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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我们恰好走同一条路(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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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活着。
目光相触,空气有如凝滞,那个瞬间季羡清忘记了呼吸。
莫斯科之别后,已经5年,他们再也没见过。
季羡清回国后,听到了他不少消息,无一例外都是从别人口中得来的。有时在和相熟的朋友聊天时,会听到他的一些近况,有时可以从报纸上读到只字片语,他的名字赫然在其中,还有时七舅公的来信中也会写到他,信中不无对他的称赞,更有时不经意间路过的小贩们还会说一嘴他的事情。
每次她听到这些,就越发觉得他和她发生的那些过往,变得越来越远起来。
因为不曾参与,她不知消息真假,只默默听着,也不和旁人言语,他们像是互相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再听到对方的近况时,都已经不是当时的彼此了。
直到,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那是去年,上海街头的各大报纸铺天盖地报道着同一件事:
北方林淮军队在与日军对战中主帅病逝,他唯一的儿子林槿也在这场战役中战死。
剩余的部队被蒋军不费吹灰之力重新整编,随着林淮林槿的去世,这场北伐战役也终于落下帷幕。
他死了?这怎么可能?
季羡清觉得一定是哪里错了,听到消息的时候,她只觉得可笑。那么耀眼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死去?
那段时间她疯狂地向所有人打听,想尽一切办法,然而,所有的答案都不是她想要的。
从时间上推算,他出事的时候是在4月,但她得知消息时候已经是5月。一如他和她之间,总是隔着点什么,以前是距离,是时间,以后是阴阳。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场猝不及防的再次相见,还能将他们拽到一起。
“你好——”对面的人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笑容,主动伸出手,“季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季羡清低头看着他的手背,不自觉地逃离他的目光,伸手去握时已经慢了一拍,两人指尖轻触,都可以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微凉。
季羡清注意到他手背上有一道伤口,已经变成一条泛着白,快要消失的疤痕,她不禁讷讷的问到,“严森——是——哪两个字?”
“森林的森,严谨的严。”严森答道。
季羡清抬头,再次正视对面的人,她注意到,他介绍的时候将“严森”两个字倒了过来。
“我的名字很没意思的,听着都是规矩,怪严肃的。”严森的话一出口,季羡清怔了片刻,那些沉醉的记忆闪着细碎的光亮再次清晰起来,幼时昏昏欲睡的那场对话历历在目,恍然竟已过去了13年。
当时她就是这么评价这个字,只是那时候还不是他的名字。
好像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都要把她拉回到过去的回忆中去。
“季小姐是哪几个字?”严森的问题将季羡清从过往的回忆中拉回来。
“严先生的名字很好,怎么会没有意思?”季羡清没有顺着严森问题回答,她强迫自己把思绪收回来,放在眼前这人身上。
他回来了,但不再是林槿,而是严森。林槿已经死了,活着的这个人是严森。
她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人?理智告诉她,她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年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过问他的事情。
“张先生,我医院还有事情,等下要回去值班,你替我向张老师告个罪,我就先回去了。”季羡清看了下手表,歉意的说到,也不给张文征说话的机会,便绕过了两人。
留下张文征懊悔的看着她的背影,自己还没好好表现呢,这可怎么和爷爷交代。
张文征总觉得刚才氛围有些奇怪,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按理说这两人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啊。
季羡清来到饭店门口,看着已经冷清下来的马路,不禁喃喃自语,“季羡清,你可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哪有什么值班,不过是落荒而逃的借口,
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和他不过是几次萍水相逢的缘分,早就应该忘得干干净净才对。现在他连林槿也不是了,你们就应该是陌生人。
她这时想起来,她让小徐去药店取份药材,原本计算着从这来回要40分钟的车程,她算着那会她也差不多结束了。可现在才过十来分钟的样子,她不经有些懊恼。
“季小姐——”季羡清听到声音,却没有回头。
是林槿,不,现在是严森。
“严先生,你这也是要走了吗?”等到严森走进,季羡清故作轻松的问道。
严森定定看着季羡清,这会儿的她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兔子,虽然她隐藏的很好,严森还是轻易发现了她的情绪,他笑着说到,“季小姐,还没告诉我,是哪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