。
“妻主说的是,我这两日在街上,眼见京城繁华,贸易兴隆,百姓安居乐业。听说这几年都是摄政王陆锦程主理朝事,可见其是擅长治理国家,安抚民生之人。坊间传闻果然不可尽信!”
封萧萧闻言大惊,这还是一直以来头一次听到有人讲关于摄政王的好话,却是出自他的余党之口。
她赶紧观察金诚的神色,见其面上一派真诚,不禁纳罕:难道说摄政王之前对这个心腹太过看重,不断地笼络他。竟让金诚如今连失忆了,都还为他说话!
她定了定神,斟酌地问道:“那金诚以为,摄政王该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