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厂员工想活到大结局》浮生枯陌

3、第 3 章

　　你觉得你现在生活的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当然不。
　　你这样想着，却并没有回答她。
　　你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的蓝本起源于一部漫画，它可能是真实的，也可能是虚假的，但无论是真是假，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知道吗？我们是被某个存在随手创造出来的，他可以操纵我们的一切，修改我们的认知，甚至只要他想，我们随时都会被抹除。”
　　你知道她说的可能是73，这部连载了二十多年都没有完结的漫画作者，因为他还未完结，所以很多东西或许都还在作者的掌控之中，只要他想，酒厂明天就能倒闭，可惜他也被更高级别的东西控制住了，没办法随心所欲。
　　“我的父母和弟弟妹妹可能是基于我的某些设定而出现在我的认知里，实际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可能并不存在。我们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都是对方想让我们看见的，我们所感知的一切也都是对方让我们感知到的，我们身边的一切都是虚假的！这个世界是假的！”
　　哦，缸中之脑，这就有些高级了。你想，按理来说，格尔达不应该知道这些。
　　“那又如何呢？格尔达。”你叫了她的名字，语气平静，“即便你意识到了这一切可能都是虚假的，又能怎么样？你能设法改变这一切吗？”
　　你连明天吃什么都无法自己决定。
　　“回去休息吧，格尔达，明天还要训练。”
　　格尔达拉住了你。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他创造了我，却不爱我。既然他不爱我，又为什么要把我创造出来？我诞生的意义是什么？我脑海中认知的人生又算是什么？”
　　“我不知道。”
　　你觉得这个问题问你也没有用，毕竟你又不是格尔达的创造者。
　　但格尔达不明白自己问错了人，她只是死死地抓着你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你的手腕都被她抓青了。
　　你叹了一口气，开始顺着她，第一次去思考她的问题。
　　——作者创造出一个自己不爱的角色是为了什么？
　　你知道没有作者能平等地去爱自己笔下的每一个角色，这是偏爱，却又不是偏爱。
　　或许有些作者能平等的爱着自己笔下的主角和一些重要配角，但他们能拍着胸部保证自己会爱着那些只出场一次，甚至只是作为背景板而出现的龙套角色吗？
　　想也知道不可能。
　　——而这些角色的诞生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因为需要。
　　作者需要展开一个故事，他需要一个主角，所以勇者诞生了。
　　而为了故事的发展，勇者需要讨伐魔王，所以魔王诞生了。
　　魔王太强大，勇者需要同伴，所以勇者的同伴诞生了。
　　勇者胜利归来之后需要欢呼的围观群众，所以围观群众诞生了。
　　勇者需要一个伴侣，所以公主诞生了。
　　你瞧，即便是公主在诞生之前也没人问她愿不愿意变成公主，以一个奖品的身份嫁给勇者。
　　其他角色就更别提了。
　　这些角色随手被创造出来之后会怎么样，会变成什么人，创作者根本不会在意。
　　——而他们的人生意义是什么？
　　“没有意义。”
　　格尔达愣住了。
　　你知道她没听懂，于是耐心的告诉她，“人的诞生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
　　“不仅是诞生，一个人从出生到死去，这一过程所诞生的被称之为‘人生’的东西，其本身也没有任何意义。所有的意义都是后来附加的，是人类思考的延伸产品，是人类自己赋予事物，而非事物自己自带的。”
　　人们活着，然后死去，本质上只是生命轮回的一个过程。赤裸裸的来到这世上，又赤裸裸的走，带不走中间的任何东西，却总能留下点什么。
　　无论那东西是好的还是坏的。
　　这就是生命。
　　你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悲伤的，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难过的。
　　因为大家都是一样的，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你觉得那个存在并不爱你，这很正常，就像不是每个母亲都会爱自己生下的孩子一样，他也不可能爱着自己创造出来的每一个生命。”
　　“这或许对你来说很残酷，但是不要为此悲伤，因为大家都是一样的，没人能决定自己的诞生，格尔达，没有人。”你这么对她说，“无论是你我，还是某些被特别偏爱的存在，都不会有人在出生之前问一问：‘你愿不愿意来到这个世上？’大家都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轴，维持着必要的运转。或许为了这个世界运转下去，他就这么不负责任地随手将你创造出来，捏造了你的人生，操纵着你的一切，甚至想抹除你，但是那又如何呢？”
