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3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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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此时是在做梦。
我行走在一片黑暗里，抬头望向远方时却能看见一颗星星，像是穿越过了一条河流，再踩在了另一片土地上，我能感觉到似乎有谁在注视着我。
“看来他们接纳了你。”熟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是亚图姆大人，此时他就在我背后站着。
“真是奇怪，明明在做梦，不知道为什么会梦见您。”
“不，恩多拉，此时这个空间是真实的，我也是真实的，并非是由你的梦境所构造出来的东西。”亚图姆大人说道。“就当是我在冥界太过无聊，用这种方式来找你排解吧。”他这个理由听上去倒像是真的。
“来玩一场游戏吗？”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西洋棋盘，棋子一个接一个地出现。
我思考了几秒，然后说道：“好。”
我们两个人在棋盘前坐下，开始驱使各自的棋子。
“说起来，你的身体已经和红龙完成同化了吧？”我们边下棋边交谈，亚图姆大人自然知道冥府之门擅自向人间开启的那天发生的事情。
“是的。”
“不后悔这个决定吗？你的永生将永远无法被解除了，恩多拉，我想你比我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亚图姆大人那双锐利的眼睛看着我。
“后悔吗？我的人生准则向来都是别去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我笑了笑，然后又挪动了一个棋子。
“更何况，我并不认为这是一种永生，在接下来漫长的时间里，我的灵魂与人格只会一点点被红龙同化，被碾碎，人类的生命在存活了千万年的神明面前就犹如河流里的小石头。到最后，只留下这身皮囊供红龙使用，到那一刻，我就可以真正地‘死亡’了。”
“或许的确是这样——但真的到那一刻的时候，我会给予你真正的安息与永恒的庇护。”
“您贵为法老，可别随便许下这种承诺啊。”
亚图姆大人轻笑一声。“那你就当成一个法老给予自己臣子的仁慈吧。”
“不过这件事你有和游星提起过吗？”
“没有，这种事情让他知道也没什么好的。”
“他迟早会知道的，等到几十年后，他变成一个老头子，你却还是青春永驻——”
“那就披上一层‘假面’与他一同变老，办法总会有的。”
“看来你并不会为此感到悲伤。”
“谁知道呢，未来的事情不会有定数的，也不该是被某人定格在眼里的、不变的故事。”
亚图姆大人落下了最后一个棋子。
“好啦，看来是我输了。”我笑道。
“这盘消遣的棋局您还满意吗？”
“没什么可指摘的。”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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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女人离去的身影，亚图姆沉默了半晌，然后对背后某个方向说道：“她已经回去了，马利克。”
他这位过去的敌人此刻灵魂还是保持着十六岁时的模样，真是怪事，亚图姆从未见过马利克那种表情。“你大可以自己去见她的。”对待任何感情都是直来直去的亚图姆并不明白马利克这种有些别扭的行为，这个守墓人的后裔犹豫了一会，才回答道：“只是不太习惯吧，相处的记忆都已经变得很模糊了。”
此时周围的黑暗彻底褪去，展露出一片美丽的平原。
这里是死后的世界，埃及人习惯称之为芦苇原，或者也可以更广泛地称其为冥界。
“她看起来并不会后悔自己当初做出的选择。”
“但那家伙，却已经连哭泣都不会了。”马利克只是摇摇头表示一种不赞同的想法。
“人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欲.望的体现，马利克，当她踏进这芦苇原时，埃及的诸神已经接纳了她，她行走于世所沾染上的罪孽、于你的身上所继承的贪婪妄念在那一刻起都将被宽恕，相信她在未来所会做出的那个选择吧。”法老叹息道。
“不过你是真的感到无聊才要和恩多拉下那一盘西洋棋吗。”
“嗯？这件事确实是真的。”
“我记得你身边那群神官谁都可以陪你玩这一盘吧。”
“总得换换口味不是吗——当然，你肯定不是最好选择，不得不说，你完全就是个臭棋篓子，马利克。”
“我收回之前的话，你这个国王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我这可是说实话，和恩多拉玩这一盘确实很愉快，至少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
当我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梦，但却完全不记得那个梦究竟是关于什么的，只记得梦境里所看见的那颗星星。
我拿起床头上放着的表，看了一眼，现在是早上五点。
我打了个呵欠。
“早，恩多拉，今天早餐是牛排。”布鲁诺的手里拿着一个锅铲，锅里传来了刺啦刺啦的响声，肉质的香气传了出来。
“是我昨天买的那些吗？”
“是的，看上去质量不错，不过恩多拉你买的是不是有点多。”
“看上去多吗？我觉得还好啊，放心啦，我的钱包还是很有余裕的。”
“游星呢？”
“在修车。”
我此时身上只穿了一条短裤和一件短袖衬衫，头发还是乱糟糟的，从桌边拉开椅子就坐了下来。最近还有什么事情要去参加吗？我开始在桌边放空大脑。
哦，好像是有一场庆祝WRGP大赛开幕前夕的宴会。
我要去吗？我应该不用吧。
