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Chapter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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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缪桬从小到大的记忆里，缪恩行对他实施的是温和管制，这远比直接打骂更有效更具有威慑力，缪桬内心对爷爷是尊敬同时也是惧怕，对缪文耀更是记恨。
轮椅上的先生穿着胸前绣金龙的青色中山服，面容姣好只是太过呆板，目光涣散，年约五十来岁。
这不像一个鲜活的生命该有的样子，他更像一个痴呆老人任人摆布。更惊愕的是他们从缪桬眼前经过，视若无睹，缪桬为自己张嘴迎接的动作感到尴尬。
前行一会，再看缪文耀他亦是同样，机械般蹲在轮椅边：“爸，需要喝点水吗？”
缪恩行的脖颈被中山服的圆领包裹，他僵硬地缓慢摇晃脖子，仿佛动作快点又或者大点都能叫脖子断掉。
轮椅又继续推行。
围绕花园推行一圈，问喝水的情节再次重复，像一个视频被点了重复播放键，一直重复，直到正午，缪文耀终于改变了路程，将缪恩行推进了屋子。
可以想象他们在屋子里的动作以及对话，正常的一遍又一遍重来。
缪桬早已双腿发软。
“你是给他们灌了什么药？”缪桬奋起扑到顾望身上，朝顾望脸上就是重重一拳，顾望猝不及防，紧跟着又被缪桬攥紧衣领。
缪桬脸部肌肉因极大愤怒而扭曲，逐字警告：“不要碰我家人！”
顾望母指擦过嘴角血痕，吐了一口唾沫，扬起嘴角瞪着缪桬嘲笑，“真是打不断的血脉情，你知道事实真相就会为你现在的举动感到愚蠢！可笑！”
“走！”顾望命令的口吻，“下一个地方保证让你明白所有，你最好祈祷自己不要疯掉，我不杀疯子。”
顾望整了衣领大步走出别墅，来到他越野豪车前，打开车门，再望向铁艺门里，缪桬摇晃着身子走出来，像是身体丢失了灵魂没有着落。
短短距离缪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又是怎么上的车，脑海里又浮现许多丢失的画面，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他似乎在笑，一眨眼，他露出狰狞的面孔，睁大的双眼几乎全是眼白，他的声线如恶鬼食物发出咔嚓声：“小桬，如果你要去报警你就会和他们一样下场。”
这时的缪桬长大了，但还不够强壮的身体抱着双臂，瑟瑟发抖，他被男人逼迫看过去，缪桬瞬间哇地一声喊叫，裤|裆里热流顺着腿侧一路而下。
那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身体被摔得稀烂，血水向四周流淌，毛骨茸然。
男人却让缪桬与尸体待了足足两个小时，恐怖，血腥淹没了尿臭，也给缪桬大脑填得满满当当，只觉是在阎王爷手里求一口呼吸。他快喘不过气。
“缪桬。”
是谁？
是谁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叫得这么好听？
画面是小学操场外一处休息的走廊，上面爬满茂密的葡萄枝，自己正屈膝抱头坐在那，泪水打湿了脸，汗水浸湿了发。
一张折叠很整齐的纸巾突然出现在朦胧泪眼中，没有勇气瞧来人是谁，更不想接过来路不明的讨好，但看到对方的校裤，视线往上移，是个清瘦的男生。
对方把纸巾塞在缪桬手里，这才感觉握着的不是纸巾而是一张柔软细腻的手帕，转头看到对方匆忙走远的瘦小背影。
手帕里的樱花香淡淡入鼻，打开看到帕角绣了一个“凌”字，从此樱花香气与“凌”字把缪桬带入一处隐秘且甜蜜的花园。
顾望把着方向盘，瞄到副驾驶的缪桬在座椅上握着自己手帕捂着口鼻战战兢兢，以为他犯病了也不敢招惹。
车速在畅通无阻的马路上更快了！
不知道开了多久，早已远离城市进入偏僻道路，凌霄被巨大的颠簸惊醒，浑浑噩噩的他隔着车窗望着荒凉的周围。
“顾望，到底要去哪？”
顾望目不斜视一直朝前开，遥遥看到道路前方砌有红砖围墙，根本无路可行，大块提醒标语高耸立在墙头之上。
“路段坍塌，严禁通行！”
而顾望不停车反倒一脚加了油门，缪桬脸色瞬间苍白，护头大喊：“停车！你找死！”
“啪！”
被冲破的围墙碎块四溅而飞，迎面朝挡风玻璃飞来一块，缪桬眯眼双臂护住头部，身体在座椅与安全带里被震起，又陡然坠地，啪地一声，挡风玻璃因此错过砖块没被砸中。
车子还在一路狂飙。
“......”缪桬试图去抓方向盘，“停车！”
“停你个头！你把前方给我盯紧了！”顾望手肘撞开缪桬，车子飘移缪桬被顺势带回座位，刹车声尖锐刺耳，眼看车轮胎快要驶入深坑，顾望回手转控方向，面红脖子粗怒吼：“你疯了么？真相就在前方！”
惊心动魄的挣夺后，车身平稳向前行驶，缪桬身体渐渐坐直，一双眼睁到最大瞳孔缩到最小，惊恐得张大嘴呼吸，脸都变绿了。
正前方。没有夕阳。
像是在做恶梦，密密麻麻全是程序数据。
原本应该容纳在电脑里的程序数据，以浩天之势布满整个天边，阴气沉沉恐怖如斯，这一幕无疑让缪桬惊恐到快要窒息。
顾望试着冲了上去，撞入数据的车头被数据吃掉，缪桬立即让顾望停车后退。