　　“即便你的人格可能是被捏造出来的又有什么关系？你已经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了。你有自己的意识和思想，那么这就是你存在的证明。”
　　有哲学家说过，我思故我在。
　　你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你怀疑这份存在的真实性，那就去证实它。”
　　“如果你认为这个世界是虚假的，那就去寻找真实。”
　　“如果你不知道你人生的意义，那就创造它。”
　　“除了你自己，没人能帮你证实你的存在与你眼中的这个世界的真实。”
　　“你人生的意义也同样如此。”
　　你帮不了她，虽然她就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存在于你的认知之中，但你依旧无法证明她的真实。
　　格尔达没有回应，她只是呆呆地看着你的眼睛，一直看到你背后发毛，才突然笑了，“我知道了。”
　　你终于松了一口气。
　　知道就好。
　　“好了，好姑娘，你该回房间睡觉了，晚安。”
　　那天之后，格尔达再也没有在晚上找过你。
　　你们还是会在白天相遇，她也依然会拉着你说着那些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话，但再也没有提过那天晚上的发言。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重复着。
　　有一天，教官结束了他的单方面殴打，让你们开始分组互相搏杀，理所当然的，你赢了。
　　毕竟打同龄人可比打教官容易多了。
　　格尔达输得很惨，一下场就被拉进了医务室，你好几天都没看见她。
　　后来她回来了，但是很快又进去了。
　　如此往复，变成了医务室的常客。
　　你很担心她，怕她就这么被打死，于是在放风的时候悄悄教她一些防御和逃跑的技巧。虽然格尔达脑子很笨，但她很听你话，在你的教导下，她去医务室的次数渐渐减少了。
　　你的生活依旧并没有变好，但你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然后有一天，有人死了。
　　一开始你并没有在意，这个画风歪斜的基地只有这一点还保持了柯南片场的传统项目——每天都死人。
　　哪天没死人了你才要感慨一句今天真是一个幸运日。
　　直到有一天，一个穿白衣服的仁兄就在你面前死了。
　　死得挺突然的，你发誓你绝对没下死手，那位仁兄下了台都好好的，训练结束就突然倒在了地上，教官过去一看，死了。
　　后来你听那些白大褂闲聊，知道他的死因是因为某种药物造成的排斥反应导致的心脏衰竭。
　　于是你知道了他的死亡并不是结束，而是开端。
　　有越来越多穿白衣服的孩子死在了人体实验里，每当他们死去，就又会有新的孩子穿上那些白衣服，编号的数字一直在变，穿白衣服的孩子人数却始终维持在一个固定的数字——简直就像是在抓替身一样。
　　你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看着这些孩子一个个死去。
　　然后有一天，你被关了起来。
　　……
　　“最近BXDB7306的训练成绩不错，虽然根据体检报告来看，他的脑部依旧存在病变，但是这些病变并不会影响他的智力，基本可以确定他的智商与正常的青少年一致。”
　　这是个好消息。
　　“但我们还是观察到他做出一些奇怪的，让人难以理解的举动，比如躺在床上好好的就突然在床上翻滚，抱着被子在那里扭动，嘿嘿嘿地笑出声来，不怎么跟身边人交流，长时间发呆，有时还会对着空气说话，这证明他有幻听和幻视的症状，可能存在某种精神疾病。”
　　“其他注射BXDB-7号药剂的实验体状态如何？”
　　“之前已注射过其他B系列药剂的实验体都先后出现了程度不一的排斥反应，之前没注射过其他药剂的实验体目前还没有检测到排斥反应，身体能力也都获得了不错的进步，至于大脑是否病变，得观察一段时间才能得出结论。”
　　“加快实验进度。”
　　“可……”
　　“出了什么事责任都由我来承担！”
　　“是！”
　　当所有人离开会议室时，B系列药剂负责人神经质地咬着手指。
　　“不应该啊……不应该仅仅只是这样……”
　　B系列药剂的主要功能是活化细胞，在人体内产生的效果不应该只是强化身体，人身体内最重要的器官——大脑也应该一起被强化才对。可结果却是制造出了一批批疯子和低能儿，这才不是他所期盼出现的完美药剂！
　　“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他的研究方向绝对不会出错，那么出错的一定是那些实验样品！
　　组织提供给他的年幼实验体大多来自组织名下的孤儿院，成年的实验体则来自组织的外围成员或抓来的外来人员。项目停止研发后，组织已经不会再浪费人力资源给他提供新鲜正常的成年个体了，能下手的只有现在还在训练营里的未成年个体。可被人遗弃到孤儿院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有点毛病，难得的几个正常个体早就被他用完了，剩下的只有残缺品。
　　“如果能搞到更多的试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