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千里》咖啡加奶不加糖

4、第四章 清和

　　第四章

　　次日，大雪依旧封山。风凌天见家里存粮不够，早起和凤晓宸打了个招呼就下山采购去了，顺便给凤晓宸带套新衣和几帖药回来。他说雪会越下越大，再几日即便是他下山也会困难了。

　　凤晓宸谢过他，承诺在木屋里安静疗伤。他的内伤经由风凌天助他运功调息已是好了泰半，只因两人修习的功法略有不合之处，风凌天还得给他再抓些疗伤的药回来。

　　紫色的人影投入风雪之中，很快就没入苍茫白色里，消失了踪影。大雪很快掩盖了风凌天的足迹，更遮蔽了人的方向感。不熟悉山路的人很容易在风雪中迷路，一脚踏空滚落山崖。

　　凤晓宸等了半个时辰，收功起身下床。他身上穿着风凌天从屋子里翻出的一套旧衣服，原主人比他高大许多，穿在他身上挺像个麻袋。屋子里倒是找出了针线，奈何他一窍不通，只好把袖子挽起，裤腿那里索性拿柴刀切掉不少，把好好一套衣服弄成了乞丐装。

　　他自己别无细软，除了一柄从不离身的折扇，就剩下一个水囊。他装满水，又在屋子的犄角旮旯里翻找一番，居然被他翻出两锭银子。他想了想，揣进怀里，再把折扇小心翼翼地收好，把门扯开一道缝，钻出去投入冰天雪地。

　　小小的身影从木屋的视线里消失之后，一抹白色的人影再度出现在这山间的小屋旁。他怀里还抱着一只雪貂，手里拿着殷红的果子，正在给雪貂喂食。

　　“一颗，两颗，三颗。正好你吃完，那个家伙也该回来了。”这白衣人笑着抚摸雪貂的脑袋。他衣衫和风凌天一样单薄，却是一样不畏风寒。

　　第三颗红果喂完的时候，果然看见了风凌天的身影。但那个人却没有穿着临走时的那身紫衣。

　　“属下又来叨扰了。”白衣人见着他，说了句客气话，脸上全没有愧疚之意。

　　“这是你的房子，何来叨扰之说。不进去吗？”风凌天径直朝木屋走去，手里既没有原定要买的粮食，也没有要带给凤晓宸的伤药。

　　“不了。”白衣人摆摆手，抱着雪貂站在那里看风景。风凌天进屋之后只拿了一样东西就出了门来，那白衣人又问道：“临别赠言？”

　　风凌天把手中的纸折好放进袖子里，嘴角淡淡的笑：“借条而已。”

　　“你早就料到他会走？”白衣人略带好奇地看着他，好奇的却是这位神主大人难得一见的善心。

　　“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换作是我也会趁早离开。”风凌天脸上看不出在意的样子。他摘下身上的斗笠，挂在屋檐下，瞥了白衣人一眼：“我要走了，你呢？”

　　“属下听候神主的差遣。”白衣人也瞥了眼风凌天身上的蓝衣，又说了句：“神主这几日在我这里的用度，我会在神殿的俸禄里直接扣下来的。”

　　风凌天略感好气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衣袖一摆：“随你。他还拿走了两锭银子，你要不要一起记上？”

　　“哦？”白衣人挑了眉，双眼微亮，又道：“我本以为会是个好孩子，才顺手救了他。”

　　“他是个聪明人，才知道能屈能伸的道理。”

　　白衣人听着神主这番疑似袒护的话，瞥了他一眼，拉长了声音说道：“聪明吗？若真的聪明，就该发觉这里不是他昏倒的那座山头。”

　　“只不过是孩子，你如此追问，难道对他很有兴趣？”风凌天面色不变，话里却隐约多了严厉。

　　白衣人笑了笑，答道：“我以为是你比较有兴趣。”

　　风凌天定睛看向他，两人的目光对峙了一会，直到白衣人打了个呵欠，风凌天才开口打破僵局：“好了，清和，你从神殿出来，所来为何，现在可以说了吧。”

　　月清和笑了两声，说道：“你若是答应我拿这个孩子当作过年的贺礼，不枉费我把他弄到你这里来给你捡到，我就告诉你。”

　　风凌天虽挑了眉，却是轻松地笑道：“你虽然小气了些，但这礼物也不算不重。好，我同意。你说正事吧。”

　　月清和满意地点了头，慢悠悠地说道：“神殿的长老们让我转话，你下山够久了，再不能打出一番局面来，他们可能要亲自下山了。”

　　后面的话月清和没有说出来，只是笑眯眯地看着风凌天淡定依旧的脸色，又道：“话我带到，礼也送到。神主大人，下次再见，你可得请我喝一杯清茶哪。”

　　风凌天轻勾起唇角，带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答道：“请转告长老，一年内必有所动，不必担心。”他留了半句没说出来，神殿的势力早在百年前就已衰落，不得不退居神山。此时虽然积攒了一股力量，但想要在这乱世之中逐鹿，那些深居神殿之中的长老们还算不上一号人物。

　　而他虽然是这一任神主，却只是长老们眼中的傀儡。他下山多年，早已培养出自己的力量，必不会听命与那些腐朽的老人，但也不会轻易与他们闹翻。这当中斡旋之人，就是眼前看似不怎么可靠的白衣男子。

　　他和月清和虽谈不上脾性相投，彼此却奇异地将对方视为同盟。两人对视一眼，月清和挑了下眉，摸了摸雪貂的脑袋，半转过身，又道：“话我带回去，倒是你，把引路的衣服丢在半路，不怕那孩子在雪山里迷路吗？”

　　他们二人都是自小在各色药物堆里打滚摸爬出来的，小小千里香的味道怎会辨不出来，只是没有说破而已。风凌天回来时换了一身衣服，显然是已经把被凤晓宸洒上千里香的衣服扔在了半路上。

　　风凌天略略冷笑：“有了一半的引路香还走不出去，只能说明他无能。”

　　月清和叹了口气，似笑非笑地说道：“好歹是我送你的礼物，别太糟蹋了。”

　　风凌天没有回答，袖着手往山下走去，而月清和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山里。至于那间被风凌天和凤晓宸暂居过的木屋，无端端起了火。对月清和而言，被这么多人叨扰过的地方，早就不算做是他的居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