关于昨晚上的那个梦的内容被我忘了反而让我有些不甘心，这让我觉得似乎是哪个人在恶作剧作弄我，虽然是那种带着善意的作弄。
距离牛排煎好还有一段时间。
我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从穆勒那里拿来的伯.莱.塔，开始擦拭。擦干净上面的灰尘与一些油污。
不大一会儿，牛排煎好了。
“小心点别走火了。”
“放心，里边没有子弹。”
我把手头的物什放下，用筷子扎上了牛排，伴随着“嗤嗤”声，一些血水冒了出来。
我：“……”
“布鲁诺你真讲究啊。”
“我看厨艺节目介绍，似乎这个火候正好。”
“不，只是我个人的癖好，你这火候把握得确实也很精准。”
****
等吃完早饭，来到车库，纱罗那小家伙已经开始摆弄一些简单的编程了。游星倒是完全任由她自己的兴趣，少年此时为了方便修车把外套脱了下来，上半身只穿着里边那件黑色背心，嘴里还叼着一根电笔，两臂那漂亮的肌肉线条完全被展现出来。随着他弯腰底下身子，甚至能从脖颈往下、往内看去，此时确实显现出了一种特别的性感……我把脑子里某些糟糕的想法赶紧甩掉，不由得在心里骂自己真是糟糕的成年人。
“哟，这是食髓知味了？”老爹嘲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滚。
但游星似乎对于我的目光一无所知，或者也可能是见怪不怪了。
纱罗：“父亲，把你那眼神收一收，你现在很像应该进警局的罪犯。”
“早上好，恩多拉。”我们说话的功夫，游星注意到了出现在这里的我。
“早上好，游星。”
“你看上去没睡好。”
“做了个梦，总感觉像是谁在捉弄我，结果我现在根本想不起来那个梦是什么了。”
“让我今天就在你这打发一下时间吧。”
“没关系吗？你在这光看我工作也很无聊的吧。”
“不不，一点都不无聊，你就安心工作你的，完全可以当我不存在。”
“好吧。”
游星一旦开始工作就很专心，不过这样看着他确实不会感到无聊，但在这种时候，穆勒的通讯又打过来了。
我有些没好气：“有话快说。”
“帮我核对一些账目吧，队长。”
“恕我直言，穆勒，你公司难道没有专业的会计吗？”
“那可真是抱歉，那个年轻人今天正好请假了。”
“行了，你把该核对的账目给我发过来。”
“好的，就等你这句话。”
我有些恼火地盯着屏幕上的表格，劳动就是狗屎，我心里骂道。
不过这账目核对着我就发现这事情没那么简单，这家伙完全就是在搞些什么暗地里的生意，需要个信得过的人帮他把握着资金往来，阿尔伯特·穆勒就是想把我彻底拽到他的船上。
我花了点时间帮穆勒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账目捋清楚了，然后把档案完整地给他发了回去。
中午的时候，气冲冲的龙亚来拜访了。
我在旁边把整件事情听了个明白，就是小家伙在怀疑班级上最近转来的新学生有问题，毕竟那个叫卢奇亚诺的孩子一直在接近龙可，出于保护妹妹的直觉，龙亚觉得卢奇亚诺肯定有问题。而最近卢奇亚诺送给龙可一个滑板，用来当作疾驰决斗的交通工具。
龙亚就是因为这件事来找游星的。
小家伙给游星描述了一下那个滑板的大概模样。
游星：“这个做出来应该没问题，原理大概都是一样的。”
“谢谢游星！我一定不能让卢奇亚诺那家伙再接近龙可了。”在这待了没多大一会儿，龙亚就回了学校。
“你就这么答应他了？”
“举手之劳而已，那东西应该不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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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好奇的心理，我想要去见见龙亚口中所说的那个不怀好意的卢奇亚诺。
我偷偷进了学校，课间的时候我在操场上看见了那个被称作卢奇亚诺的孩子，但我却发现，我见过他。
那个孩子在我曾经去商场买冰淇淋的时候见过，那时候他就站在我的身后排队。那个打量的眼神让我至今都觉得不舒服。
他或许确实是抱着某种目的来接近龙亚龙可的。
但孩子们之间的事情还是应该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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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游星结束了所有的工作。
“那个宴会吗？你为什么不去呢，去看看也无妨吧。”
“我也算你们队伍里的一员吗？”我笑道。“我顶多算个编外人员吧。”
“就当是赞助商也没什么吧。”他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调侃道。
“对了，我记得你之前去杰克的试映会的时候买了一身衣裙吧，我还没看过你穿裙子的模样，你那天晚上回来把衣服又换了回去。”
“你要看吗？”
“没错——我想看，恩多拉。”
我最后还是从衣柜里翻出那身衣裙，我个人来讲很少穿裙子这种大众观念里非常女性化的服饰。
最后戴上头巾的时候，他替我摆正了额前的金饰。
“很美丽。”他说道。
“——我这种人还有什么‘美丽’可言。”我笑了笑。
“但是的确很美丽。”他微微踮起脚尖，给了我一个轻柔的吻。“你只是忘记了某些你应该拥有的事物。”
这种近乎包容的情感……真的……真的……很难不让我对其产生爱的欲.望。
我或许头一次这般清楚地认识到自身那由父辈遗传而来的、卑劣的、想要独占某些感情的贪婪妄念。
而这种可怕的妄念在随着时间的流逝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增长着。
他只能是我的。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03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