车身退出数据，车头有一部分像是被熔化掉，坐在车里的两个人心惊胆颤僵硬相视，顾望目光发直，沉声发出学渣三问：“地球不是圆的么？这是不是所谓的尽头？这种鬼东西能解释？”
缪桬揉了揉眼睛，又掐了掐自己的手指——好痛！缪桬忍痛推开车门，连说话的力气都被这庞大的数据耗尽。
真让人想发疯！
缪桬站立车旁，对于这庞大的诡秘，不论哪个角度观测他和顾望都是一只渺小的蝼蚁，而黑色豪华越野——像一坨大便。
“说吧。”全身发软的缪桬扶着车身，一鼓作气拉开车门把顾望拽下车，缪桬已经不在乎自己是什么表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出现疲惫的顾望嘴唇翕动，半响，才说出话来：“你在大一时就休学了，你的家人把你看得很好，但是媒体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挖掘到你精神不正常才被你家人关起来，事情曝光后，你在自己家里失足坠楼，你的爷爷与爸爸出了昂贵的医疗费，挽回的只是一个还有大脑意识的植物人。”
顾望观察缪桬的反应，缪桬想笑又笑不出来，冷漠地像说着别人的事：“那就是说我已经死咯，现在和你说话的是鬼魂？又怎么会拖累凌霄？”
“你被你家人雪藏时所有同学都相信你真的是生病了，只有凌霄一意孤行，总是想方设法打探你的消息，得知你成为植物人，他整个人也倒塌了。我问他为什么那么在意你，他分明是讨厌你的，任你为所欲为那也是因为——”话到嘴边顾望突然一滞。
“因为什么？”缪桬接着问。
“他不让我说。”顾望追悔莫及，“也许我早告诉你，说不定你就不会再缠着他，但他的目光依旧不会停留在我这，说什么都晚了。但你应该知道凌霄从不拒绝你是因为——缪恩行。
是他让凌霄辅导你功课监督你学习，希望有一天你也能像凌霄一样出色。
你成了植物人随时可能死，你们缪家的人真的很奇怪，缪恩行花巨资办起了一个科技研究院，凌霄就是里面的第一研究员，你知道他们研究什么吗？”
“.....”缪桬有点接不上，爷爷总是暗自安排自己的人生，凌霄也被牵连。
再想起多次看到凌霄电脑里奇怪跳跃的图形，此刻望着眼前庞大数据幡然醒悟！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像前所未有的怪物，缪桬伸出手指轻轻触摸，相触间直接起了一圈圈涟漪，手指如穿透钢锯，冷冰冰的被吃掉，缪桬连忙缩回手。
伸进去的四指竟没了，吓得心理发疼而不是手指断掉的疼，惊愕一瞬间，四指快速完好长出，缪桬翻来覆去看，的确是自己的手指。
也许，也不是。
再看车头，似乎它从来没有断掉过。
“他们编写了这个虚拟世界。”缪桬胸口起伏努力让大脑清醒一点。
“为了你，有人愿意无偿将自己的植物人家属献身于这个实验，你活在了家人安排的世界里，在这里你可以完好无损的任意挥霍性命。所以你不是鬼魂，准确来说是大脑意识。”
“所以程序里包括我爷爷他们和别墅二楼的人都是有bug的程序人，他们不是失去魂魄的行尸走肉，而是程序上的残次品。那清单系统又是怎么回事？既然为了让我活下来为什么又让我在这个世界不断地遭受凌辱与死亡？难道不应该是快乐的活着？”
想起早上别墅的亲吻，缪桬无法在这冰冷的数据上感受到柔软温暖的凌霄，只有欺骗和羞辱！
“关于这些我不清楚，但是我清楚他喜欢你，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缪桬，你就看在他喜欢你已经为你付出这么多的份上，让他不要再陪你闯关。”见缪桬不为所动，顾望又说：“我进入程序两次，我的身体都有明显变化，凌霄陪你多久你最清楚，如果他再继续下去，就会死在这里面，而现实中的凌霄，也会死。”
缪桬突然想起今天来湖畔，凌霄的身体的确不太好，当时他还揪着心。
这么说顾望早在别墅放下鱼饵，对兰小盛的钥匙暗示就证明他其实发现了自己，他也和凌霄一样记得每一次发生的事，缪桬细细回想，凌霄也不是没这个本事。
“如果凌霄爸妈是我缪家所害，以他的聪明就算没人告诉他，他又怎么查不到？理智上这个时候就是他报仇的最佳时机。
程序是他编写的，每次危机重重他在我面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次次看我死在他眼里，这能叫喜欢？偏偏他真挚的表演我差点就全他妈信了！”
缪桬苦笑一声，“我还像个傻瓜一样为他赴死，呵呵，影帝原来是他。”
“缪桬你真有病！”顾望狠推他一把，“如果像你这么说，他为什么还要亲自进入程序，你再死几次哪怕粉身碎骨你依然可以活过来，因为你大脑意识一直被储存养着，可是凌霄是正常人，他不断被你弹出程序又主动再进入，他的身体各个系统就会出现紊乱，最后无法正常运转，你认为后果会是什么？是他大仇得报？开心离世？我呸！还以为你是个有良心的人！原来是个没脑子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Chapter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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