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东陆]鸿渊》承君诺

97、第九十六章

　　屋内温暖如春，伺候在一旁的侍从们皆换了一层单衣，然而躺在床榻上的人盖着两床绒被，依旧面无血色。

　　被牧止戈握着的手从未温暖过，牧止戈低头看着还未醒来的舒忝白，焦心不已。

　　“找到！找到了！”忽然，一声叫嚷声传了进来，若是旁人守在屋外的侍从们早早将人拦下带走，不过一边叫嚷一边冲进来的人是老医仙玉飘摇，他们谁也不敢去拦。

　　玉飘摇抓着一本泛黄的皮卷，也顾不得礼数，直接冲到牧止戈的面前喊道：“有救了有救了，耘芙枝能救他！”

　　沉郁的人恍惚中被老医仙摇醒，见老医师激动地将一封皮卷展开，指着其中的一行模糊的字迹说道：“旧医书上记载，漠北瀚海绿洲里的耘芙枝可以祓除寒气，纾寒筑气，可以给舒忝白试试！”

　　“当真？”

　　“什么当不当真，这味草药我是听过的，漠北肯定有，就是……”难得直率的老医仙欲言又止，竟然会打量起牧止戈的神色来。

　　牧止戈明白老医仙为何不继续往下说，他道：“耘芙枝与漠北王庭有关？”

　　“对啊，因漠北处东陆最北端，温度最冷，耘芙枝的产量又少，几乎是五十年才得一株，专供于漠北王庭，而且听说漠北老狼王近年来身体不好，怕是要用着耘芙枝续命呢。”老医仙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方子是找到了，但是还有很大的阻力。

　　牧止戈眼中凝起锐色，他思索了片刻，对老医仙说：“这是唯一能救忝白的法子了是吗？”

　　老医仙点头，目前是唯一能救的法子，若是有了耘芙枝之后细心调理，那倒是简单了许多。

　　“那么，就派人出使漠北，向漠北王庭求取耘芙枝。”牧止戈说道。

　　裴垣、淳于玄和明翀雪垂首恭敬地站在了牧止戈的面前，牧止戈喊他们来的意思他们早已知晓，至于是谁去漠北求取耘芙枝，牧止戈还未做下定论。

　　淳于玄想了想，上前一步向牧止戈说道：“陛下，裴垣如今坐镇尚书台，明翀雪掌管大理寺，唯独臣在中枢中无事，而且太子殿下身边还有孟少傅，此次出使由臣去吧。”

　　裴垣道：“此次出使凶险异常，淳于玄乃是淳于氏独子，若是有什么差池，无法交代。不如臣去，毕竟当年漠北使者来夔都时，臣与漠北使臣也算有段交情，不如由臣去。”

　　“两位老师都是大周肱股之臣，还是由臣去吧。”明翀雪也上前一步说道。

　　牧止戈看着面前三人，许久才道：“淳于玄和明翀雪不用去，裴垣带着楚青湛和靖武去。”

　　裴垣拱手领旨，淳于玄和明翀雪见天子主意已定，也只能拱手。

　　牧止戈单独留下了裴垣，待淳于玄和明翀雪走后，牧止戈让人替裴垣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又让屋内其他人都退下后，才对裴垣说道：“知道我为何不派淳于玄和明翀雪去，而是派你去吗？”

　　裴垣想了下回道：“因为臣与漠北使臣有过联系？”

　　牧止戈看着舒忝白，摇了摇头对裴垣说：“裴垣，这件事你最合适去做，穗儿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她日后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你是他的父亲，而且你又是四大辅臣之一，若一直留在中枢会有人也对你指指点点。”

　　裴垣一怔，不由得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老师，若是老师醒来知道天下关于牧止戈与他的传言，怕是怎么也要离开夔都避嫌的。可是，牧止戈定是不愿再让舒忝白离开自己的身边的。就算是一国之君，也要顾及着流言蜚语，裴垣不过是一名臣子，他也得为穗儿考虑。

　　“陛下，您真的要让穗儿做太子妃吗？”穗儿是裴垣的女儿，虽然知道穗儿与牧风南相处得不错，穗儿也很喜欢牧风南这个哥哥，但是一想到穗儿未来要做太子妃、做皇后，朴实的裴垣还是心有担忧。

　　牧止戈点头：“两个孩子相互喜欢，这一生能遇见一个喜欢的人是很不容易的。就像你与子歌，如今幸福美满。可曾经呢，是不是也很难？既然孩子们青梅竹马，能让他们安心的在一起过一生，是我们这些大人该做的，别像我和舒忝白……”牧止戈看着舒忝白，想起二人间的种种，不能再见别人后悔了。

　　裴垣点头：“陛下说的是。”然而，裴垣终究没将心中的担忧全部说出来，他不想给牧止戈徒增烦恼，毕竟那也是太子殿下和穗儿以后会遇见的问题，而裴垣也想好了以后的打算。

　　“臣定不辱使命，将耘芙枝带回来。”裴垣躬身下拜，向牧止戈保证道。

　　裴垣等人前往漠北并未大张旗鼓，而是轻车从简，自夔都连夜前往漠北。

　　夔都腊月末的雪落得很轻，但压在人的心头，连来年的新年都过得并不欢乐。

　　然而，年还是要过的。牧止戈在清晏公府里让人简单地张罗了一桌菜，邀请了青晗夫妇、子歌和穗儿、明翀雪和舒子鸢，还有几个孩子一起吃了年夜饭。吃完饭后，大人们不便打扰，先后向牧止戈告辞，牧风南也回了宫，清晏公府里只留了牧风北和舒寒衿。

　　这些天来舒寒衿也哭肿了眼睛，牧风北本要随牧风南回东宫，但是见舒寒衿的模样，牧风北很是心痛，于是他也住在了清晏公府中陪着牧风北，直到舒忝白苏醒。

　　“寒矜，我给你热了点饺子，再吃点吧。”年夜饭时，其实大家都没什么胃口，牧风北注意到舒寒衿也没怎么动，又回去煮了点饺子。

　　舒寒衿其实也饿了，看着热气腾腾的饺子，舒寒衿咽了口口水，想吃却又没什么胃口。

　　“小叔叔会不会醒不过来了呀，我不想没有小叔叔。”舒寒衿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眼泪滴在了饺子上，牧风北连忙替舒寒衿擦掉眼泪，心疼得紧。

　　“清晏公一定会醒过来的，裴尚书他们去漠北拿耘芙枝了，很快就会回来的。”牧风北劝道，其实他很羡慕裴靖武，如果去的人是他，将耘芙枝拿回来，舒寒衿会不会一直记着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