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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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砥】
灼暗，破坏神的贴身佩剑。由上古黑曜石铸成，通体黑色，剑身上盘旋着铁灰色的美丽花纹。出鞘时有剑气呼啸而出，宛若霸气又不失优雅的蓝色游龙。
封印解开的那一刻，黑色的长剑自古老的祭坛中破壁而出，岁月的洗礼显然没有冲刷掉它的威力与灵性——仿佛庆祝重获自由般，灼暗在空中愉快地打了一个周折，随即便轻巧地落入我手中，如同一只乖顺的兽。
手中传来的波动熟稔又激动，我轻轻地婆娑着剑身安抚它久别重逢的狂喜，转头对潋滟笑道，“谢啦，不然这封印我还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解得开呢。”
“小事而已。”蓝发的美貌男子收了竖琴，起身的时候掸了掸粘在长袍上的灰，“不过话说回来，玄暝你的琴技自神话时代起就让人不敢恭维呢。”
额角处不由得浮起了一个小小的青筋，“喂，你是不是又……”
话还没说完，空气里忽地凝聚起来的强大气息却让我陡然变了脸色——来不及多讲，我侧过一步将潋滟护到身后，沉寂了无数日夜的佩剑瞬间离鞘，剑气化作幽蓝的光华将半空骤然袭来的强大光束生生斩落！
硝烟过后，那个逐渐走近的人影却让我大吃一惊，连握剑的手都下意识地松了下来——哥、哥哥？他怎么会在这……不，不对，那并不是哥哥的眼神。
知道他此刻的意图，我示意身后的潋滟暂时走远些，然后深吸一口气，提剑拦在了哥哥面前，“哥，等一下。”
一样的称呼，叫的却是不一样的人。
“玄暝，你让开。”语气依旧是那般严肃认真，但在看到我的那一瞬，原本冰雪般的眼神已有些微微消融。
就知道他还误会着呢——
认命地叹了口气，我也没时间追问他到底为什么会在这儿，只是先摆摆手表示稍安勿躁，“先别动手啦，关于这件事我也正好要告诉你呢……”
原本气势汹汹地跑来兴师问罪的兄长就这样被我半拉半就地拽到了边上，从原本的一头雾水到狐疑地斜过眼去瞅了瞅旁边的水神，最后差不多已完全相信了我的解释，只是象征性地反问了一句，“真的？”
“潋滟他最多蒙蒙我，骗你是肯定不可能的啦。”指了指那边正拼命点头就差咬块手帕飙泪千里的水神，“他也是被骗的，又在那山洞里不见天日地反省这么久了——哥，我都不计较了，就忘了吧。”
只要我半撒娇半请求地拉一下哥哥巳旒的衣袖，基本上所有问题都能得以解决。高傲的光明神对一旁可怜巴巴的故友投以一个不屑的眼神，然后以无视的态度转过身去牵起我的手，“算了，他的事姑且不论——既然罪魁祸首另有其人，我们就先回去吧。”
被拖着走了几步，我连忙站住了脚跟，“哥，再等一下——既然你出来了，那……我另一个哥哥呢？”眼见面前的人神色有异，立刻改了口，“……我是说，神域呢？”
“他的意识正在沉睡中，相信不久就会消失吧。”漫不经心的口吻，显然没把一个普通人类的生命放在眼里。
我可做不到这么若无其事，当下甩脱了哥哥的手，愤然道，“……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巳旒才刚有些缓和的神色立刻又沉了下来，“为什么，你不愿跟我回去么？”
“哎呀，不是不愿意，只是……”我蹙眉挠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跟这个对人间世故从不关心的兄长解释。
但不知为何，原本肃然淡定的哥哥忽然变了脸色，忽然抱住头半跪下去！忙不迭地上前扶住他的肩膀后，重新看向我的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却是我这三年里最熟悉的光芒——
“神砥……”
光芒只隐隐闪了一瞬，便又沉沉地在那片金色的汪洋中熄灭了。我只来得及大惊失色地喊了一声“哥”，也不知道被再次压制回去的哥哥神域听到了没有。
“我才是你的哥哥。”紧抓住我的手缓缓加了力道。
我望着哥哥那认真执着的神色，再一次无言以对——
