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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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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才蒙蒙亮,祁景珩便带着侍卫去找郑之山要了兵马。
即便他没有告诉过郑之山发生何事,可还是被锐王安插在府衙里的密线传去王府报信了。
早一步得知消息的钱管家觉得事情不太对,等他跑进房里看见一地狼藉后,心中就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再等他顺着密道找到仍在昏睡的锐王,便知道大事不妙。
“王爷,醒一醒。”
钱管家拍打着锐王的脸,要将他叫醒,好赶紧商讨对策。
祁仲尧缓缓地睁开双眼,眼中还透着之前的迷离。
“本王怎么在这里,小美人儿呢?”
“王爷,别想了,咱们中计了!”
钱管家才将锐王扶起,祁景珩便已经带人堵到了密道的门口。
“皇叔,几日未见,可还好?”
祁仲尧见他来势汹汹,身后又跟着众多的侍卫和官兵,再联想到褚筝,便猜到了他的目的。
他自信的以为自己并未落下任何把柄,如果出了事情全部推到贾正禾身上就可以,所以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拍去身上的灰尘,站起来淡定地说着:“侄儿的做客之道,就是带着兵马冲到叔叔的家中吗?皇兄对你们真是越来越疏于管教了。”
祁景珩听后也不恼,他从侍卫手中拿过圣旨,将卷轴拉开,展给他看。
“奉父皇之命,侄儿特来沣都调查盐商褚大富杀人一案,劳烦皇叔跟侄儿前去调查一番。”
郑之山躲在祁景珩身后远远地,生怕锐王看见自己。
可惜即便他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还是被祁仲尧看见了。他的目光带着狠毒,瞪了郑之山一眼。
公堂之上,人证物证俱在,饶是祁仲尧再将锅推给贾正禾都无济于事。
贾正禾这边为了活命,将锐王是如何安排他陷害褚大富的事情全抖了出来,还说都是他逼迫他干的。
锐王看着贾正禾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愤怒不已。
他坐在椅子上,双目似毒蛇般盯着他,好像他再多说一句话就要把他生剥活吞了般。
“贾正禾,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锐王的话里带着满满的威胁之意。
贾正禾也是孤注一掷,祁仲尧若是不死,日后死的就肯定是他了。
“王爷明察,小人说的句句属实,不信您可以问问百花楼的老鸨,她可以作证!”
老鸨已经得知这件事都捅到了皇上那里,吓得她也不敢隐瞒,和贾正禾一起说出了两人是怎样下毒毒死那姑娘、再拖到褚大富的床旁。
她还将用剩下的半袋毒也呈上公堂,以证悔改之心。
“这毒药是锐王给小人的,若是到锐王府中去查探,想必还能找出同样的毒。”
贾正禾生怕证明不了这毒药与自己无关,又将锐王拉了出来。
褚大富被诬陷的事情一步步被澄清,褚筝看道父亲的冤屈终于能够洗刷,藏在心里这么久的委屈也终于能够释放出来,哭的叫人看的都不忍心。
聂玉姳不太会安慰人,她看着褚筝也不知该说什么。
这种痛苦她懂得,只是她没有她幸运,上一世她没有等得到能够帮助她的人。
只好不断地抚摸着她的脊背,让她知道她现在不是孤单的一个人。
“快说!褚大富和褚家长子又是怎么死的!”
祁景珩坐在高台之上,手执惊堂木拍得震天响。
他的气质本就生冷,再加上他今日又有意阴沉着一张脸,简直如同索命无常般可怕。
贾正禾刚经过身心的巨变没有几日,内心正处在脆弱的时段,被祁景珩一吓,竟尿湿了裤子。
白霜都被祁景珩吓得一哆嗦,拽着聂玉姳的衣袖小声道:“小姐,姑爷也太吓人了吧。”
聂玉姳嘴角向下瞥了瞥,思考后道:“是凶了点,要不考虑换一个?”
白霜吓得瑟瑟发抖,要是姑爷知道了是她引发的小姐这样的想法,她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求生欲极强的她赶紧凑在聂玉姳耳边说:“可是小姐,您不觉得姑爷帅凶帅凶的吗?”
