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杜肆柒

12、第十二章

　　斯闻确实吓到了。尽管他做了很多心理预设，觉得孟楠可能真的有点喜欢他，但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而且毫无预兆的，让斯闻的侥幸心理完全破灭。
　　可能对于斯闻来说，这份得到回应的爱意，并不能让他觉得窃喜。他只是悲观地想着，这段感情好像就要失去了，这种美好我必无法久留。
　　期终考结束了，这场藏在心底的长久暗恋，也要结束了。
　　斯闻打开电脑，凝望良久，终于还是把存在电脑里许久的签名照片粉碎了，这段时间跟孟楠的相处并没有让自己留下点什么东西，或许还是对方给了自己一定的安全感，自己被跟孟楠成为朋友这个设定深深吸引了，并不像以前的隔空暗恋，看到个签名就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
　　这段时间孟楠就在自己身边，并不需要去珍藏什么。所以这段时间，能留下的也就只有自己的回忆了。
　　青春期的爱情总是让人觉得幼稚得发笑，给一切可能毫无意义的细节都去赋予什么特殊的意义，又被其中的热忱所打动，感动别人或者感动自己。不过仅仅是相互喜欢，可能就是无法企及的美好了吧，能跟孟楠成为朋友，能得到孟楠的好感，斯闻想这倒也是值得的了。
　　妈妈在外面忙碌着，刚才跟斯闻说补习班已经找好了，考试已经结束，只等着再补课两礼拜就放暑假，然后就可以开始无缝连接补习，时间安排得也比较合理，毕竟是放假，上课时间定为每天上午，下午也可以留在班里自习，虽然学生们更愿意待在舒适的家里。
　　“斯闻你补习班找好了吗？”王煜立发消息过来。
　　“我妈帮我找好了，在A路上，你要一起吗？”斯闻忽略了孟楠给自己发的消息，回复了王煜立。
　　“好啊，我一会跟家里人说，也去报名。”王煜立很是高兴，斯闻妈妈找的补习班一向靠谱，自己爸妈也懒得动脑筋，每次听说斯闻报哪里，就会跟着报哪里。
　　王煜立感觉这次期末没考好，对补习这件事就更上心了。斯闻跟王煜立聊了几句，两人就商量着给自己排了个假期时间表，王煜立好像额外还打算再报个一对一，斯闻就鼓励了他几句，心情平静了几分，有几分爱情诚可贵，学习价更高的意蕴。
　　他刻意地忘记了孟楠的存在，打算用学习把自己的时间完全塞满。
　　孟楠则是有点恼怒，翻遍了无数个资料，设想了千万种表白的方法和恋爱攻略，心动牵手，唯美亲吻，怎么到自己这里就是生拉硬拽，对方落荒而逃呢，不该是这样的剧本啊。
　　孟楠你可争点气吧。孟楠敲敲自己的脑袋，错过了牵手的心动，一定要好好设计接吻。孟楠想到电视剧和电影里无数个唯美吻戏场景，看了无数个视频，设想了无数种场景，最后还是决定来一个浪漫至极的泳池水下吻。
　　在湛蓝清澈的水下，双方在水下对视，看起来有些模糊，又带了点梦幻，光打在水上，反射得波光粼粼，自己可以伸出手臂，抱住斯闻，把头轻轻凑过去，贴上他的嘴唇，唇齿交缠，以致忘记了呼吸。然后带着他慢慢升出水面，相识一笑，接着开始深吻。试问，有谁不为这样的场面心动呢。
　　孟楠按住自己不停扑腾的小心脏，觉得自己颇有灵性，恋爱天才概莫如是。至于今天把斯闻吓到了，这个事根本没在孟楠脑海过三秒。在他浅薄的观念中，斯闻应该和自己一样，是能够体察到双方的互相吸引力的。年轻的脑子并不善于思考对方拒绝他的可能性，所以干脆就没列入思考范围。
　　发过去的消息斯闻久久没回，这种情况已经常见了，手机对于斯闻来说彷佛一个摆设，生活轨迹固定，也并没有什么人需要联系，顶多用来查找下资料。大部分时候斯闻活得都不太像个现代人，经常不拿手机出门。
　　“是不是吓到你了，但你这么好看，我才忍不住说的。”
　　斯闻没回复，但他可以想到孟楠打下这行字的表情，只忐忑一下就又会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别人可能觉得无赖，但因为自己这么喜欢孟楠，这点无赖就变成了可爱。
　　斯闻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共情了那些溺爱熊孩子的老年人。是啊，怎么可能狠得下心去打骂孩子呀，外人面前的熊孩子，是自己眼里的珍宝啊。
　　斯闻开始慢慢整理自己的思绪，想要烙印此刻的美好与悲哀。孟楠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对于斯闻的意义，是夏天的雪，冬天盛开的繁花，是美丽，是不可思议，是荒谬，是没有可能性。一旦成真，自己的计划就会全盘打乱，自己的人生变得不可预设，而自己可能也变得私欲满身。
　　斯闻想，他确实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去接受一个全新的未知人生，他喜欢计划，喜欢条理，喜欢逻辑。如果孟楠是唯一的例外，那么例外跟千千万万的日常比起来，斯闻选择既定的人生。
　　但斯闻确实地以整个身心，以所有他认为可以的方式在爱着孟楠，所以他不能眼看着孟楠会发生什么爱而不得的悲惨结局。
　　试着斩断孟楠刚萌发的感情吧，让感情渐渐淡去。如果不行，斯闻想将自己献祭于孟楠的爱情，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孟楠，等孟楠爱够了，可以了，淡去了，渐行渐远后，自己就可以离开，再找个角落自行舔舐伤口，漫长的时间会酝酿孟楠给自己的甜，将这份甜意再酝酿成回想起来的遥远的记忆。
　　而孟楠既然拥有过了肯定能够前行了。斯闻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奇怪，但他想，那是孟楠啊，只是付出自己的一些时间而已，又有什么不可以呢。美好不会永久，不可霸占，自己只要付出就好。
　　自从喜欢上孟楠以来，斯闻从未想过happy ending的可能性，就像冰与火互相交融，永远都是，冰熄灭了火。