是啊，当初我不惜牺牲那么多人也要求得一个自己的身体，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恢复自己全部的力量，向昔日所有痛恨的人一一报仇么？如今知道一切都是误会，所有的委屈和怨怼一笔勾销，跟哥哥回去找真正的幕后黑手算账洗刷冤屈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
不，不对……如果就这么回去，我在人世间的一切也就随之完结了。
那不是我潇洒地转过身就能抛去脑后的东西。倒不如说，我这数万年来的颠沛流离，有一大半的原因要归结于此呢……
人类的寿命，在神看来不过是一个眨眼的瞬间。但正是他们在那一瞬演绎出来的种种神界永远都不会拥有的精彩，才让我那冗长到几乎听得见寂寞风响的生命也变得鲜活生动。所以——
“……哥，再过些时间吧。”半晌，我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会跟你回去的，但不是现在。我们眨个眼睛的功夫，他们也就是一生了……并不是很长的时间，是不是？”
巳旒愣了愣，似乎不相信他那个向来神经大条的弟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直到我被他盯得有点不好意思地转开头，他才缓缓地开口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其实在刚察觉到光明神现世的那一天，我就知道必定要在两个兄长中做出一个选择来。无论最后的抉择如何，那光景都绝不会美好——
但，无论巳旒还是神域，都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哥，你该知道，其实神域的时间也不是那么长的……”这一点，我在和他再次一起生活时就已经渐渐感觉到。
哥哥附身于他，自然也明白，“你的意思是，你要继续留在人间——直到我的宿体寿终正寝？”
我点点头，随即有些不安地瞥了瞥面前沉默不语的光明神。
能不能打动我这个彻头彻尾居于神位的哥哥，我心里可是没底。神向来不轻易怜悯世人，像我和水神那样喜欢亲近人类的一般都会被挤兑。哥哥嘴上不说，心里估计也有嘀咕过自己这个弟弟总爱扯些有的没的吧——要是他执意不肯而要强行带我走的话……虽然剩余的两个暗之坛我也已经搞定了，却依然没自信能打得过他。
但过去了有一会儿，哥哥仍没有给我任何回应。几缕金发垂下来掩住了眼镜，金色眼睛里究竟流转着怎样的光，我反正是怎么也看不出。
求助地朝旁边的水神望了望，但后者只对我报以一个鼓励的笑容后就很不够义气地抱着琴一溜烟跑了——好你个潋滟，我就看出你有落井下石的天赋！小样你有种别再来见我，要不我不把你花园里的那些珍奇植物统统摘掉去铺路，我就不叫破坏神玄暝！！！
强行忍下丢把飞刀过去毁掉那花容月貌的冲动，见对面的兄长又迟迟没声响，索性也豁出去了，“哥，不管怎么样你给个答复好不好？不答应的话我也是时候该准备逃跑了，实力不占上风的话我也只好逃嘛你说是不是……”
话还没讲完，哥哥伸手敲了敲我的额角打断了我滔滔不绝的絮叨，脸上分明是忍笑的表情，“傻瓜，我又没说不答应。”
“哎？”没想到这次巳旒这么好说话，诧异了一秒后我立刻开心地冲上去一把抱住了难得网开一面的哥哥，“哥，说话算数哦？”
“你才是，别到时侯又为了这个那个人不肯跟我回去。”揉了揉我的头发，巳旒露出了个完美无缺的笑容，“那我先走了。”
“嗯。”我点头应允。
光明神那摄人心魄的目光渐渐地黯淡下去，一种更为温和的色泽取而代之，那被强行压制下的另一个神志，正慢慢地苏醒过来——
“……哥？”试探地叫了一声。
上前扶住了那摇摇欲坠的身躯，哥哥抬眼看到我，虽是万分虚弱，却仍努力地冲我笑了笑。那笑意发自内心，就如平日一样纯白洁净——
“神砥，我回来了……”
【神域】
一个月后——
再度回到古堡的那一刻，我居然欣喜到几乎落泪……
“老哥，我回来啦！”神砥如往日一样手上提着菜篮进了花园，身后还跟着砍价能力日益见长的裘月和纯粹只是去搬运货物的炼狱。
“回来啦，”我微笑着前去迎接，不过……有人比我着急一点。
只见肆日一个箭步就冲上去抱住神砥，嘴里还老念叨着那几句“主人，你终于回来啦，想死我啦”之类的。
“妹夫，你当心不要把神砥勒死了……”
至于说到为什么我会叫肆日“妹夫”嘛，咳咳，说来话长了——