公堂之上的某人,皮相着实人间罕见。
先不说脱下一身皮后坚实的胸膛,单论这张脸,就已经是无数少女的梦中情郎的模样。也难怪京中无数贵女为了他熬成老姑娘也不嫁他人,没想居然就被她捡到了。
“好吧,先凑合着当个花瓶用吧。”
好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只在她脑中匆匆过了一遍,等她回过神来时,贾正禾已经开始供出了郑之山和李知府。
“王爷明鉴啊!褚大富和大公子并非小人杀死的,是他!他们!”
贾正禾的手直指郑、李两位大人。
李知府本就胆子小,他的官之所以能做得这么大,都是因为家里的银子捐得多,跟着锐王做这些事,也只是想往上爬的能再快些。
而郑之山眼见锐王这座靠山要倒,也赶紧说出自己知道的事,以求将功抵过。
两人双双伏到地上,吓到言语不清。
将如何在狱中毒杀掉褚大富,以及如何在锐王府侍卫的帮助下将褚家公子灌酒后投到湖里的事全说出来了。
其中,郑之山为了将功抵过,还顺带将在锐王逼迫下判的几件冤假错案全盘托出。
祁仲尧的手死死地攥在椅子的把手上,因为太过用力,手指已经泛白,他的唇抿地紧紧的,眼中的阴冷挡都挡不住。
“呵呵,侄儿,你愿意因外人的几句话就判定皇叔有罪吗?这可都是污蔑呀。”
锐王眼神冷淡,但面上依旧笑得自然。
“皇叔,人证物证俱在,您若是还不肯认罪,大可到父皇面前再分辨。
可是,皇叔派人要暗杀侄儿,这件事恐怕是不能圆的过去吧。”
祁景珩说完,袁娇儿便在两名官兵的推搡下进了公堂。
“王爷。”
袁娇儿眼中带着愧疚,不敢看锐王。
祁仲尧也没想到她的身份竟被祁景珩看穿,大惊失色。
“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聂玉姳这时从椅子上站起来,面带笑容,看着祁仲尧。
“有一次白霜走进浴房,不巧正好她也在沐浴。我的飞星镖形状异常,击中之后便会留下四角星的印记,而她的小腿上便有一处这样的伤疤。”
“后来,我故意带着她去锐王府,她之前若不与你相熟,又怎会知道你是左撇子。”
“而后,我们故意将贾正禾私吞银两的账目让她看见,果然,第二日你就找到了贾正禾,便发生了后面的这一切。”
贾正禾听完才知道原来幕后的人竟然是他们。
若果不是他们夫妻两人的设计,他也不会被祁仲尧害成一个残废。
锐王此时也才明白自己是中了他的好侄儿的计谋,狂笑道:“哈哈,果然是皇兄的儿子,手段真是高明!哈哈,哈哈哈。”
聂玉姳很不爱看他这副受害者的模样,瞥了他一眼。
“只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你当时既已知道皇上派我们来沣都的目的,就应该知道褚筝派人送出的信中的内容,为什么不半路将书信劫下,这样岂不更稳妥?”
锐王的神色开始恢复正常,他往聂玉姳身边走近了几步,面上的神色诡异莫辨。
“若送信的是个普通人,我定会杀了他,可那人身份不凡,我若是杀了他会引祸上身的更快。”
聂玉姳刚想问那人是谁,就看见有人带着一列的皇家禁军闯入了公堂。
“哈哈,多谢兄长留我一命。可惜,我这次来是奉了皇兄之命,带你回京都受审的!”
来的人一身湖蓝色锦绣长袍,四十左右的年纪,五官硬朗,长相与祁丰帝有七分相似,正是皇上的胞弟—成王祁仲景。
聂玉姳现在已经嫁给了祁景珩,自然是要随他一起叫皇叔的。
“皇叔。”说完她便对成王施了一个极标准的屈膝礼。
成王为人豪爽、不拘小节,见她如此客气倒是有些不悦。
“欸~都是一家人,怎地如此客气。”
祁景珩见他突然出现,还自带兵马,不免有些好奇。
他从高台上走下,问道:“皇叔怎么来到了沣都?”。
他的这位皇叔自幼不喜政务而偏好乐曲,又逆着太后的意思娶了沣都一位乐师的女儿,并立为王妃,而他的王妃正是姓洛……
想到这人,祁景珩便猜到了褚筝口中的洛老爷就是他了。
成王见祁景珩走来,笑眯眯地拍着她的肩膀,说:“好小子,数月不见又变得成熟了不少。”
祁景珩一向很喜欢这位皇叔,但现在并不是叙旧的时候,便直接问他:“皇叔是怎样知道褚家的事?”
