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这样的决定（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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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幸福，对严森来说，确实可能是奢求吧。
那场战争让他失去了父亲、战友、亲人，还有二十多年来拥有的所有东西，家族、荣誉、权势、地位，那些他原本唾手可得，如今都随着他的名字要一起被湮没，他也不过才24岁。
季羡清一直不敢问起他，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单她从外人口中得知的那些已经是那么惊心动魄，更何况是亲身经历这些的他。
眼前的男人，看似轻松，却担负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磨难。
“幼年时，父亲曾请一老道给我测字，据说那老道士看完我的名字后半天不说话，最后写了8个字。”
“哦？是什么？”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严森似是回忆，“听说写完了他还直摇头，说我生来注定坎途。”
“怪力乱神，你父亲没把这老头轰出去？”
“那时父亲已是一方兵马大元帅，平日里哪听得了这种话，自然是气急。不过，这老道确有些本事，在当时极富盛名，父亲耐着性子询问是否有破解法门，这老道士仍是写下8个字。”
“这次又是什么？”作为一名合格的听众，如何在关键时刻表达对故事的兴趣，是一门非常讲究的必修课。季羡清觉得自己捧场的能力又见长。
“如遇贵人，逢凶化吉。”
“无非是江湖术士骗人的把戏，故弄玄虚罢了。”季羡清道，“人的一生那么长，本来就什么都可能发生。你不会真信了这人的鬼话吧”
“遇到了，就信了。”严森说这话时，定定看着季羡清。
严森的话，让季羡清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对这种情绪感到陌生。假装没有听懂他的话。
此时，门外侍者的敲门声，适合打断，季羡清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失态。
端来的是蟹黄面。季羡清不禁想笑，这男人果然没什么创意，明明燕子楼那么多招牌，就算蟹黄面再好吃，连着两顿都是面条就是他的诚意了？
面上却没什么表情，直接拿起了筷子。
“螃蟹属寒，吃的时候一定要配上姜丝和醋。”说完，季羡清把小碟里的佐料一一放进碗里，又浇了一圈醋，用眼神示意严森，“试试？”
严森学着季羡清的样子做的有模有样。
“他们家用的是本地的小米醋，醋味比起别的醋来更加平淡些，不会盖了螃蟹原本的味道。”每次遇到好吃的，季羡清总是忍不住念叨起来。
“恩，这面很好吃。”吃了一口面，严森说道。
季羡清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她知道，从小的教育让这男人不会对食物有所挑剔，但若要得到他的肯定却也非常不容易，这已经是他很高的评价了。
一顿饭也算是吃的宾主尽欢了。
严森：“我下午就要回南京了。”
季羡清：“哦。”这算是老朋友之间的正常报备吗？
严森：“下次来上海，估计要过很长一段时间。”
季羡清：“哦。”爱来不来，和她说什么？
严森：“我能追你吗？”
季羡清：“哦”
季羡清：“？”季羡清在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什么之后，脸上的表情还是充分显示了大脑在完全接收到这条信息时受到的冲击。
严森：“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季羡清：“等下。。。。。”
严森：“你不愿意？”
不愿意？季羡清被问到了。
严森：“不愿意也没关系，总之我会追你。”
从昨天见到严森后，季羡清复杂的情绪就随之蔓延开来。
他们的重逢，让她欣喜若狂，这一点她不用隐瞒，也无法掩饰。她觉得一定是天上的神仙听到了她的祷告，不管故事的结局会在哪里来临，只要他活着都是最好的。
可是，伴随着他的归来，还有如影随形的不安和彷徨，让季羡清为他们的前路感到深切的担忧。
其实，在见到他的那刻，她就感受到了他的来意。
那样浓烈而又克制的思念，她怎么可能不明白？而她又何尝不是？
但，他们都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了，在这个家国存亡之际，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又能算得了什么？
“你想要追求的是5年前的那个我，可是5年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你凭什么觉得我还是5年前的那个小女孩？你也不是5年前的你了，我们都已经变了。”季羡清的声音变得有些激动，透着她的不安。
“有些事情可以变，有些事情永远不会变。”严森看着季羡清，眼睛里闪动着光，很亮。
“没有什么是可以永远的，永远都是用来骗人的鬼话。”季羡清转头，不愿再看着他。
“我不骗你。”严森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敲在季羡清的心头。
“你就是在骗我！一年前你就骗了我，还骗了那么久！”季羡清努力想克制自己的情绪，收效甚微。
严森走到季羡清身边，“对不起，这件事情没有照顾到你的感受，但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这样的决定。”
“林。。。严森，你王八蛋！”季羡清觉得自己有生之年所有的不得体一定都和这个人有关。
她感觉所有的力气都打到了棉花上，找不到发泄的口子，一个道歉都能让他说的理直气壮。
自从在莫斯科分开后，两人先后回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忙碌的生活让他们不得不将那段时光郑重珍藏起来，或在独自寂静的时候、或在疲惫不堪的时候，才被拿出来反复回忆。其实，在两人没察觉之际，时间已经完成了发酵，酝酿成让人无法戒掉的瘾。
直到，突如其来的变故，来不及说的再见，给了这两个才刚刚开始靠近的灵魂最大的考验。毕竟谁能在千千万万种可能中，确保彼此都选择同一种默契的等待，而等待是非常疯狂的抉择，意味着要面对一个人长时间的孤独，而等来的或许只是一辈子的错过。
严森在煎熬着的是来自对方以及自己的无数未知和不确定，面对他死亡的消息，时间自会慢慢消亡曾经的一切，不久后她的身边可能就出现了另一个人的相伴；季羡清要承受着的是被他死亡的事实宣判了此生再无相见的可能，0%的可能，如何还能坚信这只是一种可能，而不是事实？
还好，再次相遇的喜悦，让他们这些年来对各自的执着又有了意义。可是喜悦过后，冰冷的现实终将会幻灭所有的激情。
还不如早点了结。
季羡清决绝的告诉自己，这一次该她放手了。
“严森，我们不会有结果的，以后。。。以后就当个不熟悉的老朋友吧。”季羡清说完，心跟着狠狠的抽了一下，“错过就是错过了，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非谁不可。”
在走出门的那刻。她身上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停下来，可她不能回头，害怕看到他的眼神自己就会后悔。
但，不管再如何心痛，如果再来一次，她依旧会做和今天一样的决定。
有时候，他们真的很像。
“对不起，林槿。”季羡清心里默念，眼泪安静的掉落下来。无声的哭泣最让人痛彻心扉。
她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她只能默默回忆一个人。
他们的故事不长，却足够她回忆一辈子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这样的决定（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