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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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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那是个女人,一个穿蓝衣的女人。
头顶上垂下的铁索拴住了她的双手,地面上延伸出的铁索拴住了她的双脚。
“你懂什么,”他笑笑,“未成年人是祖国娇艳的花朵,是共产主义的未来。战时优先保护有生力量不知道吗?”
这是一座塔。
塔尖正对广袤无垠的星空,塔底聚集着一群密密麻麻的狂热教徒,塔中黑暗昏沉,两个人相对无言。
过了半天,女人僵硬地笑了笑,“你猜,我们还有几个小时的活头?”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也笑了。他说:“你猜,下面那帮人在喊什么?”
塔下有很多人。
他们虔诚而狂热,有的人端坐于塔下所有能坐着的东西上,左手捧着一本厚而脏破的书,右手执起十字架放在唇边亲吻,有的人跪坐于地面,双目紧闭双手合十,手中念念有词,有的人手执火把,火光冲天,几乎要燎了这漆黑的夜……
还有的人,坐在塔中的窗台上,远处照来的光映出他苍白而清隽的下半张脸,和半张狐狸面具。
他对塔下冥冥众生伸出双手,看似想要拥抱,又看似想要拯救。
他才是最需要拯救的那个。
至少现在是。
“这个游戏有很多玩家。”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得不到众生的拥抱,所以他起身,面对着女人,从怀里掏出两把钥匙,一把放在女人手中,一把放在女人脚边。然后他微笑,“很多,多到我所遇到的每一个有生命的物体都由玩家构成,多到我所违反的每一个规则都由玩家制定。”
一阵风来,他便衣袂飞扬,宽袖长衫飘然。他转身走进更深处的一道门里——
那是通往塔尖的路。
没人知道塔尖有什么,因为没有人活着从塔尖出来。
塔尖埋葬了无数玩家的灵魂,每到午夜,往往能听到亡灵呜咽,能看到死魂徘徊在塔尖的窗边,冲远处的故乡展开双臂。
女人低低地笑出声,她忽然想到,原来他的灵魂留在了塔尖,但他从未思念过自己的故乡,而是朝众生伸出了双手。
“你笑什么?”他在门边,问她。
她眨眨眼:“你为什么不想回去呢?”
他说:“我要是回去了,他就死了。”
她说:“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其实,我不是很喜欢说话。”说着,他歪头想了想,笑道,“可能是跟他在一块待久了,你们都觉得我话多了。其实我话只是比他多一点点而已。”
他转身,走上了漆黑的楼梯。
真黑啊。他想,黑得什么都看不见,连自己都看不见。
真安静啊,他想,安静得能听见杂乱的呼吸和心跳,能听见死魂灵的哭喊与尖叫。
他连灯都没有打开,只是用脚试探着,顺着漆黑的楼梯爬上去。
他不知道还有多久才可以到达塔尖。
他上来时怕了吗……?或许吧,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很安静,只有停下来仔细感受了,才能摸到心脏微微震颤的感觉。
人们都说人最深的恐惧来源于未知。
好吧,可能是因为我还没有遇到未知的东西。他无奈地想,敲开了塔尖的门。
敲开门的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问过的一个问题——
“我疑惑了很久,我也很想知道,答案到底在哪里。”
有个人给了他答案:
“答案在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