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受受吥藽

7、第 7 章

　　那天跟平时一样，起码在我看来是跟平时一样。
　　我回到家刚开门就听到了大大的手机铃声，随即是他讲电话的声音。隔着一个房间他的声音我听得不真切。
　　正在我脱鞋的时候，就看到他匆匆忙忙从房间里跑出来，大冬天大衣也不带就想往外面冲。
　　我拉住他，“怎么了？”
　　“那个……有点事，我去去就回来。”
　　看出了他的迟疑，我没有放手，固执地问他：“出什么事了？”
　　“回来跟你说。”说完就想往屋外蹦。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放手，我平时并不是这么打破砂锅问到底问到底的人，况且这几个月我们虽然住在一起可是却也保证了个人的隐私。
　　可是今天，我就是不想放他出去。
　　他偏偏要出去，抽出空闲的手来拉我。
　　“马上回来。”
　　“你跟我说什么事我就放手。”
　　“……米东出事了。”
　　这个差点被我遗忘的名字突出跳了出来，我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放手。
　　“我去去马上回来。”他又伸手来拉我。
　　“不准去。”我说。
　　话刚出口，我们都愣住了。
　　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任性的话，按理说米东也是我的好朋友，他出事了我也应该很着急才对，可是我现在心里却充溢着对他的厌恶，甚至有一秒钟想到如果他死了就好了。对于这样的自己，我错愕。
　　大大比我先反应过来。他说“我真的去去就回来。”说着再一次伸手拉我。
　　这次因为我在发呆，拉住他的手其实并没有用全力，被他这么一拉，我一下子失去平衡摔倒在玄关。
　　大衣帽子里的残雪顺势掉落在我支撑在地上的手背上。
　　我没有回头，只听到他跺了一下脚，说了一句“马上回来”，脚步声就渐渐消失在室外了。
　　残雪缓缓在我手背上融化，我看着它们。突然，一滴水滴落在残雪上，把它一下子压扁了。接着又是一滴，渐渐的我也看不清楚到底多少滴了。
　　门没有关，风从外面灌进来，室内本来很温暖我却依然在发抖，可是我没有进屋也没有关门，就保持着上半身在室内木地板上，下半身在玄关的动作看着残雪顺着水滴融化，然后从手背上滑下来。
　　水滴不但滴落在手背上，还直接滴在地板上，简直像是下小雨。
　　我伸手摸摸冷麻了的脸，也都全是水滴流过的沟壑。
　　楼下传来收破烂的吆喝声。
　　我这才回到现实，坐立起身子，拉上门。门口还是很冷，我脱了鞋走到暖气管附近，可是热度仍然在流失，仿佛体温不是从皮肤间流走而是从更里面的地方。
　　耳边好像有什么音乐，好半天我才发现是我手机在叫，我没有理会它。抬起头看见天色已经全黑了，屋里没有开灯，里外都黑黢黢一片。
　　缓缓爬过去开了灯才发现我在地上居然坐了四个小时。
　　大大不是说马上回来吗？都四个小时了。
　　这时，肚子突然不合时宜地呐喊起来。
　　我起身发现自己还穿着大衣。
　　走到冰箱拿了鸡蛋，开始驾轻就熟的煎鸡蛋。通过这几个月的锻炼，我自信能够做出漂亮的煎鸡蛋了。可是今天的却又糊了。
　　吃了糊掉的鸡蛋我开始为大大回来后的场景考虑自己的台词。
　　“米东没事吧？下午我跟你开玩笑呢。”
　　“你把我推倒在地上都不管太绝情了吧。”
　　“下午我是想跟你一起去呢，谁知你这么着急就跑了。”
　　“你对得起我吗？怎么能这么对我！”
　　“冷着了吧，吃饭了么？”
　　“……”
　　我心里盘算着，耳朵也直立起来注意门口的动静，有邻居经过我都要紧张一番以为是大大。
　　一旦我发呆，脸上又会有水滴垂落，让我不得不逼自己做点什么。
　　听到脚步声、心跳加速、把台词含在嘴边、前倾身体、脚步声走过、弯曲身体、把头埋进两个膝盖之间、继续思考最好的台词……
　　我不断重复以上动作，不断重复不断重复，像是跳了针的点唱机。
　　终于黑暗侵袭，我睡着了。
　　……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大大从厨房走进餐厅。
　　“醒了？”他说。
　　我搞不太清楚目前的状况，呆滞了一会儿，随即发现自己错过了讲台词的最好时机，可是又不知道能干什么，只能继续蜷缩在沙发上。
　　“要吃点东西吗？我做了点吃的。”他说。
　　“不用，我吃了煎鸡蛋，不过糊了。”我说。
　　跟着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我去睡觉了。”我站起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