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杜肆柒

4、第四章

　　王煜立把头凑过来对着斯闻：“欸斯闻你有听说吗？”
　　“什么？”低头做题的斯闻只是嘴上应了一句，并没有要看向同桌的意思。
　　“就我们学校的体训队啊，这次学校要搞把大的，体训队他们好像要去参加十月份的省运会，如果能拿到名次，估计市大肯定保进了。”
　　斯闻闻言立刻抬头，“是吗，那得第一呢？”
　　王煜立还有些高兴同桌终于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了，“第一不太可能吧，不过能拿到的话，可以冲冲省大吧!”王煜立还是有些迟疑，他也不懂这些运动员的事情。“不过真羡慕啊，别看是个市大，对本市学生有政策，但不过重本线是压根不会录取的啊，虽然我们是重点，但考重本还是要有点实力的。体育生有这样的出路还真是不错。”王煜立拍了拍斯闻的肩膀，“不过你当然没问题，凭你现在的成绩可是省大都可以进的啊。”
　　斯闻没再回答，他继续低下头去，在他的人生规划里，首都的好大学不敢想，他就想去念魔都的大学，城市大且文化包容，人跟人之间的关系也不需要那么亲密，可能会让自己有归属感。
　　但如果孟楠拿了第一去读省大的话，自己要不要改下自己的规划呢。可是理智又一次给欲念刹了车。明明知道自己跟孟楠之间可能永远也不会有交集，可能离开轻而易举就能见面的环境对自己这种感情的沉淀也有帮助，或许会再爱上别的人，实在没有改变选择的必要。
　　斯闻心里衡量着，这种无意识思维的纠缠，这种想要围着对方打转的卑微，确实是自己在这段暗恋中，最不喜欢的部分了。
　　他享受暗恋带来的幻想，美感，满足，但真的有点厌烦自己百转千回的纠结。但他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一次又一次，用理智为纠结解锁，有种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意思，斯闻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暗恋还能暗恋出哲理来了。
　　放学后他又一次走在空旷的校园，每天特训结束后离放学都很久了，操场后都没什么人了，足球打在草坪的声音也已经消失不见，整个校园不复白日的嘈杂。
　　斯闻想着，这才是我的时刻，是我的青春，隐秘而安静，也是我的人生。我跟孟楠仿佛隔着黄昏的界限，他是热烈的，而自己则是冷清的，像两个世界。
　　可能以后也不会有交集了，他边想边走出了校门。
　　孟楠正换好衣服从体育器材室出来，看到了这个冷清的斯闻，他诧异地想起这个男生好像是捡到他衣服的那个，此刻穿着白衬衫的他走在这校园里，看起来有些孤傲，又有些寂寞。 但更重要的是，孟楠怎么看，都觉得他长得好像梦里那个男孩，那个让自己很开心的梦，那个在梦里和自己无比亲密的伙伴。
　　难道是我早上跟他接触过，所以做梦就梦到他了吗？孟楠一时之间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可是为什么梦里会这么开心呢，我真的不认识他啊。
　　他匆匆地追上去，斯闻已经走得很远了，孟楠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男生说话，难道说我做梦梦到你了？这样会被别人觉得变态的吧。
　　快追上的时候孟楠还是停下了脚步，又不甘心这么跑了一路，只能慢慢地跟在斯闻后面，不远不近地坠着。
　　斯闻其实是好看的，因为爱干净，清清秀秀，身材瘦削，但是因为个子高，显出青少年的挺拔，并不显得过分孱弱。戴着简单的金属眼镜，质感很好的样子，掩住了眼角的上挑，其实如果摘下眼镜，某种角度甚至能看到一种不符合年龄性别的春意。薄薄的嘴唇有点苍白，人家说薄唇寡情，看上去确实有点生人勿近的意思。
　　孟楠就在后面慢慢观察着，有的时候是看着斯闻的背，有的时候是看见斯闻的侧脸，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时间观察这些有的没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跟了一路，看着前面那个劲瘦背影，轻轻吐出一个字：“操”！
　　可能有点魔怔了吧，孟楠看着斯闻进了小区，发现对方就住在离学校不远的小区，怪不得走路上下学呢。
　　斯闻挠了挠头，转身往回走，他还得回学校去骑自己的自行车呢，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居然干起了尾随这种事，加上之前的梦，孟楠觉得自己的额头上明晃晃刻上了变态这个标签。
　　孟楠完全没有要就此打住的意思，考虑到孟楠还想着明天有机会去打听一下这个男同学，看来，变态两个字一时半会还摘不掉了。
　　而斯闻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人跟着他，他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了电脑，欣赏了一会导在电脑里的孟楠的签名，又回味了一遍早上孟楠跟自己说话时的神情，就像在脑海中安了放映机，一帧一帧地回放着，那样的意气，浓郁地震在了心上，心脏快速跳动着，彷佛一下一下的鼓点，这种滋味确实太迷人了。
　　我不该这么沉迷的。斯闻想着。这个孟楠他是活生生的，真实的，而不是活在我脑海里，那个亲密爱人。我应该把两个人区分开来，但是他可真让我着迷啊。斯闻又笑了。他可能比我想的，还要迷人。斯闻肯定了下自己的判断，确实是这样的。
　　关掉电脑，斯闻又刷起题来，比赛已经很近了，自己的文科并不出色，高考要考到一流大学还是有点悬，竞赛能获奖的话，也有点底气去试试心仪大学的校招。
　　斯闻从小就很有规划，尤其是对自己的人生选择。自律的他学习方面根本不需要妈妈操心，自己总是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对待这份感情也是，情感上的热切爱恋，并不能影响到他，他规划着要去迎接结束的结局，别人说感情无法理智，他想怎么会呢，只要我不往前走，我可以一直保有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