有风和日丽的一天，我正悠然自得的在花园喝下午茶，神砥应该在厨房准备晚饭，不过却突然跑了出来，身后还伴随着“娘子……”的喊声，我回头望看见追着弟弟跑的正是肆日，然后是厨房里裘月“哎呀，鱼要焦了”的慌张声。
话说回来，神砥扎了马尾又穿着围裙的样子还真是……
“嘛，你们不要闹了……”虽然知道这种劝阻无济于事，不过还是要说的。
第N次被神砥拒绝后的肆日垂头丧气坐在我对面，“呐，我到底是哪里错了啊？”
“呵呵，别灰心啊，妹夫……”其实我也只是玩心一起叫的。
“真的啊？”肆日瞬间变成星星眼，倒是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喂喂，我随口说说的，你别当真啊……”可惜，我说的太晚，肆日这小子就已经一蹦三跳的跑去厨房了……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啊，对哦，不知道Carl的诊所现在需不需要帮忙呢？我去看看好了。
没过多久神砥就拿着菜刀追出来找我算账了……
所以，就冲着他敢对他哥动刀子的举动，肆日这个妹夫我就暂时认下啦，“也没有什么不好嘛，弟弟。”
“到底是哪里好啦？！”
呃……
“对了，这个周末要去白鹤山看Allan他们哦，得事先准备一下才好。”我溜之大吉，临走前给了肆日个小眼神，这小子很懂我意的把神砥拖住了，恩，孺子可教也。
自从神砥把他师父以及他师父的情人安排在白鹤山休养后，那里基本上就是我们举家出游的首选之地。前些日子，通过与那些具有封印力量的地下秘密组织的不断交涉，他们终于肯归还了黑狸的尸体，唯一可惜的是，他们声称并不知道Stephen的尸体在哪里。因为弟弟想让黑狸有个安静的环境，在征得Allan的同意下，我们便将他葬在了白鹤山上，同时，不愿承认本意是害怕睹物思人的我，也将Stephen的衣冠冢迁至山上。现在的我，已经不会在傻傻的看着那个小山丘，我知道身边有值得自己去珍惜的东西。
所以，来到白鹤山后，神砥的第一件事一定就是去看望这个好友，连妹夫也很识趣的没有跟随呢。
而我们今天的任务是——烤番薯！
恩恩，其实我早就想要尝尝Allan种在后山的那些番薯类，通过灵火的不断旁敲侧击，今天终于是让我如愿以偿了。
一边是Allan对我无言的控诉，一边是灵火蹲在一堆枯叶边兴致勃勃的等待烤番薯的完成。
我朝Allan做了一个“不是我的主意”的手势就撤了，唉唉，正式退出那些权利之后，总觉得自己变弱了很多啊。不过，不只是我，神砥也好，Carl也好，大家都变弱了呢。哦，应该是变得平凡了才对吧？现在的我，收起所有的虐气，应该是丢在人群里也不会被人注意到了。
另一厢，神砥的师傅正和他的情人在湖边的树荫下歇息，两人相依相偎的样子真是说不出的甜蜜。
正当我无限感慨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在发呆么？”
“Dick，是你啊。你不觉得这一个画面很美好吗？”
Dick感同身受的点点头，但随后就将了我一军，说道：“这样的美好你不也拥有么？”
我愣了愣随即笑了出来，“这样的美好，我们每个人都有的。”
于是，心情大好的我拉着Dick去看烤番薯的情况，结果却是——
“喂喂，你干嘛抢我番薯啊！”这一定是神砥的声音。
“喂喂，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拿的是你的番薯了啊！”这也一定是炼狱的声音。
然后一定是——
“好啦，番薯一人一半不就好了嘛，不要吵了哟，”Carl这个和事佬的声音。
我也真的很奇怪，不管是神砥和炼狱吵，还是肆日和裘月闹，Carl总是有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平息战火，这是为什么呢？
“你也吃点吧？”
“恩，”我接下Carl递来番薯，一阵暖意涌上心头……
这场命运的浩劫终于落下帷幕，关于神明的纠结，关于世人的恩怨，关于亲情、友情和爱情…
…Stephen从前说的没错，好好的面对过去和未来，现在的我和大家，应该都能做到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2-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