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东陆]鸿渊》承君诺

98、第九十七章

　　正月初三，漠北传来消息，久病沉疴的漠北老狼王薨逝，继位的是名不见经传的老狼王第十六子沙阳朔。

　　正月初七，前往漠北的裴垣回到了夔都，同时带来了耘浮枝。然而，派去的三人中，唯独裴靖武没有回来。

　　子歌哭嚷着向裴垣讨要靖武，裴垣任由子歌捶打，不做反抗。待子歌打得失了力气，裴垣一把抱住子歌，也无声地哭了起来。

　　“对不起，本该是我作为人质留在漠北，但是新狼王指名了要靖武留下，如果不留下靖武他就当场毁了耘浮枝。老师是你我的恩人，也是靖武的恩人，我不能……”裴垣没有继续说下去，靖武不仅对他对子歌重要，也是老师舒忝白疼爱的义子，若是老师醒来知道靖武被扣留在了漠北，会何等的伤心难过。

　　“他们为什么一定要留下靖武，靖武还是个孩子，他从未去过漠北，怎么过得惯。”子歌啜泣着，她埋首在裴垣的怀中，泣不成声，“我该怎么向他亲生爹娘交代！”

　　“子歌，都怪我，不是你的错。我若再强大些，就能护住靖武了。”回想起在漠北的种种，几乎是九死一生，临行前靖武眼中的不舍与依恋裴垣真切地记在心中，裴垣咬牙下定决心对子歌说，“我很快就会将靖武接回来。”

　　舒寒衿一动不动地站在了大门外，任风雪吹在脸上也不肯回屋，握着机关人偶的小手冻得通红，牧风北看不下去，要拉着舒寒衿回去。

　　“放开我！我要等靖武回来！”舒寒衿用力甩开了牧风北的手，坚定地说着，他相信靖武一定会回来的。

　　牧风北心中也是空落落的，与裴靖武相比，他在舒寒衿的心中仅仅是伙伴而已，而裴靖武在舒寒衿的心中早已是不可缺少的弟弟一般。舒寒衿相信靖武一定会回来，可他等了三天了，没有等到靖武。

　　“寒衿，我们回屋等好不好？”

　　牧风北走到舒寒衿身边再劝，舒寒衿忽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牧风北，看得牧风北心里直发毛。

　　忽然，舒寒衿对牧风北说：“你一定会救回靖武的，对不对？”

　　牧风北心中有些难过，但还是坚定地点了下头，答应舒寒衿：“我会！”

　　老医仙亲自捧着刚煎好的药端了进来，还没走近床边，牧止戈立刻站起了身，将药接了过去。

　　“清晏公昏睡着，这药没法硬喂，得想个办法灌进去，不然也是白搭。”老医仙话虽没挑明，但牧止戈立刻领会，对着老医仙点了点头。

　　老医仙带着屋内一众侍从退了下去，待人走后，牧止戈端着药碗坐在了舒忝白的身边，轻轻地将人扶起，吹了吹药，确定药不烫口后，先自己抿了一口，然后嘴贴在了舒忝白的唇上，缓缓地将口中的药注入舒忝白的口中。

　　这些天他已习惯做这些了，每日三餐端来的米粥都是牧止戈一口一口地嘴对嘴喂进舒忝白的口中，这才保住了舒忝白的命。如今做起喂药这件事情来牧止戈已驾轻就熟，待喂完后，牧止戈会在舒忝白的唇边浅浅一吻。

　　牧止戈将药碗放在一旁，揽着昏睡的舒忝白，附在舒忝白的身边，低声说道：“忝白，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你再不醒过来，我就要去陪你了。可我又怕你醒来后不理我，靖武他被当做质子留在了漠北，他是你疼爱的孩子，为了耘浮枝，我牺牲了你疼爱的义子，你一定会怪我的吧。”牧止戈握着舒忝白冰冷的手，明知怀里的人听不见，还是在说给他听。

　　“风北说他一定会将靖武救回来，孩子们好像都长大了一样。风南的储君做得很好，听说百姓们对他赞许不已。寒衿呢，毕竟心性如此，可他那么担心你，天天都哭红了眼睛，也让人心疼得紧。靖武才八岁啊，他就那么懂事了，都是你教的孩子，你是不是很欣慰？”这也是牧止戈与舒忝白的孩子，如果舒忝白清醒着一定很高兴吧。

　　“忝白，耘浮枝是我救你最后的希望了，如果不成……”牧止戈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不成，我不再强人所难，我去陪你好不好？”

　　怀中的人气息依旧虚弱，没有任何起色，牧止戈似乎也习惯了等待，习惯了失望，他只是将人揽在怀里，抱着他，不想再松开手。

　　老医仙第二日清晨来诊脉的时候，仍旧绷着个脸。

　　牧止戈看着老医仙的神色，也不再出声询问。待老医仙诊脉完毕，牧止戈反常地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看着舒忝白，让人送老医仙离开。

　　玉飘摇刚准备开口，见侍从就迎上来要送客了，老医仙莫名其妙地说：“人要醒了，赶我走干嘛？”

　　“忝白怕是醒不来了，替我送客。”牧止戈往后挥了挥手，意思是让老医仙离开。

　　玉飘摇一拧眉，瞪了两眼迎上来的侍从，大声说道：“牧止戈，我说舒忝白快醒了，你赶我走是什么意思？不想我继续治了？！”

　　别看玉飘摇年纪大，这声音响若洪钟，差点把迎上来的两个侍从给震退。

　　恍惚中的人忽然听见了老医仙如雷贯耳的声音，人也清醒了过来，牧止戈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玉飘摇，又回头看了眼紧闭双眼，仍旧面无血色的舒忝白，紧张地结结巴巴说道：“您说、他、他要醒了？”

　　“是啊，不过我看现在你还没醒过来。”老医仙叉着腰，吹胡子瞪眼，“你还不让开啊，我要治病了！”

　　牧止戈一听，连忙让开了位置，亲自请老医仙过去诊治。

　　老医仙这才走到床榻边，拔出了银针，扎在了舒忝白的身上。

　　听说舒忝白快醒了，得到消息的裴垣、淳于玄、明翀雪等人立刻赶来，不过他们还没进屋就被楚清湛给拦住了，楚清湛摊手对前来的几位朝中重臣说道：“师父不让旁人打扰，你们就在这等着吧。”

　　于是三人就站在屋外，静等屋内传来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