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门锁杀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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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云雾盘踞在夜空，月光只能乘着云层间逼仄的空隙，描绘出蜿蜒起伏的奶白色的轮廓，宛如深海中幽灵般游荡的管水母。
森鸥外在哲先将手放进自己的掌心时收拢了手指，而在手掌被握住的一瞬间，女孩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
稳健有力和纤细柔弱。
温热和冰凉。
大和小。
一时间空气中做着布朗运动的微尘变得天真可爱起来，连窗外麻雀的鸣啼都染上了旖旎绵长的柔情。
在森鸥外的注视中，哲先张大了嘴巴，用另一只没有被他握住的手指了指自己。这副理直气壮索要食物的模样让森鸥外瞬间从这种这种宣誓般的气氛中回过神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当成了长期饭票的无奈。
身为医生，森鸥外当然知道长期挨饿的人不能一次吃太多食物。但转念一想哲先刚才吃的也不多，而且此时她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炙热，森鸥外最终选择妥协。
但在那之前，“你得先乖乖洗澡才行。”
女孩百无聊赖地晃荡着自己悬空的双脚，门缝里透出的浴室的灯光在她的腿上有节律地上下摆动，画面颇富童真。
等森鸥外从浴室里探出头告诉她水已经放好了，哲先才从椅子上跳下慢吞吞地挪进浴室，紧接着便毫无自觉地当着男人的面脱光了衣服，坐进浴缸。
森鸥外：“……”
算了，以后再教她这些吧。
他叹了口气，俯身捡起女孩丢到一旁的衣服退出浴室，又将换洗的衣物装进袋子挂在门把上。看着浴缸里半张脸浸在水中优哉游哉吐着气泡的哲先，森鸥外这才放心地关上了门，走到厨房为她熬粥。
木门落锁的“咔哒”声给了哲先莫大的安全感，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头枕着浴缸的边缘，伸手挡住头顶明亮的灯光。
略微过高的水温让她苍白的面颊浮现出红润的色泽。长期紧绷的神经此时终于得到了放松，泡在温水里的哲先终于后知后觉感到了疲惫，再也熬不住地合上了双眼，陷入梦境。
她看见身着白色制服的女孩跪在监禁室冰凉的地板上，不断伸手抓起面前沾满了灰尘的食物塞进嘴里，一旁身着警卫服的男人大笑着抬脚揣在她的腹部，于是女孩刚才囫囵吞下的食物又被吐了出来，弄脏了他的鞋。
见状男人咒骂着扯住她的头发将她狠狠撞在墙上，血从女孩额头上的伤口汩汩地流出来。但仅仅这样似乎还不够解气，男人发狠地踹了她几脚，又欣赏了一会儿女孩因疼痛而不断颤抖抽搐的模样，才终于满意地扬长而去。
……
哲先在这里忽然醒来，呼吸急促，心跳如雷。睁眼的瞬间她甚至忘记自己身在何处，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悬在头顶的灯泡散发着暖黄的光，氤氲而上的热气让模糊了整个视野。眼前的景象让女孩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真的已经从那个地狱里逃出来了。
她长舒了口气，从浴缸里站起，走到门边。换洗的衣物被装在袋子里挂在了门把上。在穿上衣服前，她转身看向镜子里自己过分纤瘦的、布满了各种伤痕的躯体——淤青、灼伤、弹孔、划痕……最显眼的是那条横亘在腹部的缝合线，其影子倒映在铺满了细密水珠的镜面上，宛如一条惊栗而疲惫的蛇。
成年男性的衬衫非常不合身，不过哲先并不在意这些。慢吞吞地将领口的纽扣系上，她抬起头看着浴室紧闭着的木门，单手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听见“咚”的巨响时，厨房里研究佐料配比的森鸥外怔愣了片刻。意识到这声音是从浴室的方向传来的，他立刻迈开脚步奔向案发地点。
只见木门上赫然嵌着一个脑袋——哲先的头穿过了木门上的破洞，身体却仍然留在门的另一边。而此时罪魁祸首正艰难地扭动脖子看向他，漆黑的眼眸里满是无辜。
森鸥外猜想她大概是不会开门所以才选择以头抢门，至于为什么女孩没有把整扇门撞下来而只是让受害门破了一个洞……嗯，暂且不论，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她从门上解救出来。
于是森鸥外从杂货间取来电锯，首先绕着哲先的脑袋切下一个更大的圆，接着打开门将她从浴室里放出来，最后小心翼翼地把卡在她颈部的木质圆环切开。
做完这些男人正准备松口气，却突然闻到空气中一股难闻的焦糊味。回想起锅里还煮着粥的森鸥外立刻赶回厨房，左手揭开锅盖右手抄起锅铲想要补救，却在看见炖锅里沸腾着的、粘稠的、呈现出一种让人毫无食欲的深褐色的半凝固体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将烧糊的肉粥倒进下水道，男人重新起锅烧水，不由得再次感慨自己任重而道远。
……
折腾完已是后半夜了。天空中的夜色似是浓郁的鸦墨，偶尔几声残破的啼鸣缓缓落下，有着一往无前的孤绝与惆怅。
想着反正通宵惯了也不差这一天，森鸥外干脆灌了杯速溶咖啡，从杂货间找了两块不知道什么时候捡来的破木板准备修补门上的破洞。刚吃完饱饭同样睡不着的哲先对此似乎更感兴趣，在他拿着锤子“叮叮哐哐”钉木板的时候饶有兴趣地蹲在旁边观察，偶尔递钉子给他。
终于把门修好的男人掏出纸巾擦去额上的汗珠，低头看向数钉子玩的女孩，开口道：“先先啊。”
哲先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叫她的名字，抬头对上男人似乎别有深意的目光，她站起身，报以一个茫然的眼神。
森鸥外伸出手率先为她演示了一遍如何使用门把，然后关上退到一旁，意示她亲自上手尝试。哲先模仿着他的动作轻轻松松将门打开，仰头笑着看他，一副“我好厉害快夸我”的表情。
他有些好笑地轻轻鼓掌，而这显然极大地鼓励了她，女孩用力将门甩上想要再来一次。接连两次落锁的声音让森鸥外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立刻伸出手想要阻止：“等等！”
而与他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门把断裂的巨响——在森鸥外阻止她前，哲先已经把门锁整个撅下来了。
从此，黑诊所的浴室再也没装过门锁。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门锁杀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