成王将目光转向褚筝,眼中带笑。
“许是命中注定吧,洛洛和岳丈曾流落到这里,多亏了褚家老爷的收留,才没有在数九寒天中冻死。”
“半月前有人去府中看望王妃,说起了褚家的变故。洛洛深信这其中定有阴谋,便叫我来到沣出查探。
当我见到褚姑娘,听个大概后便猜到此事确实不简单。”
“你知道,皇叔我向来最害怕麻烦事的,这不才将这件事告诉了皇兄,才有了要你们来这里调查的事情嘛。”
成王身材高大,比胖成椭圆的锐王高出不止一个头,当他走到他面前时,无形中就带着一股压迫的气势。
“五哥,当年诸皇子争储君之位,你试图毒害二哥,二哥念在手足之情,放你来了沣都。
如今连沣都都放不下你了,还是跟我回京和二哥好好解释去吧。”
锐王见自己再避无可避,只好承认了这一切,整个人瞬间就没了先头唯我独尊的强硬气势,但嘴里还是强撑着。
“风水轮流转,是我疏忽了。但是别以为要我回京都我就会怕了你们,我还是王爷,看你们能将我怎么样。”
“皇叔,你的事父皇自会有定夺,您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还有你们,先统一收压,本王明日再审。”
官兵听祁景珩说完,三两个一组,将贾正禾、郑大人和李大人都带进了牢里。
因郑之山又说出了几个冤判的案子,祁景珩又为这几家富商一一翻案,又耗费了几日,最后定在三日后返京。
褚筝的家仇已报,本想着就在沣都找个地方安稳下来,她没想到成王妃还惦记着她,非要让成王带她回王府,还说如果不能带回她,成王也就别回家了。
于是她在成王的半哄半推中,只好上了去往京都的马车中。
而祝炎生本九头脑聪敏,熟读诗书,还有过目不忘之能,只是因为没有银两去京都赶考,如今也正好跟着聂玉姳一行人搭着马车一起去往京都。
杨柳垂摆的湖边,杜采玉手捧着她给祝炎生亲手缝的荷包,依依不舍地与他告别。
“祝哥哥,希望你此去能考上功名,回家娶我,这样我的父母也就不会再阻拦了。”
祝炎生未染尘埃的俊颜上一脸痴情又坚定表情,头如捣蒜。
聂玉姳怎么说现在也是个心里年纪二十一的成熟女性了,对于男人这种动物嘴上说的话,她一概是不信的。
她拍着杜采玉的肩说:“你放心,如果祝炎生敢在外面找别的女人,我一定拆了他的骨头带来见你。”
她这样说也不过是为了震慑一下祝炎生,不要让他有不该想的想法。毕竟她和杜采玉这么有缘分,沣都一行也又多亏了祝炎生背下来的账簿才能顺利的解决。
果然祝炎生一听面上吓得惨白,颤巍巍地回道:“王妃给我几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背弃玉儿啊。”
杜采玉也知道聂玉姳是在帮她,脸上一扫之前的忧愁,笑了出来。
“那你就好好考试,争取考得头筹,回乡娶我。”
祁景珩看这边说笑的热闹,紧过一遍缰绳后也凑了过来。
“王妃是不是刚才又欺负人了?”
他面上带笑,和湖边随风飘扬的杨柳一样让人感觉暖暖的。
聂玉姳伸手谁打在他的身上,装出生气的样子,对着他说:“谁让你们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祁景珩虽然不太了解大猪蹄子怎么了,却能猜到并不是褒义,面对同样躺枪的祝炎生,两人只能无奈地耸肩。
“小姐,马车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该出发了。”
白霜和郭平一人坐在马车前头的两侧,看她脸上露出的绯红,显然刚才是有和郭平打闹过的。
明明春天早就已经过去了,怎么还是有春意盎然的感觉呢。
聂玉姳看着身边又一朵花儿要绽放,摇了摇头,拉着同样一脸慈父笑的祁景珩走向了马车。
“京都,我要回来了。
还有孟瑶瑶,船上的暗杀之仇我很快就会还你。”
夕阳西下,聂玉姳看着快掉进湖里的落日,微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